南宫瑜坐直身躯，冷冷地道：“莫离，我劝你好自为知，你和火影不同，我让你回去，是为了你好！”

　　“我不回去。”莫离直挺挺跪着，面无表情地又重复了一遍，对南宫瑜方才的话恍若未闻。

　　“莫离——”林染小声冲莫离使了个眼色，“有话好好说，不要抗命。”

　　“莫离不敢。”莫离朝南宫瑜磕了个头，而后平视着他，容色平缓地道，“莫离当年在幽泉谷跟了主人两年，在成都跟了公子一年，而在白云堡，已跟了姑娘近四年。况且公子早已经发还了莫离身契，莫离并不是公子的奴才，没有权利要求莫离离开。”

　　这句话简直是当面挑战南宫瑜的极限，当年凤舞烈死后，南宫瑜的确是把他们八人的身契全部发还，只是他们皆自愿追随南宫瑜，是以这么多年来谁也没有提过此事，如今莫离竟当面提及，虽有些不敬之意，但也确属事实。

　　厅堂里一时静寂得呼吸可闻，每个人都能清晰地感受到从南宫瑜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凌厉迫人的寒意，其余几人不约而同全跪了下来，忐忑不安地等着南宫瑜的发作。

　　“好，你说得也对。”南宫瑜终于开口，声音里喜怒难测，只是冰冷的眸光愈发幽深，“你不是我南宫瑜的奴才，你是自由之身，来去自如。”

　　莫离也不反驳他的话，紧抿着唇，脊背挺得更加笔直。

　　“我明白你的心思，”南宫瑜从榻上起身，踱到莫离身边，一只手捏起他的下颔，“你是不是觉得你家姑娘遭了此事，不能再嫁入高门，你就有机会了？”

　　莫离的脸色唰地变得苍白，一瞬间又转为通红，像是少年人心事陡然被揭破的羞恼，又有着被轻蔑藐视的愤懑。

　　“不是——”他蓦地嘶吼了一声，身子剧烈地颤抖起来，慌乱地摇着头，一连声喃喃道，“我没有，我没有——”

　　南宫瑜静静地站着，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神情复杂难辨。

　　莫离的泪缓缓流了下来，少年精致如画的五官晕染在朦胧的泪光中，带着一丝蚀入骨髓的忧伤。

　　“我算是什么身份的人，我怎么敢肖想与姑娘匹配？”他仰起脸来，任泪水汹涌地淌下，“她是我的天，是我的神，我只求这辈子跟在她身边，默默地守着她，难道这也不成吗？”

　　“好一个忠仆。”南宫瑜低晒，“是不是将来你家姑娘嫁了人，你也要跟着陪嫁过去？”他略俯身直视着他，语气中有着犀利的残忍，“像你这般的相貌，你觉得哪家的男主人可以放心？你想给你家姑娘招祸吗？”

　　听了此言莫离反而平静了下来，淡然一笑道：“爷是担心这个吗？大可不必。如果爷觉得这张脸碍眼的话，莫离大可毁了它永绝后患！”

　　他当真说到做到，话音未落右手迅捷地在靴筒中一抽，已握了一柄匕首在手，毫不迟疑地向自己的脸上划去，饶是南宫瑜反应迅速，出手攥住了他的手腕，夺下了匕首，可也自眼角至鬓边划了一条长长的血痕，皮肉翻卷，鲜血刹那间便涌了出来。

　　到了这时莫离反而豁了出去，虽被林染海岩死死按住，却仍挣扎着大声道：“你明知道姑娘最想嫁的人就是你，枉你尊为一家之主，却如此自私怯懦，你对得起姑娘对你的一片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