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雨潇深深吸了口气，用力握了握拳，走到文碧波面前。文碧波羞涩地低垂着头，看着映入眼帘的银色锦缎长靴，月白色的衣袍下摆绣着几株淡淡的水墨竹纹，掌宽的鎏银嵌玉腰带上，悬挂着一枚碧绿通透的翠玉，朱红色丝绦结成的绺子正轻轻晃动着。

　　正如她此刻忐忑不安的心情。

　　来到白云堡这么多天了，她第一次距他如此之近，近得可以听得到他乱如鼓点的心跳，嗅得到他身上清爽好闻的男子汉气息。

　　她的双手紧张地绞着丝帕，暗暗想着，他会跟他说些什么呢？忽然忆起那夜他冲动得近乎蛮横的拥抱，更是心如鹿撞，连身子都在轻轻的颤抖。

　　“碧波——”她听到清朗悦耳的声音自头顶响起。

　　她轻轻嗯了一声，用力深吸口气来平复紧张的情绪，同时唇角轻扬，绽放出一个自认为最美丽的笑容，缓缓抬起头来。

　　可是，笑容还未完全盛开，就凝结不动，因为她看见，立在她面前的江雨潇竟然一撩衣摆，单膝朝她跪了下来。

　　一种难以形容的恐惧蓦地袭上她的心头，她踉跄着后退几步，将身子抵在一株竹子上，喃喃道：“雨潇——你这是要干什么？”

　　“文姑娘，我来向你请罪——”江雨潇脊背挺得笔直，面容异常的郑重坚定，“当日在凤来客栈，是我酒后无状，唐突了你，可是，我又不能为你承诺什么，所以，今日特向姑娘请罪，请姑娘不必手下留情。”

　　说着，他伸出一直背负于背后的右手，将一根乌烟锃亮的马鞭双手奉到文碧波面前。

　　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不会的，这不是真的！文碧波慌乱地摇着头，他这是什么意思，他不肯要她么？他宁愿用一顿皮肉这苦来抵销他们之间曾经发生过的一切吗？

　　“不是的，雨潇——”她靠着那棵竹子，竭力使自己的身体不会软倒下去，“我——我有哪里做错了吗？”

　　“没有，”江雨潇摇头，“是我不好，婚姻大事，合两姓之好，相慕相喜，情随心生，方能结永世之缘。姑娘仙姿玉貌，世所难匹，理应有人珍之重之，视若珠宝，才不负此生。雨潇鲁钝，恐负姑娘深情厚意，今后愿视姑娘为亲妹，定会设法为姑娘择一良婿——”

　　“不要说了——”文碧波脸色的血气褪得干干净净，双手下意识地揪着胸前的衣襟，“原本不是好好的吗？为什么会这样？我听说屏姐姐醒过来了，是不是因为她？是不是因为她？”

　　她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冲到江雨潇面前，抓住他的肩头用力摇晃着，江雨潇不作任何挣扎，任由她把自己拽得东倒西歪，口中说出的话语却清晰无比：

　　“不错，是因为她，她是我此生唯一爱过的女子，我已经失去过她一次，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再放手！”

　　文碧波颓然松了手，楞了许久，复又急切地道：“雨潇，你别傻了，她比你大那么多，你们根本只不过是姐弟而已，你们怎么可能在一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