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扶膝端坐，身姿挺拔，纵然面色仍带失血后的苍白憔悴，形容虽落魄却丝毫不显狼狈，尤其是那双深烟微带幽蓝的的眼眸流光溢彩，散发着浑然天成的冷峻森凉之气。

　　的确是一名非常出色的美男子，甚至并不比江雨潇逊色。

　　想到那个无情的人，她的心底蓦地一痛，眼神也随之黯淡几分，不由自主轻咬了一下嘴唇。

　　梁烨亦在静静打量她。

　　当日在江霜寒的及笄礼上，他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场中那个芳颜灼灼的少女身上，至于她身边站的是谁，是圆是扁一概没有印象。不过依他所想，一个能以自己的婚姻作筹码的女人，肯定是个善于钻营精明市侩的庸脂俗粉。

　　所以当他真正与文碧波面对时，很是震撼了一下。

　　诚如江霜寒所说，这名少女之美，超乎他的想像，云鬓浸漆，凝眸似水，冰肌莹彻，气若幽兰，其五官精致更在江霜寒之上，但更令梁烨感兴趣的是，这名少女面对他时，既没有即将身陷一场未知的狂风暴雨前的惊惶紧张，也不见闺阁女儿与陌生男子独处一室的局促忸怩。

　　这份坦然与镇定，倒是极合他的胃口。

　　但是，他在她眼底，还看到了一丝倨傲，一丝不甘，甚至还有那么一丝破釜沉舟的决然。

　　他突然开口道:“你和霜儿很熟吗？”

　　“世家之交，自幼相识。”文碧波简单地垂眸回答。

　　梁烨唇角一勾，目光犀利地看向她，直言不讳地道:“那么你应该知道，我喜欢的人是霜儿，虽然她不肯嫁我，但是我这辈子也许都不会忘记她。”

　　这是什么意思？文碧波愕然抬起头来，果然在男人眼底，看到了一抹隐隐的挑衅。

　　她移开目光，无谓地笑了笑，道:“不瞒王爷，碧波心中爱着的，亦另有其人。”

　　“哈哈哈——”梁烨眸光一冷，倏地又纵声大笑，但转瞬笑声又戛然而止，文碧波只觉呼吸一窒，原来男人的气息已迫近身前。

　　“既如此，为何不嫁与他？”他伸手抬起她的下鄂。

　　文碧波被迫看向他眼眸深处，那里面深邃如海，一道道涟漪着无形的漩涡，一层层席卷漫延，几乎能将人淹没。

　　“卿有意而君无心，落花有情奈何流水无意，何必再苦苦纠缠，自取其辱？”她避开他凌厉的目光，声如叹息，平静的外表下，终于有了不经意间流露的失意。

　　梁烨似心有所感，松开手坐回到对面，自嘲地一笑，“原来我们俩倒是同病相怜。”

　　片刻之后，他又看向她，“那么你为什么要冒险帮我？要知道，现在外面不知有多少人想要我的命，你也许最后什么也落不着，反而会赔上一条命。”

　　文碧波纤眉微扬，唇边绽开一缕若有若无的笑来，“我早有久闻安东王的大名，若是这点风浪都能将您淹没，那么就算碧波眼瞎心盲，自当认命。”

　　梁烨再次纵声朗笑，倾过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