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瑜向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江霜寒会意，赶紧从他怀中起来，跪坐到一边，并拉起堆在榻边的银红色薄棉夹被给他搭在身上。

　　车外响起城门卫的呼喝，夹杂着流光满口当地土话的恳求声。

　　江霜寒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大概意思是他家夫人的亲娘突发急病，危在旦夕，想见女儿最后一面，老爷出门经商在外，无奈夫人只能孤身夤夜出城回娘家，诸如此类等等。

　　那城门卫被流光缠得没法，又接了暗中塞来的份量不轻的荷包，于是挑开车帘向内看了看，南宫瑜和江霜寒都作出一副惊惶的样子抬手遮住面孔。

　　城门卫见车内不过是一个姿色稀松平常的中年妇人和一个脸色烟黄的小丫头，不由啐了一口，悻悻地嘟囔了几句，便开了城门放了他们出去。

　　过了不久，即见十余人飞马驰来，手持令牌厉声呼喝道:“因有刺客潜入，奉印公令，严禁任何车马出城！”

　　城门卫忙不迭上前跪迎，一人居高临下问道:“方才可有人出城？”城门卫不敢隐瞒，遂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那人兜头一记马鞭抽下来骂道:“无知蠢货，若是放走了刺客，爷回头先宰了你，快开城门，追！”

　　城门卫被抽得晕头转向，连滚带爬地打开城门，十余骑从他身边呼啸而过，直向城外官道追去，一路上沿着车辙印追出十几里外，才隐隐看见前面有辆马车正在撒蹄飞奔。

　　“围上去！”为首的杨敬喝了一声，身后众人立刻分散两边加速包抄而上，他则自马鞍下取出一支精铁飞爪来，将绳索末端在手上缠了两圈，大喝一声用力掷出，飞爪挟着凌厉的风声如闪电疾射，夺地扣在了前面奔跑的车后壁上。

　　“咴儿——”拉车的马匹昂首长嘶，抵不住身后强大的后掣力，慢慢停了下来，这时包抄围上的众人一拥而上，围住马车，各自抽出兵刃，将四下里堵得严严实实。

　　马儿甩着尾巴，开始低头啃地上的青草，车内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儿动静，这时他们才发现，车辕上空无一人，竟没有驾车的马夫。

　　杨敬催马上前，警惕地盯着马车，右手向外一探，有人立刻将一柄长枪递到他手中，他接过枪突然刺向马车，车身应声破碎四散开来。

　　可是，马车里什么也没有，只有一件女人的衣服和一条被子散乱地堆在那里，好像在冷冷地嘲笑他们的愚蠢。

　　“人哪？人哪？啊？”杨敬楞了楞，突然声嘶力竭地大喊起来，狂燥地将那一团衣物搅得粉碎，随风飘散。

　　所有人面面相觑不敢作声。

　　杨敬的嘶吼慢慢变成了悲鸣，颓然捂着脸，泪水从指缝中涔涔渗落，“高大哥——高大哥就这么没了，他——他怎么能那么傻？为了个女人，值得——值得吗？”

　　压抑的哭声在夜幕下盘旋，惊起一群夜鸟，呼喇喇振翅高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