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白小冬提心吊胆、如坐针毡，闲着无事胡思乱想，一听见电话响就暗自心慌。

　　他暗骂自己：亏还是当过兵的人，心理素质这样的差。这样下去可不行，得找个目标转移下大脑的注意力。

　　忽然，白小冬想着好久没到图书室了，他借的几本杂志压在手里一直没归还，可别让郭彤彬有意见。

　　于是，趁着下午上班休息间隙，白小冬上楼跑到图书室。

　　郭彤彬正一个人闲得在屋里练太极拳，一见白小冬进来赶紧停下手：“白秘书，好些日子没来看书了？听说你受审查了？哎，我们家属院里的老人们都说你可真冤呀。说你一个半大的小伙子，哪里有那些老江湖的计谋和心眼。老人常说十八的玩不过二十的，就是这个道理。”

　　“可不是呀，郭姨，我看这厅机关的人事太复杂，我都适应不了。上次就因为开会的事受处分，这次怎么又找到我身上，我可真有点背。”

　　“呵呵呵...年青人吃亏是福，四十岁之前多碰些钉子，对你以后的成长有好处。你看现在的厅长、处长，都是早些年来的毛头小伙，现在都成老油条，个个滑得象泥鳅。我看你呀有灵性，多磨练磨练方能成大气。哎，你可别不信呀，你郭姨经得事见得多了。你象你们办公室那个常虹，傻头愚脑的象个杠子头，看谁都不顺眼。这次她惹事大了，全厅都跟着她倒霉，给取消了文明奖，大伙都在背地里骂她。”

　　“郭姨，你说这事也怪了，你说她怎么有这样大的能耐，能把领导签字的发票都给弄出来，要不咱们还不知道有小金库这事呀。”

　　“除了她还有谁？天天在会计室推扒凭证什么的，然后偷偷的捅出去。会计室于会计为这事都跟她翻脸了，骂了她祖宗八辈，看她以后还敢去找于会计不？”

　　“这么说认定是常处举报的......”

　　“不是这变态女人还能是谁，厅领导们都想不出第二个人能做出这种事，连自己怕好朋友都坑，简直不是人......白秘书，厅里的事多了，我给你说可不许外传呀。人事处姓朱的在厅招待所有个相好的，叫什么小芳。人家女孩才十八，就是去年底全厅系统召开人事工作会时搞上的。”

　　“不会吧，郭姨，朱处长可是咱厅的红人呀，据说是常厅长的嫡系和铁杆，每年都评为先进工作者，他会干这事？”

　　白小冬装着吃惊的样子，这更引起了郭彤彬的成就感和存在感，这下嘴巴更把不往，如机关枪一样“突突突”个不停。

　　“屁！他的事我全知道，一个农村娃分配来的厅机关，靠拍马屁、拉关系提拔上来的，什么玩意。我给你说呀，他刚到厅里时分配在厅服务公司，我在办公室时给他分配的单身宿舍。那时，他一见就郭姐长郭姐短的，叫的可亲热了。后来，他到了厅人事处当办事员，再遇见了就叫‘郭工’，现在见了叫‘老郭’，前几天在大院里遇见他，脸一扭装着不认识。你说这号人属狗的，只要你有用他就舔你的屁股，一旦没什么用了就一脚踢开，什么东西。”郭姨愤愤不平的说着，脸色也变的十分激动。

　　“他老婆看不起他，农村出来的大学生一心只想着往上爬。哎，白秘书你别介意呀，我可不是说你。”郭彤彬意识到白小冬也是农村出身，忙着解释。

　　“郭姨，我在处里看党员教育学习材料，绝大多数贪官确是农村出来的。我分析是因为农村孩子小时候家里比较穷，都是十年寒窗苦读才考上大学，相当于古代的跳跃龙门、高中状员，骨子深处想的是理所应当享受荣华富贵、光宗耀祖、穿金戴银。过去古书上说什么：‘读书做官为吃穿’就是这个道理。加上现在咱们党的监督机制比较弱，当然是不贪白不贪。这如同一个穷怕了的人进了金银宝库，又没人监管，能不犯错呀？”

　　“白秘书，还是你们读书人明白事理呀。就说姓朱的吧，原来多老实的一个大学生，你看看现在变得，不光有小三，还有小四呢。你不信？他的小三是省歌剧团的，前些年省直机关组织唱红歌比赛，咱厅请的省歌剧团美声老师来指导。朱处也是厅里的文艺骨干，跟我们一起排练革命歌曲。那时我们就觉得他对那个女老师特别好，接送都是他开的车。几场比赛下来，咱们厅代表队在四十多个省直机关比赛中获了第二名，他们俩也搞到一起了。”

　　郭彤彬的脸上既有回忆当年时流露出的自豪幸福，又有说不清是女人嫉妒还是羡慕的复杂表情。

　　白小冬恭维道：“我能想象出郭姨年轻时美丽漂亮又有风韵气质，郭姨肯定是参加工作分配在大机关吧？可见郭姨真正是高级干部家庭的千金小姐，从小受革命传统教育，所以见不得那些丑恶现象。”

　　“呵呵，白秘书你在部队是干什么的？又会侦察又会说话。要是在计划经济年代，象你这样有文化出身又好的苗子，早就选拨到省委和省政府去了，那时讲的是又红又专......”

　　“郭姨，我到厅里心里凉了半截。在外人看来厅机关有职有权，可实际上工作繁琐又没有什么实权，上次厅里开会，让一个家属大吵大闹会场，真是太丢人了。”

　　“是呀，白秘书，过去的好时光不再。前几十年咱们厅机关多风光呀，下面管的大大小小的企业和事业单位几十家。咱们自己有食堂、幼儿园、澡堂、商店什么都有，整个一小社会。那时的社会风气多好，哪里象现在这么多污七八糟的事。”

　　郭彤彬小声神秘的说：“厅招待所那个小芳就是他的小四。虽然也是农村出来的，但毕竟年轻漂亮，迷得他颠三倒四的，听说小芳还逼着他给买房呢。你说一个男人搞什么一正二副，把自己当成什么人了？财主老爷？王公贵族？老话怎么讲：色字头上一把刀，专杀世上风流人。他以为他玩的隐蔽，玩的高明。告诉你吧，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家属院里的退休老头老太太早就私下传开了，只不过没人给他挑明罢了，都等着看他的看着笑话，早晚有一天他会裁在这件事上的。呵呵呵......”

　　白小冬这时感觉到人的舌头真是能杀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