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极为苍老的老人穿着一身莱恩帝国贵族常穿的那种华服,拄着一根拐杖,静静站在自己面前。克里斯蒂斯向老人望去,老人存在的时间竟然比自己还要久远,几乎和时空之裁存在的时间相若。老人似乎经历了极为久远的岁月,如今留在脸上的,只有无尽的睿智和沧桑。自己和老人比起家,简直就是皓月和烈日的差距。这种感觉,整个星河中只有他才拥有。
“麻烦你了,死亡的使者。”克里斯蒂斯抱怨道:“不是有伊米雷恩就行了么?”
“怎么,嫌我长得不好看么?”,老人耸了耸肩:“我随时可以换成另外一副模样。不过,伊米雷恩发现你的灵魂有点问题,便叫我过来看看。事实上是,你的灵魂并不完整。”
“你说什么?”克里斯蒂斯惊叫起来,脸色非常不好。
“好好用自己的灵魂体验一下记忆,你就能发现问题所在。”老人大手一挥,周围的空间变换了,克里斯蒂尔斯看着小时候的自己正偷偷背着父母在山头上带着一群狐朋狗友和一群外村的孩子打群架,外村孩子一个个鼻青脸肿的躺在地上哼哼唧唧,自己和伙伴们如获胜的公鸡般兴奋的连连粗着脖子嚷道:“服不服,小霸王赞吉吉?”
赞吉吉一脸哀嚎着哭道:“我服!我服!你们打哪都可以,但是千万别打脸!”
克里斯蒂尔斯直看得哈哈大笑,自己仿佛又回到了童年的快乐时光。
……
每当一处记忆完结时,总是有一条若有若无的人物或道路引领着自己向前走去,奔向下一个。每一次的记忆场景出现的自然而又恰到好处,在不知经历过多少个碎片之后,一切定格在涅诺星闷雷滚滚、电光闪闪的滔滔云层里。之后,就是自己在莱恩王国的片段了。
“是断裂了!”尼斯特拉不甘心道,不能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
“所以,就有一个问题,你的灵魂仍不能安宁,必须有人把你的灵魂取回来。”
“谁?”尼斯特拉脸上掩饰不住深深的失落:“千辛万苦来到塞德里克,却发现……”
老人摆摆手,示意他停下,然后才慢斯调理的说:“我知道你是什么感觉。生者的世界我不能出手,这是规则问题,所以,你得另有所托,你附身的这个少年,我看就不错。”
克里斯蒂斯满脸不可思议的瞪着眼睛,指着自己:“他?尼斯特拉?”
老人满意的点点头:“是的,克里斯蒂斯。终有一天,他终将面对你曾经经历的,涅诺星必将会去。”
“将我在塞德里克的记忆一分不差的还给他。”尼斯特拉语气重重道:“他毕竟是时空之裁的下一代执掌者。”
“我会亲自动手,不会出任何事情。”老人说。
尼斯特拉感到自己睡了好久好久,足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还做了一连串各种奇奇怪怪的梦。一道明晃晃的亮光照在脸上,多么温暖的阳光,原来是美好的清晨,时空之裁静静躺在自己身边。
“蚂蚁终于醒了。”法布尔从外边冲进来,看到尼斯特拉,分外高兴,如旋风般冲上来,一把将他抱个结实:“哇哈哈,你终于醒了,我太高兴了!你这几天都上哪儿去了?”
“毛!”尼斯特拉狠狠在法布尔宽阔的后背锤上一记:“外边还有满大街的通缉令,我高兴个屁!”
法布尔讶道:“你不知道么?通缉令已经取消了!”
“什么?”尼斯特拉兴奋的快要跳起来:“你可别骗我。”
“啧啧啧,你怎么能不相信我呢?”法布尔指着外边大大咧咧道:“你可以去大街上走两步啊。”不由分说就把他往外边拉。
果然,街上根本就没有通缉自己的画像,也没有气势汹汹的大兵,一切都正常的很。走过的镇民望向自己的目光有些奇怪和不解,还有些人看向自己的目光中甚至充满愤恨不甘,狠狠瞪着他,令尼斯特拉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胖子,我先出去了。”
法布尔做了个“请”的手势,阴阳怪气道:“好啊,去,尽管去,你不是以前要立志出名吗?现在全镇的人都知道你是落日酒馆的伙计了。”
尼斯特拉苦笑两声,向街上走去。刚向西走了不到三百米,一阵声若豺狼的怒吼声从后面传来:“小兔崽子,给我站住!”
尼斯特拉回头一看,乖乖不得了,豹爷苏亚索正面目狰狞的向他走来,自己要是落在他手中,那还不被打得死去活来?想也不想,拼命向前跑去。刚没跑几步,一个庞然大物从天而降,落在自己面前。尼斯特拉猝不及防,撞了上去。“嘭”的一声,庞然大物巍然不动,自己却踉踉跄跄后退四步,接着脖子又被一个粗壮有力的大手捏住,整个人被高高举在空中。
尼斯特拉暗惊,这才过去几天,豹爷居然会凌空饭筋斗了!
“小子,我找你找得好苦,接连找了几天都没找到你,等找到你了通缉令却撤消了。你说这笔辛苦费我该怎么向你算,嗯?”苏亚索一双牛眼瞪得大大的,恶狠狠道。
尼斯特拉终于明白镇上的居民为何望向自己的目光带着不小的恨意,合着是没寻到自己,领着丰厚的赏金啊。
“找不到我那是你自己脑子笨,没心眼,跟我有什么关系?”尼斯特拉嘶哑着声音骂道:“你这个恶人,整天除了欺负人,还会做什么?碰到比你强的人,还不是乖得像哈巴狗一样,舔着人家鞋跟?”
周围聚集不少人,有些人暗中甚至为尼斯特拉拍手叫好,却也为他即将到来的命运担忧。
“去你妈的!”苏亚索大手一扬,尼斯特拉如无助的羽毛飞到空中,又四仰八叉重重摔在地上。
“我这几天被我师傅痛罚的屈辱,就让你来十倍偿还!”苏亚索怒气冲冲说道,迈着虎步一步一步踏了过来。
苏亚索足足比尼斯特拉高了一个头,腰圆膀阔,体态魁梧,全身满是鼓胀的肌肉,举手投足间自然有股霸道蛮横的气息,双目圆睁,神态如豹,不怒自威,故名豹爷。
前一阵子苏亚索拜个八级斗士高手做了师父,不久之后又碰到尼斯特拉被通缉,便在师父面前夸口,说不到一个时辰便可将尼斯特拉擒获,双方当场立约。哪知五天过去,竟然连个影都没见到,苏亚索不得不依约受罚,成为笑柄。今天碰到尼斯特拉,怒气不由心生,说什么也要把这几天受到的屈辱给补偿回来。
尼斯特拉强忍着后背传来的疼痛,顽强的站起身,一股热血冲上大脑,毫不畏缩冲着苏亚索:“那你就尽管试试!”
头脑中的记忆依旧混乱,尼斯特拉甚至分不清那到底是梦,还是自己亲身经历过。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自己以后绝对不会甘于平庸,任人如蚂蚁般踩在脚下!就算是死,也要像炽热的流星,而不是默默燃烧的烟草。
苏亚索静立不动,好整以暇的望着扑来的尼斯特拉。
尼斯特拉举着右拳,如飞蛾扑火般击向苏亚索。
苏亚索本来还以为尼斯特拉会使些扔石灰米分、踢裤裆、扫堂腿之类的卑鄙阴招,没想到这人的攻击就这么直接简单,便浑身斗气聚在左手,愤然轰出,两个拳头“嘭”的一声撞在一起。
苏亚索刚刚感到自己击中的不是拳头,而是石头,左手拳头火辣辣般疼痛,连骨头都快碎了,差点叫出声来,硬生生忍住,没有当场出丑。
尼斯特拉惨叫一声,脸色非常痛苦。
众人暗道这小子今日怕是完了,豹爷接下来要痛打落水狗了。
苏亚索傲然而立,居高临下,冷眼瞧着尼斯特拉:“你小子知道我的厉害了吧?今日算你运气好。再让我碰上你,你就不会这么走运了!”说罢一个筋斗翻出人群,潇洒的离去。
围观的众人纷纷议论起来,这苏亚索乃心狠手辣,手段残毒之人,在马尔斯镇那是出了名的。今日竟然大发善心,放过尼斯特拉,真是奇哉怪也。不一会儿纷纷散去,只剩下尼斯特拉一脸迷茫。
“这豹爷在搞什么鬼?他刚才明明可以继续出手啊!”尼斯特拉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龇牙咧嘴的回落日酒馆养伤去了。
一个暗巷中,苏亚索捂着肿的像沙包般的左手,面色暴戾,时不时冲着身边几个小弟破口大骂,发泄着心中的郁闷憋屈。几个小弟被没来由的骂的狗血淋头,连头都不敢抬一下,心中暗道前一阵子豹爷你还说这年头不练斗技混社会都跟不上新时代,没想到你拜了师傅手还差点被人废掉,跟着你混还是没能跟上新时代,到头来吃亏还不是只会拿我们出气。
骂了又骂,豹爷终于平静了一些,看着几个闷声低头的小弟一脸委屈不解,意识到自己刚刚有点过火,干咳一声道:“尼斯特拉这小子这几天莫名其妙失踪,全镇大兵居然寻他不着,这里边肯定有鬼。你们几个去试试他身手怎么样,最好能把他抓起来教训一番。”
小弟们连忙答应,巴不得离老大远一点,顷刻间跑个一干二净。
尼斯特拉回到落日酒馆,躺在**上仔细回忆着这几天的经过,终于明白莫名其妙的失忆的原因,自己被人灵魂附体了!
随着时间流逝,被全镇通缉的少年渐渐被人淡忘,但镇中神秘的巨坑和北边安地斯山的消失,始终如幽灵般盘旋在马尔斯镇上空,提醒人们不要忘记曾经的存在。只有尼斯特拉清楚的知道,这是克里斯蒂斯干得好事。
尼斯特拉站在马尔斯镇镇头,望着北边荡然无存的安第斯山,心中浮想联翩,波澜壮阔。
世上怎么可能有这种人?以他的力量,将整座马尔斯镇炸成一片死域都不费吹灰之力,什么律法军队国王对这类人岂不是形同摆设?若果真有一天自己拥有这种实力,岂不是可以为所欲为,肆意纵横?心中立刻涌起对力量的强烈渴望。
正思索间,一只手突然抓过自己右肩,尼斯特拉还没反应过来,一记拳头重重轰在自己鼻梁骨上,尼斯特拉感到脑袋嗡的一声,眼冒金星,登时蒙了,接着被人按在地上,无数拳脚如雨点般狠命落在身上,全身火辣辣般疼痛,脸上更是热乎乎一片,全是流出的鼻血。
“把他架起来!”一个声若豺狼的声音恶声恶气道。
尼斯特拉被两个膀大腰圆的痞子竖着胳膊架起来,抬头一看,说话之人正是和自己不久前干过一架的豹爷苏亚索。
“小子,我们又见面了。”苏亚索轻笑道:“前一阵子承蒙你照顾,我被我师傅好好招待一番。今儿我要亲自登门拜谢,送你一顿大礼。你还满意吧?”苏亚索声音越说越是怨毒,仿佛对尼斯特拉之恨倾尽天下河水亦洗不清。
“你他妈了隔壁的,要打就光明正大的打,别他妈背后使阴招。为什么前几天敢和我面对面的打架,今天却背后敲人?”尼斯特拉扯着嗓子竭斯理底怒喉道。
围观之人越来越多,一个个鄙视的目光全部集中到苏亚索身上。苏亚索顿时感到脸上发烧,面目无光。尽管自己比尼斯特拉足足高了一个头,但不知为什么,众目睽睽之下却感到比尼斯特拉矮上那么几分,可是暗地里却有人给自己五十枚金币,让自己这么做。他冲着人群狠狠瞪了一眼。
豹爷平日里纠结一群无业青年和无赖混混横行乡里,招摇过市,欺男霸女,全镇都出了名。而且此人和特里,赛马西亚,乌奇分别霸占马尔斯镇东西南北,手下兄弟称其为豹爷,虎爷,熊爷和狼爷。四人为避免相互斗争,更是结拜为兄弟,分辖而治。
镇上的治安官亦将豹爷抓进过监牢几次,但第二天就被放出来,出来时更是一次比一次精神,一次比一次有派头。而治安管却看起来神采奕奕,干劲更足了。
“看来豹爷他们平日里****抢劫的钱财孝敬治安官不少。豹爷抢掠的钱财越多,治安官也就得到的越多。这叫官匪共荣。”马尔斯镇里的人都这么说。
豹爷的威名果真不同凡响。围观之人被豹爷凛冽的目光扫了一圈,连忙低下头匆匆走开,作鸟兽散,怕被豹爷记住秋后算帐。不一会儿,场地上只剩下尼斯特拉和豹爷一干混混。
“好,我就给你一次机会。”苏亚索眼神古怪道:“不过我看你伤得挺严重的。为免公平起见,我就让你休息一会儿,免得你说我占你便宜。”
周围一干下小弟诧然,一往大哥做事总是奉行“趁它病,要它命”的原则,今天怎么会给尼斯特拉半刻喘息之机?可是谁敢对豹爷说半个“不”字,连忙识时务的称赞大哥做事公道,宅心仁厚,为人善良。
“小子,碰到我们豹爷是你运气好。若是碰到熊爷和狼爷,你现在就要横着回去了,今天算你走运!”一个小弟抱着膀子冷哼道。
尼斯特拉心中将豹爷祖宗问候了十八遍,暗暗观察周围形势。那边的苏亚索按耐不住喊道:“够了没?爷我要动手了。”
“来啊!”尼斯特拉毫不示弱的嚷道。
尼斯特拉浑身受伤,虽然性命无碍,但反应严重下降,身手亦不太灵活,躲闪不及,顷刻中招,被苏亚索一拳当场击倒。
苏亚索倒没再动手,神色怪异的瞧了躺在地上哼哼唧唧的尼斯特拉一眼,扬了扬手:“我们走!”
尼斯特拉慢慢爬起来,冲着苏亚索离去的方向重重吐了口唾沫,一瘸一拐回落日酒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