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在凤舒适的背上,遨游着蔚蓝晴朗的天空,俯视着脚下苍茫大地,按理说应该非常惬意,意气风发,有着君临天下的豪迈才对,可是火鸟飞行速度很快,迎面吹来的劲风直刮得二人睁不开眼,身上也凉飕飕的,再加上第一次享受这种豪华服务,两人生怕掉下去摔得米分身碎骨,紧紧抓住凤身子,哪还顾得上欣赏。
“你们去哪里?”永恒之焰在尼斯特拉心中问道。
“你是去那个什么迦拉耶吧?”尼斯特拉身子伏在凤背上大声问道。
“是啊!”阿西比奥大声回道,迎着呼啸的烈风,两人讲话变成了喊,格外费劲。冰法师非常好奇,尼斯特拉是怎么和凤沟通的?也没见他朝凤吆喝啊?他很想问,但此时环境太不适合,只得作罢,等落地时再说。
凤一直在天上飞,入夜后才在迦拉耶附近一个偏僻的地方降落。“凤说迦拉耶城人多眼杂,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纠纷就只能送你们到附近了。”永恒之焰对尼斯特拉这样说。
两人下地后,凤一双眼睛在夜色中闪亮着红光,格外醒目。神鸟拍拍翅膀,起身飞走,消失在茫茫星空。
“这样就完啦?”尼斯特拉朝着凤离去的天空摊开双手,意犹未尽:“好不容易能见到一次,还在天上飞了一圈,结果就这样结束了!我本来还想……”
“能叫我们骑在背上已经很给面子了。”冰法师毫不客气打断他的话:“凤是神鸟,懂么?神鸟!心里别打那些龌龊的歪主意,何况人家还今天救了你的命!”
“什么歪主意?我就是想趁着天亮好好瞧瞧它!”尼斯特拉反驳道:“你倒是说说,你这一生能看几次啊?”
“这样啊。”冰法师尴尬地耸耸肩,“我还以为你想弄几滴凤血发财。”旋即以遗憾的腔调苦笑道,“你说得对啊,我们一生能见几次哪。”
尼斯特拉心脏忽感隐隐作痛,走路气喘吁吁,阿西比奥扶着他往前慢慢走,明亮的蓝月和黄月照耀下,两人看到不远处一个宁静的村庄,村里人没有******,很早就入睡了,灯都不点的。房子大多是泥土房,很少见到砖瓦房,路也是坑坑洼洼的土路,冰法师还差点崴了脚。
村子里不少人养着看门狗,他们的脚步声先是惊动一条忠实的狗儿犬吠不已,而后其他狗也跟着乱叫起来,响成一片。
转过一条巷子,左边传来点点亮光。两人心中顿时升起希望,加快脚步,赶到时才发现是间简陋的旅店,门口挂着两盏陈旧的玻璃马灯,临着宽阔的大路,顺着延绵大路望去,远方一座宏伟高大的城楼傲然矗立,应该就是迦拉耶了。
所谓大路,就是路面比寻常道路宽阔许多,多铺垫些石子而已。只有在城市或富庶的乡村,才有条件铺设石板路。
旅店里面传出不少客人骂声。
“***,老子住店,连吃的都没有?”
“再不给我做饭,我把你们店给拆了!”
“什么火石没了,当我是猪那么好骗啊?”
……
两人敲开旅店铁门,“啪”的一声,铁门上面现出一尺见方的小铁窗,一个虬髯大汉上下打量他们一番,眼光变得非常厌恶,很不客气道:“干啥哪?要饭要到我这小店来了?赶紧走走走!”说完就要关上铁窗。
“我们是住店的,哪是要饭的?”阿西比奥怒不可竭,刚要去摸钱袋,才想起早就被梅森那帮人给收缴了,求助似的看向尼斯特拉,他也苦笑着摇摇头,“没钱币了。”
两人此刻灰头土脸,全身衣物破破烂烂,只差一个竹棍和一口破碗了。
“我给你劈柴烧火、做饭洗衣总可以吧?”阿西比奥提出自己条件。如果还不答应那也没辙,总不能强砸人家店门。况且这个大汉是个七级斗士,实力并不低。
虬髯大汉本欲拒绝,突然眼中精光一闪像看到金币,饶有兴趣道:“哦,一个冰法师一个火斗士?这样,鄙店正好没了火石,如果你们帮我生着火,我就免费让你们住一晚,如何?”
“求之不得!”阿西比奥毫不犹豫立刻答应。
但大汉并不开门,反而隔着铁窗递过来一根卷烟:“帮我点着。”
成败就在此一举,尼斯特拉叫阿西比奥扶起他,翠绿色左手食指冒出一丝明亮红色火苗,在夜风中来回摇曳就是不灭,分外奇异,阿西比奥为之色变。大汉先是震惊不已,然后才叼着卷烟来点,很快点着美美吸了一口,这才信了,连忙大叫:“火来了,大家别喊了,饭马上就来!”合上铁窗打开门,放他们进去,哈哈笑道:“洗衣做饭就不必了,现在帮我把火点着,我叫伙计烧饭。”
跟着大汉来到厨房灶台旁,尼斯特拉强忍着胸闷疼痛,连柴火都不捡,直接右手冒出一团火焰,也不见他有任何动作,掌心火焰窜出一根火蛇,自动飞到灶台柴火里,砰地一声,灶台里的木柴立即燃起火苗,不出片刻就烧旺了。柴火上的烈焰还极有节奏的朝尼斯特拉掌心火焰来回摇曳,遥相呼应。
“这……这是……”大汉被眼前奇观惊呆了,半晌才很豪爽拍板道:“好,成交!”接着扯着嗓子喊道,“巴恩斯,有火了,赶紧来做饭!”
两人进入房间,桌子上落着一层灰尘,墙角结着蜘蛛,木**咯咯吱吱响似乎随时会断裂,被子也是旧的,散发着霉味。俩人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尼斯特拉伸出手点着油灯。微弱的油灯光下,阿西比奥掀开尼斯特拉衣服,心脏处肌肤翠绿一片,分外可怖,不用想也知道是那个中年秃头男近身一拳影响的。他又拿起尼斯特拉左拳,亦是如此。
“好厉害!”冰法师咂舌不已,话语中布满浓烈的忧虑:“这种伤我没见过,可该怎么治啊?”
“不碍事。”尼斯特拉倒是毫不担忧,“他玩火,我也玩火,谁怕谁啊?”说完气喘吁吁,顿了一会接着兴奋道,“他当我是杂鱼,这拳使得虽快却没怎么用力,就被我一拳给弄没了。”
“明天继续看吧,别说话,先休息了。”阿西比奥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正要入睡,伙计巴恩斯突然叫他们吃饭,态度非常友好。俩人饿了一天自是欣然前往。在温暖的壁炉火焰面前享用了一顿丰厚的晚餐,包括美味的烤鸭和煮熟的土豆。
交谈时得知,原来今晚火石用完了,大汉和伙计只很少吃顿生的,一肚子怨气,见到他们时讲话就重了些,没想到却是天上掉下宝,白捡了个便宜。
“哈哈,这就是命运的眷顾啊!”大汉边狼吞虎咽吃着香喷喷的烤边感慨道。不过他看到尼斯特拉没吃多少后,关切问道:“这位小哥怎么了,是有病吗?”
阿西比奥连忙答道:“三天前,我们路经一个烟花作坊,没想到惨遭飞来横祸,作坊突然爆炸,死伤无数,我们虽然运气好捡回一条命,但还是受伤不轻。”
尼斯特拉暗赞,冰法师果然高才学院出身,说谎都不打草稿的。
大汉点点头,略有所思,接着问尼斯特拉:“兄弟,你现在什么感觉?”
“胸闷头晕,有点疼痛,耳朵还在嗡嗡响。”尼斯特拉一丝不苟答道,心里将那个中年秃头男祖宗问候了十八遍。
“肋骨没坏吧?”
“没有。”
“那就好,这是后遗症,三天之类没出现其他情况就啥事没有,三天之后再出现别的症状就危险了。这个爆炸对人体造成的损伤主要就是冲击波、高温和投掷物。首先这个冲击波,你离得近就直接被炸碎炸或烧死了,离得远更容易中招,知道为啥不?内脏伤害反而比体表更重……”
但是此情此景在尼斯特拉眼前变换了模样,身边坐着胖子法布尔,面前老吝啬鬼雷吉正滔滔不绝讲述着儿子参军的过往历史,三人其乐融融,正吃着丰厚的晚餐……他心有所想,陷入沉思。
大汉边啃着烤鸭边滔滔不绝讲述着关于爆炸知识,阿西比奥非常好奇道:“大哥,您是干啥的?怎么对****大炮如此熟悉?”
“我是个操炮手,前年因为喝酒打架被军队开除了,爷孙三代都在萨马兰省神炮营当兵。我老爹是个操炮高手,十六年前曾亲自开炮处决两千名叛乱的奴隶,我当时才十二岁,就在边上,你是没瞧见,一颗炮弹下去砰地一声响,残手断脚还有内脏烂头就从浓烟中冲上云霄,落得满地都是。”
大汉喝了一口烈酒,脸色变得极其愤怒,蒲扇般的左手猛地拍下桌子,将空盘子都震飞了:“那可都是活生生的人命啊!一炮下去,啥都没啦!啥都没啦!”说到此处,一双虎目已经流出滚烫的泪水。
氛围有些沉重,大家都不说话了。吃完后,大汉端起一杯烈酒,洒在地上:“为两千名冤魂默哀。”语气悲愤痛楚。
阿西比奥拽起貌合神离的尼斯特拉也如法炮制,端起一杯烈酒洒在地上:“为两千名冤魂默哀。”
大汉默然望着他们的祈祷,冷不防极其严肃问道:“如果有一天迦拉耶爆发奴隶起义,你会不会支持他们?”
阿西比奥斩钉截铁答道:“会,我妹妹就在迦拉耶当奴隶!”
“谢谢。”大汉略微摇摇头,显是对冰法师的回答不太认同,“说是一回事,但做是另一回事,但愿我没看错你们。”
这个话题有些沉重,阿西比奥不知道大汉这么讲到底想干啥,迟疑片刻还是以一副不容置疑的语气坚定答道:“你绝不会看错,我将来会亲手把这个腐朽残暴的奴隶制毁灭。”,随即拍拍尼斯特拉肩膀,“走了。”
“啥事啊法布尔?”尼斯特拉不耐烦地讲道,转过头,眼前已然变成阿西比奥。
“谁是法布尔?”阿西比奥半晌摸不着头脑,将尼斯特拉胳膊搭在他肩膀上将他扶起。
“没事,走啦走啦。”尼斯特拉催促着说,挥起衣袖悄悄擦干脸上的泪水。
大汉望着两人离去拉长的身影,左手拖着下颚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