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忘情诀 第一章 灵清一畔
作者:萧忘情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三日前,灵清山脚。

  这里没来由的聚集起大批江湖人来;各色人士一个接一个的出现在山脚小镇里。不论野外的无名宿店,还是乡镇里稍带点名气的客栈店家,皆被堵塞的水泄不通。原来安静似天外之境的灵清山,由着这般一闹,热闹好似长安了。

  若是换作从前,山上早已派人下山放逐客令了;这日却不同,灵清山仿佛空置,即使是深山里,那山脚的沸闹之声,山间的鸟鸣之声,亦能和着回荡良久。

  镇上店家极多,放在过去,是那些朝中大臣入山求道时随行人马留宿的;灵清派虽在江湖上少有名气,但平日里进山出山的人却并不多。

  这些店家一年也就盼着几回满店的机会,大多是一年开三张,一次便可吃三月,像今此这般倒是难得。

  入镇口便是一家极好的店,正门染朱红沙,挂绣金匾,两层高楼,名曰:“聚仙阁”。

  一牵着马的汉子由远处缓步来,走到这阁楼前止了脚,还不等他说话,店家小二已一溜烟的奔了上来。

  小二天生一副尖嘴猴腮。起初他老远便瞧见了这汉子,只是这汉子布衣布裤,着实瞧不出身家如何,若不是他拿起肩上的抹布擦汗时瞥了一眼那人的马,恐怕他一辈子也想不到这人竟是江湖上有名的高手;当今皇帝老儿亲自加封的“气龙使”勒佩松。

  相传,那勒佩松是出自少林的,而后又在气功世家“陈家”修习技击之术;他二十三岁那年曾在西域半天崖上与南宫悯一同激战突厥名将,最后他以一记失传已久的“气龙穿云掌”将那突厥人击飞崖底,立下大功。事后他独子到边塞,多次打赢胜仗,因而闻名天下。

  后有一奇事却是关于他的马的;因他习得“气龙穿云掌”,周身环绕真气,但凡由他驾驭过的马儿,项毛都一致前飘,且出奇柔顺,勒佩松也因此得一“顺马御风”的称号,小二便是这般将他认出的。

  小二来勒佩松身边,不待勒佩松开口,已将缰绳牵了住,满脸堆笑道:“不知‘气龙使’是吃饭还是住宿?本店特意留了上间,只待勒将军入住了。”

  勒佩松打量一眼这阁楼,哈哈大笑道:“我的弟兄都已经先到了,却是不劳小兄弟操心啦。”

  小二点头称是,一边领路一边牵马,满脸欢笑,好似不亦乐乎。

  “聚仙阁”内人山人海,有高呼“上菜”的汉子,有起身敬酒的中年男子,亦有捂着嘴格格笑个不停的歌舞艺女,人头攒动,好不热闹。

  这双层阁楼颇大,环绕而上,顶盖已掀起,有阳光照进来;木栏梁柱皆被染作朱红色,除却正堂大间,四合还有无数小间,其中直对开了一扇门,勒佩松便向那里走了去。

  雅间里三男一女,东边坐着一中年男子,穿一件紫金烫边袍,面相亲和,眉宇轩昂,双鬓微白,无形之间自带一股威风气相,却不显露,傲气自出,这人是齐家庄庄主齐天威,使得一手好气兵,虽不能与“紫气裂空诀”相比,但亦是当今天下公认的第一气兵。

  齐天威右手边是一穿蓝玉上品绸缎袍的年轻男子,气相与齐天威相比倒是差了一大截,唯一引人注目的便是其脸上的一条长疤;由左眼直挂过鼻梁,甚是吓人。

  齐天威左手边是一布衣汉子,头戴草帽,瞧不出相貌,只能见着一双超常的厚手,里外皆是老茧。这人不是勒佩松的兄弟,勒佩松也瞧不出多少底细,只能感觉到此人气相超凡,给人一种淡然之感,但随他每一次夹菜吃酒,气相就发生了变幻,变得有所飘摇,却是不漏泄丝毫真气来。

  再下一个便是那女子,若不是这雅间小巧,恐怕勒佩松还真要将其看掉了。

  方桌西面坐的白衣姑娘,最是不同,没有气相,在勒佩松看来于普通人没有区别,他忽然想到,既然是能坐进这里的人,便是没有一个普通人的,当下运气,以自己的气相去逼迫那姑娘理会。

  正当时,白衣姑娘抬眼朝他一看,一道精光爆闪,屋里的人只觉得一股精纯真气凭空炸出,顿时,屋里一静,就连一直只顾吃菜喝酒的汉子亦是停下筷子。

  “啪”,齐天威掏出折扇将其弹开,白衣姑娘的气相倏然收回,像是在与其应和;突然间,屋里人又动起来,汉子重又夹了菜,喝起了酒。

  “四弟既然来了,还不快快入座,菜都凉了。”齐天威哈哈大笑道,算是圆场,本来陷入尴尬的勒佩松也有了个台阶下,当即抱拳作礼道:

  “小弟晚来,还望各位恕罪。”

  “不晚,”刀疤男突然开口,似无心的说:“只要不过今日,凡是都不算晚。”

  勒佩松旋即入座,行过白衣女子身边时才侧眼好好打量了她一番;这女子,不当衣着净白,露出的手也及白,乌发及腰,凤眼低垂,柳眉若画,抿唇不语,一呼一吸都及带规律,应该是个静雅且深不可测的高手。

  白衣姑娘似乎感知极强,抬眼又是一瞥,直比惊鸿,而后却又垂回去,却不说话,也不吃菜,好似天上**的仙子。

  其实并非柳瑛不食凡物,她只是不好抬头而已。

  这柳瑛本是川内人,其父柳元开在剑阁做地方官,柳瑛自然也算得上千金挚;后来柳元开遭人陷害,便将柳瑛交给了峨眉山的素恒大师收养,却也是长到了十七、八岁,变成了这般亭亭玉立的美人。

  她自幼便随素恒大师修习,虽有十几年的修为,却乏于其功力不深厚;当年素恒收她,说此女天生大智慧,有十相。

  这日清晨,柳瑛照例去厢房里拜见素恒大师,推门进去,只见了一包袱,和未燃尽的香炉;柳瑛知晓素恒的习性,晓得素恒大师深悟香道,每日出门前必燃香净心,纵使现在下了峨眉山亦是如此。

  柳瑛随她下山,却是一点不知道此行的目的,素恒这般消失了,如何不叫她心急。

  好在她聪慧,急急地将那包袱打了开来,里面有些许银两,和一封尚未干墨的书信,其上有娟秀却冲急的四字“速上灵清”。

  柳瑛立时收好包袱提了剑便要出门去,毕竟素恒于她亦师亦母,怎么能教人不担心呢。

  正当时,她推开门去,只见厢房对面一布衣草帽汉子疾步而来,其右手所持的八环杵天杖逆风横舞,叮当作响。

  柳瑛不急反应,惊愕间正欲拔剑,却听到那汉子震声裂吼道:“退身挡剑式!”

  话音刚落,一道黑光由上闪至,柳瑛足下轻点,环身抽剑斜挡,“噹”一声,柳瑛与那黑影齐齐震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