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和唐诺挥别后回到米兰内洛基地，卡卡迫不及待地想要证明自己并不是徒有外表。

　　安切洛蒂在下午安排了一场训练赛。面对这个慈祥微胖的老头，卡卡心里满是好感。

　　而安切洛蒂对卡卡的印象同样不错。他看过卡卡之前的比赛视频，平心而论，这是一个有潜力的少年。

　　训练基地上球员基本都到齐了，里瓦尔多和加图索已经算得上是家喻户晓的球星，和前辈们站在一起，卡卡不免有些压力。

　　安切洛蒂将队伍分为黑白两拨，进行常规的对抗训练赛，每队共有七位球员，卡卡在白队，和舍普琴科是队友。

　　舍普琴科和卡卡有一个共同点，都是俊美那一挂的，这场比赛对卡卡来说算得上至关重要，因为会直接奠定他在安切洛蒂心目中的形象。

　　对抗赛只有二十分钟，和众多球星同场的卡卡并不怯场——他也是经历过世界杯大赛并捧起过大力神杯的人。

　　卡卡的优点在于腿长步子大又有耐力，长途奔袭起来用孙浩当年的话讲就是遛狗。尽管这话中有一个侮辱性的词语，但话糙理不糙。

　　比赛进行到最后的时候，两队的比分依旧持平。尽管是队内的对抗赛，球员们依旧严肃对待，就像对待欧冠决赛或者世界杯决赛一样认真严谨。

　　舍普琴科带球从右路突破，卡卡见状从中间插上，舍普琴科一个起底传中，卡卡鱼跃冲顶，球进了！

　　进的毫无悬念却又毫不设防。

　　安切洛蒂满意地点头，他很喜欢这个新来的孩子。

　　对抗结束后球员到场边喝水，安切洛蒂站在卡卡旁边，道：“表现真不错！”

　　“谢谢教练。”

　　“看到你我突然想起一个孩子，今年也刚来意甲，之前我在尤文图斯任教的时候他在青训系统，我曾想过将他收入麾下。”

　　“您说的是唐诺吧！”卡卡两眼发亮：“他的确是个有天赋又努力的人。”

　　卡卡脾气好，性格好，因此人缘也好。抛掉了少年时期一些小心思，球员之间相处融洽和谐，每天的训练和生活紧张平淡又快乐，没有前辈打压后辈的说法，也没有新人老人的差别。同服务于一个队伍，同一个梦想。

　　意甲第二轮比赛，ac米兰主场对阵那不勒斯，和尤文图斯对阵国际米兰的比赛就差一天。

　　米兰同城的两支队伍共用一个球场，在国际米兰主场时被称作梅阿查球场，ac米兰主场时被称为圣西罗球场。

　　九月十三日，尤文图斯客场迎战国际米兰，尤文图斯球队大巴到达梅阿查球场的时候球场外已经围满了人。

　　唐诺跟随一众球员下车，他十分荣幸进入了这次大名单，里皮来之前说的话言犹在耳——这次机会不能浪费。

　　开场前热身的时候球场上已经座无虚席，身穿国际米兰球衣的球迷大喊造势，意大利的天空电视台记者拿着话筒在看台上采访球迷。

　　一切都让气氛掀到了高.潮，每次比赛即便还没开始，这种气氛就已经足够让球迷和球员们疯狂。

　　唐诺第一次身穿十号球衣，这是一个象征核心的号码，他明白里皮的良苦用心。

　　首发名单已出，唐诺不在其中。和国际米兰这一场比赛至关重要，唐诺定然是不能冒险首发。

　　比赛正式开始，坐在替补席上的唐诺眼尖地看到了一个老熟人——阿德里亚诺，当年和自己在圣保罗踢过球的巴西人。

　　上赛季战绩不佳的国际米兰在本赛季换了新帅扎切罗尼，原来的主教练赫克托·库珀则成了助理教练。

　　国际米兰和尤文图斯的比赛向来被称为意大利德比，由此可见这场比赛的激烈性。球迷喊破了嗓子摇旗呐喊，尤文图斯球迷也不示弱，特意从都灵赶来顶着大幅的队旗摇晃。

　　里皮和扎切罗尼在场边不断踱步。

　　唐诺的心跟着比赛节奏跳动，揪到了嗓子眼。上半场前二十分钟，双方互交白卷，尤文图斯采用的是4231的阵型，国际米兰则是443阵型，尤文图斯控球率略高于国际米兰，但国际米兰有过三脚射正球门，尤文图斯则没有一次。

　　布冯是前二十分钟绝对的功臣，他从容不迫地站在那里，将身后的球门隔成了另一个世界。

　　第二十七分钟，尤文图斯后卫卡纳瓦罗将球踢出自家半场，大脚解围后被特雷泽盖接到，随即快速奔袭插入禁区，国际米兰的后卫当然不是吃素的，果断上前抢断，将球断下，却不料皮球沿着诡异的路线飞向了国际米兰自家球门。

　　国际米兰门将反应迅速，跃起一拳将球封出，看台上球迷大声尖叫起来。

　　上半场比赛结束，里皮将队员们叫到一起开始进行总结与战术布局。

　　下半场比赛开始，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尤文图斯前锋进攻得更加激烈了一些，国际米兰后防线全线防卫，双方体力都有所下降。

　　比赛第五十三分钟，里皮做出了第一个换人举动，将18号阿皮亚换下，换上新转会来的10号小将唐诺。

　　唐诺的意甲首秀来的猝不及防却也在意料之中。

　　里皮在锋线上作了调整，出人意料地将唐诺排在了中锋的位置上，特雷泽盖和卡莫拉内西分居左右。

　　然而唐诺严格意义上来讲并非真正的中锋，更不是影子前锋，而是一个假前锋或者说是前腰。

　　他出任中锋算是里皮的战术之一——虚晃一招，担当中前场的进攻枢纽作用，顺便将对方的中卫吸引出来。

　　对方并不熟悉唐诺的技术特点，对里皮突然的战术调整更是一头雾水。

　　不过433阵型对433阵型，显然是要互攻了。

　　尤文图斯前方三人稳健地坐阵中前场，新换上的唐诺体力又充沛，刚上场十分钟就出现一次机会。

　　唐诺接到卡纳瓦罗的直塞球，甩过国际米兰中后卫，将球传给特雷泽盖，特雷泽盖空中直接抽射，足球应声入。

　　中央电视台演播厅凌晨三点半，黄健翔和韩乔生一起解说这场比赛。二十一世纪初，意甲联赛是许多球迷的启蒙，刚有了彩色电视机的中国球迷趴在被窝里，听着黄健翔****澎湃的声音：“中国少年，10号唐诺助攻！这球几乎由他一人促成！成功摆脱对方后卫，并且过掉两人，传给特雷泽盖的那脚球位置也是极佳！简直太不可思议！”

　　韩乔生：“忽如**春风来，唐诺进球啦！”

　　躲在被窝里的中国球迷痛哭流涕，媳妇儿嘟囔一句翻了个身。

　　而在意大利的唐诺在助攻后看着特雷泽盖朝自己飞奔过来，然后扑上前，激动地跃起身来，双腿夹住了唐诺的腰部。

　　尤文图斯球迷在欢呼，国际米兰球迷在沉默。

　　下半场比赛继续进行，常规时间结束，进入两分钟的补时，唐诺再次获得一个机会，此时国际米兰几乎全员压上，唐诺和阿德里亚诺正面相撞。

　　球被解围出去，阿德里亚诺惯性下跌，和唐诺抱成一团滚在了草地上。

　　ac米兰的训练休息室里，球员们也都在热切关注着这一场比赛。

　　舍普琴科和皮尔洛分坐在卡卡两侧，看着画面上的阿德里亚诺突然俯下了身，在唐诺的耳朵上轻轻咬了一下。

　　卡卡递到嘴边的水杯停滞不前，终场哨响。

　　比赛结束后唐诺跟着球员们一起上了大巴，驶向都灵。坐在车上，他回想起阿德里亚诺在他耳旁说的话——你和卡卡一样，让人看了就忍不住咬一口。

　　唐诺骂了声“草”，摸了摸自己的耳朵，脑海里浮现出阿德里亚诺对卡卡下嘴的一幕，瞬间烦躁无比，连赛后聚会的心情都没有了。

　　“今天晚上聚会吗？赢球了，就当庆功了。”布冯坐到了唐诺旁边。

　　想起明天还有ac米兰和那不勒斯的比赛，唐诺道：“后天吧，我想邀请我的朋友卡卡一起。”

　　“你们关系看起来很不错。”

　　“像你和托马斯·恩克洛一样。”

　　布冯愣了一下：“托马斯·恩克洛是我的偶像。”

　　“卡卡也是我的偶像。”

　　虽然只有一球小胜国际米兰，但里皮对这场比赛感觉良好。

　　次日一早，唐诺在自己豪宅中醒来，来到训练基地时休息室摆了两份报纸——《米兰体育报》和《都灵体育报》。

　　准确来讲，唐诺不是头条，头条是两个人，唐诺和阿德里亚诺。

　　阿德里亚诺的那个动作十分隐蔽，裁判当时并没有看出来，况且已接近终场，不过照片放大了印在报纸上却不那么简单。

　　两个人亲昵的动作让媒体挖掘出了唐诺身为申花球员留洋圣保罗的那段历史。

　　唐诺现在的经纪人是门德斯，转会尤文图斯虽然是由里皮直接发话，但也是通过门德斯间接促成。

　　经纪人要做的，就是压榨球员身上的价值，球员赚钱越多，经纪人佣金就越多。此时此刻，唐诺不得不怀疑这是门德斯的炒作。

　　门德斯是一个十分聪明的人，球员要想时刻活跃在大众面前，除了比赛就是私生活，唐诺私生活简单，没有任何爆点。所以就得挖掘其他方面让他出现在大众面前。

　　他和阿德里亚诺的这张照片被队友津津乐道了一早上，唐诺很无奈。不过如果将照片上的阿德里亚诺换成卡卡，唐诺应该会很乐意。

　　意识到这个想法的时候唐诺起脚射门，皮球正中里皮怀中。

　　他笑了笑，走开了。

　　ac米兰对阵那不勒斯的比赛卡卡进入了大名单，但和唐诺一样，他坐在替补席上，且一直坐了九十分钟。ac米兰主场毫无悬念2:0战胜那不勒斯，拿下三分，和尤文图斯**意甲榜首。

　　比赛刚结束，唐诺掐着点儿给卡卡打了电话过去：“红黑球衣很好看。”

　　“可惜没有上场。”

　　“下一轮米兰德比是你的赛场。”

　　“谢谢。”

　　“不用。我是说不用说谢谢。明天有时间吗？”

　　“听说你搬家了？”

　　“是的，想邀请你来我住的地方开party。”

　　“……好的。”

　　临挂电话前，唐诺突然又道：“等一等！”

　　卡卡：“怎么了？”

　　“算了。”

　　唐诺原本想说自己和阿德里亚诺没有什么，转念一想，给卡卡说这些干什么，自己真是越来越奇怪了。

　　都灵唐诺豪宅中。

　　“唐诺，刚刚打电话叫的外马上就到！你们难道真的没有一个人会下厨吗？”内德维德有些不满。

　　“我会。”布冯打开了电视，悠闲地嗑瓜子：“可是我的手不是用来做饭的，你要知道，它的保险费多少钱。”

　　电视上正在回放上一轮意甲联赛的最佳进球和最佳扑救，特雷泽盖看着自己和唐诺的完美配合拍了拍大腿：“完美！”

　　唐诺心不在焉地拿着诺基亚玩儿贪吃蛇，蛇头撞了蛇尾，惨烈的gameover声响起，唐诺从沙发上站起来：“我出去看看。”

　　走出家门，唐诺给卡卡打了一个电话，电话响了三秒被接通。

　　“我已经下车了，还有大约五分钟就到，是在前面那个别墅区吗？”卡卡说

　　“你在哪儿，周围有什么建筑物？”

　　“路口。”

　　“好的，等我。不要动。”

　　唐诺挂了电话，快步朝着别墅区的路口走。

　　走了不到两百米，唐诺看到了站在路灯下的卡卡。

　　卡卡很瘦弱，和原来相比更瘦了。唐诺感觉有些心疼，明明是从巴西来了意大利，却晒得更黑了。

　　嘴角扯起一丝笑容，唐诺冲着卡卡挥了挥手。

　　卡卡眼睛一亮，朝着唐诺小跑过来。

　　夜晚的路灯很亮，夏天的别墅区有很多虫鸣，刺耳又悦耳。

　　月上枝头，唐诺和卡卡并肩朝自己家走，还没走到门口，就看到特雷泽盖急匆匆地跑过来，边跑边喊：“停电了！停电了！”

　　特雷泽盖站定后，唐诺问道：“怎么回事？”

　　“突然停电了，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布冯他们呢？没跟你一起吗？”

　　“他们先走了，留下我通知你，你电话打不通，诶，你没看到他们出来吗？”

　　看到个p！唐诺刚刚只顾着和卡卡说话了，哪看得到布冯的身影。

　　“我就是给你说一声。我也走了，外还没到，等到了你们两个人享用烛光晚餐吧，拜拜～”特雷泽盖说完就走，显然是跟布冯他们约好了去哪个酒吧嗨。

　　特雷泽盖走后，唐诺和卡卡两个人站在黑乎乎的房前面面相觑。半晌，卡卡出声了：“要不，将就一下。”

　　唐诺：“……”

　　五分钟后，唐诺和卡卡坐在了明亮的客厅，原因很简单，门口的总闸处跳闸了，唐诺只是轻轻地将空气开关又推了上去。

　　客厅一片狼藉，吃的喝的摆的满桌满地都是。唐诺和卡卡大眼瞪小眼，最后唐诺问道：“你饿了吗？”

　　“不饿。”卡卡摇头，肚子跟着叫了一声。

　　唐诺：“……外太不靠谱了，我去给你做饭。”

　　唐诺只会做一样菜，西红柿炒鸡蛋。不过此时也已经足够。

　　冰箱里放着两个鸡蛋，一个西红柿。唐诺将西红柿切好，鸡蛋打碎放到小碗里搅拌，然后倒油翻炒，等蛋黄后倒入西红柿，然后出盘。

　　将西红柿炒蛋端出来的时候卡卡靠在沙发上玩儿唐诺的手机，贪吃蛇已经变成了龙，唐诺道：“开饭了！”

　　卡卡放下手机，拿过叉子叉了一口。

　　“怎么样？”唐诺问。

　　“要说实话吗？”

　　唐诺愣了一下，拿过卡卡手中的叉子叉了一口放入口中。

　　没放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