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已渐渐泛白了,我突然发现形势发生了变化,先前亡灵进攻的时候丝毫不手软,现在这些亡灵却只是把我们围在中间并不贸然攻击,我们不知道亡灵的意图也不敢轻举妄动,只好背靠背手持利刃随时准备迎战。
楞子简单地把他们撤退后的情况告诉我和驴子,我不由地抱怨道:“你们俩真是胡来,好不容易退出去了,现在在回来送死,那我和驴子不是白打了吗?”
驴子虽然脑子里和我想的不一样,但他也有很多牢骚:“你们俩真够笨的,也不好好想想,现在咱们四个都困在这里,马帮的那些人却跑了个精光,这他娘的哪里是突围,明摆着是个圈套,就是要把咱们四个一网打尽么。”
我和楞子都被驴子说愣了,我心里也禁不住怀疑起来,我问楞子:“向导大爷呢?他不是保护你的吗?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楞子摇摇头说:“我和丑娃掉头得太快,根本没有留意别人。”
丑娃接嘴说:“这都怪楞子,我本来想自己回来帮你们,谁知道她也会突然掉头,再想让她回去也顾不上了,现在可不是一网打尽吗?”
我看看他们三个,苦笑一下说:“得了,得了,事到如此,咱们谁也别怪了,一起上路也不算白活。”
此时的大峡谷里没有再发生变化,依然是阴阳相隔,尸横遍野,驴子口不遮拦地说:“天都要亮了,鸡一叫不盗墓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就算是鬼魂现在也该回家了,这些亡灵到底在等什么?”
楞子突然指着天空说:“那是不是猎鹰?”我们头顶正有一团巨大的黑云随着冉冉升起的太阳快速移动,看清楚猎鹰正往我们这里飞过来,楞子兴奋地喊道:“没错,是猎鹰,愣子,你养的猎鹰来救我们了。”
忽然,楞子的唿哨声凌空而起,发出不断的召唤声音,但那只猎鹰却熟视无睹,只是和其他猎鹰一起飞到我们头顶上,一股脑丢下爪子上的东西,再迅速地飞离。
我们四个正昂首望天,根本就没有预料到会发生这种事情,冷不丁从空中铺头盖脸地落下许多热气腾腾腥乎乎的东西,我们一个个躲闪不及被砸了个满头满脸。
楞子猛地伸手从我脖颈上扯下一团蠕动着的东西远远抛开,我这才看清猎鹰们丢下来的都是剥了皮的野兔、狐狸、旱獭、毒蛇等小型动物。
而且大部分动物都没死透,还在地上不停地蠕动着。就算我们这些人一个个的都久经沙场,看见这么多剥了皮的活物还是免不了有些恶心。
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我正想问问楞子现在怎么办,眼前突然出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刚才还围住我们的亡灵现在正忙着捡拾地上的动物,拾起来之后并没有迫不及待地塞进嘴里,而是纷纷举过头顶,动作整齐地将动物们堆放在我们面前。
紧接着,随着那些猎鹰呼啸而过,我们的头顶上又是几阵血雨腥风,这种情况下,我们不得不往后退,眼见血淋淋的动物已经堆积得象座小山,我们也退到了山壁前再也无路可退了。
我们现在在峡谷的一角,看看四周,根本没有一条能让我们逃出去的路,我仰头看看高出的绝壁,我咬牙对楞子等人说:“咱们往上爬。”
可谁知道,当我们好不容易刚爬上山壁,脚下就被动物堆满了,那些亡灵好像根本不在乎我们的举动,继续忙它们的。
驴子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傻了,一直没开口现在终于忍不住说:“它们这是要干吗?我咋觉得它们像是在给某个东西准备食物?”
这话一出口,我们都被吓了一跳,如果亡灵们正在准备食物,那我们是什么?驴子也被自己的话吓愣了,呆呆地瞪着脚下的动物山。
我冲楞子和丑娃大口道:“谁叫你们跑回来的,奶奶的,老子最近对你们放的太松了,你们都不把我放在眼里是不是?相不相信我现在就能毙了你们?”
丑娃哭丧着脸说:“山猫你别骂了,现在后悔来不及了,我们还是好好看看,一会儿准备吃我们的到底是啥东西吧?”
我们紧盯着下面的亡灵,所有的亡灵都像训练有素的士兵,背对着我们单膝跪在地上,额头紧紧地贴着地面。
亡灵们摆出这种姿势已经很久,现在天色大亮,猎鹰也早飞得无影无踪。傻瓜都能看出来它们在等什么东西,我看着这样排列整齐的队形和统一的特殊姿势,不知不觉就想起第一次遇见的狼群。
那时候,那头狼王白头翁就是这样出现在他的视线里,如果我的猜测没有错,现在亡灵们在等待它们的首领。
亡灵的首领,那会是什么东西?
一个巨人的尸体?
还是一个白骨精?
现在大葬坑很干净,几乎所有的尸骨和残肢断臂都自动排列整齐地匍匐在地,恭敬地等待着。
大地突然颤抖了几下,空地上平白无故地出现了一只巨大的爪子。
我之所以称它为爪子是因为那绝对不是人类的手,也不是白骨,那应该是一只动物的爪子,毛茸茸的,只是这个爪子太大了,几乎占满了整个葬坑,现在这只爪子正一点一点地将泥土拱起,看来是想钻出来。
我不知道拥有这么大爪子的会是个什么动物,但是以亡灵恭敬的态度,这东西绝非善类,看来我们真的遇到死敌了。
密密麻麻的亡灵很自觉地闪向两侧,紧紧地叠压在山壁上,爪子和动物山之间就出现了一条宽阔的道路。
我有种感觉这只爪子很快就要顺着这条路伸过来,那时候我们就会和脚下的动物山一起被填进这东西的肚子里。
我们谁也没有料到脚下的动物山会在一瞬间消失,不是消失,应该说是突然陷了下去,或者说这些动物本来就堆放在一张巨大的嘴边,只是那张嘴巴突然张开把这些食物舔了进去。
我这才看出来我们脚下根本不是平地,而是一张打开的血盆大口,这张嘴就像一个无底洞,发出巨大的吸力要把我们吸食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