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是故人踏月来 198.嫁入四府Ⅳ-年氏番外
作者:寺月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也许,她回来了,一切都会变。.pb.

  我不知道她今日会否回来,也不知道她是否还记得这个约定,一个会让他毫不犹豫不惜去求康熙点头也要返回京城的约定。我只知道,我要守着他,不管她回不回来,我都要陪着他,不会让他一个人。

  回府换下满身的风雨疲惫,挑了身明艳的绿色衣裙,抱起仍在熟睡的幼女,赶往他去的那个地方。我一直知道,他要去哪儿。

  关于他的事,只要我能知道的,我都知道。

  站在湖边的亭子里,默默等待。终于,看到有人从林子里走出来,竟然……真的是她!

  即使四年未见,我仍是能一眼认出,就像当年再见时认出他一般。

  抱紧怀里的女儿,透过越渐细密的雨帘,看清楚让他挂心了四年的女人。

  四年了,她竟然没什么变化,也不见老,甚至看起来像是比当年离府的时候过得还要好,只除了她如我一般的消瘦。而我,只是嫁给他一年多时间,竟然觉得自己从心到身,伤了个透,已然变成另一个人,心已老的女人。

  原来,他是否在乎,他的心里是否有你,真的会影响那个女人的一切。

  走在她身旁小心撑着伞的,竟然……不是胤禛!

  她回来了,居然带着其他男人,居然带来这里。

  胤禛,不讽刺么?你心心念念赶来这里,就是要见这样一个女人?值得么?

  抱紧女儿向湖边走去,停在她面前。原先睡着的女儿竟然醒了,睁着很像我的眼睛笑着看我,像是与世无争不知世间愁苦。只是她额娘,今日却要争上一回,不为其它,只这一年多的委屈,也该有个说法。

  未曾开口,看到她眉头微皱,即使很快恢复如常,只一个细微的表情或是动作,我已知道她在想什么。同是女人,我们同样敏感,对于同一个男人,很多事不必说,心里明白。

  我的身上,有他的味道。

  自从嫁给他第二日起,我就靠着这股檀香味过活,所有的衣服,穿的用的全部都有。不管他来或不来我房里,就像他一直都在,在我身边。

  我知道,她并不想理我,我又何尝想与她多说一句。只是此时不说,怕就再没有机会。在她身后,我看到从林子里慢步走出来的男人,再也感觉不到他自城门边弃我而去时的焦急渴盼,只有满身落寞,甚至这么远的距离都能让我清晰感受到他的愤怒。

  不让我叫?怕是这个女人和你一样,也听不得我说出这两个字吧。

  只是一个名字罢了,确实很高贵,代表了至高无上的权力地位,只是在我心里,他就只是一个男人,我爱的男人。..在她心里,应该也是,这也许就是我们之间唯一相同的地方吧。

  不管我说什么她都在笑,竟然还关心我女儿的身体,难道她真的不在意?四年,真能放下一个男人么?那么宠她的男人,如果她都能放下,我还真是斗不过她。至少,我放不下。

  原本离了我身旁的女人转身走回来,很慢,紧攥到泛了白的掌中握着一方烟色帕子。不知里面装了什么,小心翼翼地轻放在我怀里已然睡着的女儿身上。

  我知道,她在看他,看了很久,就连转身离开时都在踉跄,不知离得那么远的他是否看见。

  原来,都是假的,她会疼会心伤,伪装得再好也只不过是个普通的女人,和我一样。

  那个跟在她身旁的男人始终护着她,小心翼翼的样子看起来很像胤禛,却又不同。他看她的眼神很清澈,不是男人看心爱女人时该有的神情,绝对不是。即使他帮她整理衣帽,抱她上马,也绝不是胤禛那样的情绪。

  既是这样,他在气什么?或是,他分辨不出?

  我突然想笑,原来像他这样聪明的男人,也有如此糊涂的时候。只因,身在其中吧。

  身后蓦然响起一串短促的哨声,回荡在山林里久久不散。他要做什么?回身去看,夜时已快速奔到他身边,未及停稳他已翻身而上,向着她们离开的方向急驰出去。比飘落在我周身的雨,还要急,还要快。

  怀中的女儿像是感受到她阿玛的快速经过、毫不停留地离去,突然睁开眼睛看着我,挣扎着小声哭起来。看着怀里的女儿,我以为不会再有的泪,竟然落在她脸上,就像是她流下的。

  轻拍女儿柔声哄着,颤手掀开烟色的帕子,隐约露出的一角已然让我看清,竟然是一支蔷薇花型的金簪还有……一柄如意!

  全是蔷薇,就像帕角上绣的红色,更像府中园子里他亲手种的那些,从来不许我们踏进的那个园子。

  惊讶!这两样东西该是胤禛送给她的,如今给我……她什么意思?当真不要了,连这个男人也不准备再要了?

  胤禛,她已经走了,刚才你站在那里看着不动,现在去追,有意义么?她走了,不要你了,你竟然还放不下……

  身旁一声长长的嘶鸣,混着雨声,吓得我抱紧女儿。抬头去看时,他竟然折返回来,探身向我伸出了手。

  来接我和女儿?他想清了,也像她一样放手了?

  迎过去的手僵在雨中,他竟然是来取回原属于她的东西,眼睛里也只有我们共有的女儿身上那个烟色的小小缎包,如他身上的那种烟色。拿在手中,转身便走。

  低下头不再看,摇头苦笑。这个男人痴情如斯,她知道么?或许她就是料定他会如此,才决绝离去?

  若是这样,那我还真是斗不过她。

  两粒金红色滚落脚边,蹲身拾起,竟是两枚戒指,一大一小款式相同,上好的红宝石。细看之下圈内各刻了一字,同样的字——“禛”,只是与日常所见不同,左边的部分俨然是个“月”字。属于她的名字,竟然与他的嵌在一起。

  看着掌心上静躺的对戒,望向他策马急驰的方向。也许,她不是故作姿态引他而去,是真的想要放手。

  攥紧手中的戒指,硌疼了掌心。要不要交给他?若是给了他,会不会他也如她一般,死心放手?

  冒雨回到府里,女儿竟发起热来。雨越下越大,劈啪敲打着门窗几乎烟了整个京城,还未到夜晚,竟然已经暗得找不到一丝光亮。

  那个从我身旁离开的男人回来了,抱了我的女儿竟然要送去李氏那里。

  女儿也是他的,病了,不闻不问,还要送给别的女人。这是我好不容易求来的女儿,怎么可以!

  这是我第一次把他拦在房门里,不退不让,仰头看着。只是,他却看向怀中女儿烧红的小脸,眼神里竟然是恨。这也是我第一次在他眼中看到这种情绪,竟然,是对着我千辛万苦为他生下的女儿。

  他竟然恨她,难道这不是他的女儿么!

  若非如此,我差点忘了,谁说女儿留不住他的心。那个长得像极了她的红挽,在这府中哪里有半点规矩,却被他几乎宠上了天。而我的女儿,两个月了名字还没有取,怕是他这做阿玛的再不吩咐一声请大夫来,小命都要休矣。

  胤禛,你的心,怎么能这么狠。痴情如你,绝情,也是你。

  无声地对峙,他终于看向我,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竟比屋外的雨还要冷。

  攥在掌心的戒指,到底要不要给他。

  站在门里就这样无声看着,他已向我走过来,第一次低下头在我耳边,说出口的话很轻,轻到几乎隐在漫天泼洒的大雨中,我仍是听得清楚,心,猛地揪紧。

  “谁允许你去了那里?你对她说了什么?树上的字是你划去的,是不是!不要以为你是亮工的妹妹,爷就不敢罚你,这种事……足以让你死上几回。”

  背抵在门上,双腿瞬间没了力气。死,为了一个离他而去的女人,要死的人竟然是我。为什么?为什么不是她?弃他而去的人又不是我!

  为什么她不走得再远一些,不要回来!

  女儿被他塞进怀里,扯了我胳膊甩到一旁,房门唰地拉开,被风吹在墙上咣当地响,摇晃得像是随时会砸下来。我晃着身体抱了女儿摔在地上,看着雨不停的飘进来,很快,湿了他全身。手中的戒指紧了又紧,平滑细腻的宝石戒面,湿了我的掌心。

  迈出房门的男人停了脚步,站在雨中头也没回。只是那个背影,再不是我梦中熟悉的样子,只有冷,冷到骨子里。轻易打醒我的梦,摔得粉碎。

  “要是寻不到她,你们哪一个也别想再在这府中过得安稳。你记清楚,她好,你们好,她若不好,你们谁也不会好。”

  他的声音,像是被雨水激到,颤抖。紧握在腿边的双拳,攥得死紧,却再不是我以为的愤怒,我知道,他在恐惧。原来,他也会怕,怕寻不到她,怕她不好。

  想着他的话,我反倒不怕了。只觉着,他该再加一句,若是她死了,只怕,我们都得给她陪葬。

  他走了,我低下头不再看,埋在女儿身上笑出声来。自信如他,竟然也会有这样的时候。我不用想都能知道,怎么可能寻不到,雍亲王要寻的女人,怎么可能寻不到。只是,他又准备追她到哪儿去?这一府的女人孩子,他当真都不要了?就算他能放下,难道这王爷的身份,他也不要了?甚至是他想要的这个天下,也不要了?

  二哥,你看错人了,跟错人了!什么帝王之命,什么必登大统,都是假的,假的。在他心里,没有什么比这个女人更重要。怕是有一天,如果她死了,他都会眼睛眨也不眨地跟着她一起去死。

  一个月的时间,他走得杳无音讯,我守着病重的女儿,几乎忘了他为什么离开。竟然,他回来了。

  像走时一样,眼睛里仍是红,满身疲惫,却死死地盯着我。只为一件事,为了他们的戒指,找我来寻。

  不给!当日你走的时候,若非那样对我,也许早就交给你了。今日,死也不给!

  他竟然信了我的话,以为戒指丢在那个湖边,疯了一般地带人去寻。我知道,他找不到,就是把湖水翻倒出来,他也找不到!

  脸上在笑,心里却疼。为什么,只是一个男人,我就是放不下。

  匆匆一见,我看到他指上常戴着的珍珠戒指仍是发着幽幽的光。这一枚,也是属于他们的,一对儿。

  胤禛,爱新觉罗·胤禛,我恨你!我恨你们!

  你们相爱如许,情深如许,只是对戒指罢了,少了又如何?至少你们还能守在一起。我呢?除了一个病重的女儿,什么也没有。

  如果,我的女儿好不起来,就让这对戒指给她陪葬吧!她在,戒指就在,她若不在,你们也休想再见到这对戒指。

  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