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凤凰鸣矣,于彼高冈。梧桐生矣,于彼朝阳。菶菶萋萋,雍雍喈喈。
闻名三界的慕天山,方圆七百里云峦叠嶂,巍峨秀丽,翠峰遥望,往日里仙雀翻飞,长瀑激流,仙雾缭绕。然而,这并非仙界,而是仙界与人间的界碑。人间见惯了的“界碑”,往往是在一块石头上面刻了某地的名字,代表界碑所立之处就是某某地方了。然而,仙界自然做任何事情都要高大上一些,尤其是与人间的界碑,不光要起到界线的作用,更要起到戒限的作用。否则那些物欲横流、不知天高地厚的凡夫俗子动不动就想跨越界线,去天界那边看看,那还得了。慕天山就是这样一处所在,它庞大威武,险峻无二,没有任何凡人能攀上顶峰,而只有越过最高的山峰,才能成功跨越到仙界。
如此说来,这座山就荒无人烟了呗。错!这座山上人气可是旺盛得很,三界里最有名的学府——望留书院就气宇轩昂地坐落在山腰,数万名自人间层层选拔出来的学子,每日在这里闻鸡起舞,勤学苦练,只求早日学好本事,征服慕天山,荣登仙界。如今,十年一度大考在即,学子们皆如临大敌,纷纷猜测今年的考试会以什么方式出现。
这日,望留书院弟子无极练完早课,被师尊身边的护法大弟子匆匆叫走了。
惹得其他弟子纷纷议论:“师尊突然出关,一定是生大事了。”
“既然生大事了,怎么不把师傅、师伯们请去商量,把无极喊去干什么。”
“对啊,无极资质平平,怎么突然叫他?!”
小师妹参商听着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也好奇起来,悄悄尾随无极,趁没人注意化作一只瓢虫藏在无极的衣带缝子处。
“参商,你疯了吗?山上不允许私自变像,你竟还敢去偷听!”无极压低声音喝道,一面加快脚步跟在匆匆前进的大护法身后。
“哎呀,我的好师兄。你不说,别人怎么会知道。拜托,我就是好奇嘛。”
“这要让师傅知道了,可是要逐出师门的!”
“你不说别人怎么会知道,你想害死我尽管喊就是了。”
“哎呀!好了好了。那你给我老实点儿啊,不管听到什么,都不准说出去。”
“那当然,你就放心吧。”
说话间,二人已行至回心殿前,高耸入云的回心殿,像一个庞大的神兽端坐在慕天山之巅,四个水中兽立在高耸入云的大殿四角,脖颈昂扬,神情肃然,像是在举行着庄严的朝拜仪式,又像是在执掌着四周的风云变幻,毫不掩饰望留书院殿的气势。
推开殿门,师尊正背对着他们,后背有些僵硬。大护法退下,师尊转过脸,平日里淡定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焦急,他盯住无极的眼睛说道:“无极,自你七岁进山,这十年来,师尊从未与你交谈过,是因你资质平庸,不入院册。可这次此次仙界魔界大战,导致灾星出世,我们仙山有义务去阻止灾星降世。我决定派你出山,去人间寻找灾星。”
看到被数万学子奉若神明的师尊,突然如此亲切诚恳地跟自己谈话,无极有些惊慌,忙开口道:“师尊!”
师尊的手举在半空中向下用力一压,宽大的袖子像青蛙的肚子鼓了一鼓,示意他不要说话,“我已测过,整个望留学院只有你具乱世将相之材,如在世间遇到明君,要鼎力扶持,一旦成事,将给民间带去福泽无数。当然最重要,是找到灾星。”师尊凑近无极,压低了声音说道,银白的胡须一根根硬挺起来,显得有些凶煞之气,看得出,师尊决心之大,“一旦现,立即诛之。”
“什么?杀人?!”无极大惊,怕是自己听错了,书院不是一向教导我们要博爱世人,为义献身吗?参商也吓了一跳,出“喔”的倒吸气之声。无极忙抖了抖衣摆,示意她安静。
“是。一旦找到,不可手软。为了人间安危,这是最简单的办法。”师尊眼睛钉住无极的眼睛,仿佛要把自己的这份决绝毫不留余地从眼睛传递给他。
“可我去哪里才能找到灾星?”无极问。
“你上前来。”师尊右手拇指与食指交叠,一个白色的羽毛扇子出现在他手中,他把扇子递到无极手中,说道:“灵羽凤已经先你一步下界,这是她的羽毛做成的灵扇,可助你一臂之力。事成之后,你就是望留书院最大的功臣,师尊亲自为你保举仙位。”
听到“保举仙位”四个字,无极兴奋难抑,恨不得马上就下界。师尊让杀的人,自然不是什么好人。这么简单就能直接成仙,真是太划算了!无极还想问更多,可师尊早已下了催促令:“快下山去吧,耽误片刻,瞬息万变呀。”
“是!无极拜别师尊!”无极高兴极了,在山里呆了十年,他早就想下山去看看人间的繁华景象了。
“对了,日月神因触犯仙规被贬下界了。你也知道,被贬人间的仙子,皆命运多舛。她与你曾有同窗之情,若能在凡间相遇,你要助她早日重归正道。”师尊突然说道。
无极身上一颤,心便疼起来,日月神曾是望留书院最美的女子,是无数弟子包括自己的梦中女神。十年前的大考,她以全院有最优异的成绩荣登仙界,被派掌管日月星三光,一时无上荣耀。没想到才几年光景,竟被贬人间。无极暗暗攥紧了拳头,这次下山,一定要找到她,却完全忽略了,参商幻化的甲虫也悄悄趴在自己的衣服上,跟随一起下了山。参商定定地想:她曾是对自己最好的姐姐,我要下山去找她。
与此同时,繁华的蜀国帝都,蜀王的宫外宠妾吴苋正在紧张生产,一阵撕裂的叫声伴随着婴儿的啼哭声传来,吴苋顾不得产后的无力,与身边的嬷嬷急忙扒开婴儿的双腿去瞧,一眼看去,霎时惊出一身冷汗,是个男孩!嬷嬷手中的铜盆跌落在地,浑身筛糠,吴苋更是冷汗连连。正妻甘夫人临盆在即,她若是知道自己在她之前为蜀国生出了长子,那么,自己跟这孩子的命运……正在千钧一之际,门外一个提竹篮的蒙头女子,砰砰叩门。众人一惊,“谁?”
“奴婢是吴国来的。”那女子压低了声音道。
“是妹妹的人。”吴苋心中一喜,仿佛有了救命稻草一般。
来人带来的正是一个刚刚出世的女孩儿,原来吴苋的妹妹是吴国大将吕孟达的侍妾,因争宠急于要给吕蒙生一位长子,却生了个女孩儿,便连夜派人来这边看动静。
就这样,在这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一个偷龙转凤的举动,两个国家的重要命脉,在一对姐妹的手中离奇交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