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心寒

　　她回来的时候顾明月刚用过早饭，在旁伺候的是玉竹，是夫人前些日子专门给姑娘挑的丫鬟。玉竹是夫人娘家那边的人，十分懂规矩，又是个会来事的，虽然在姑娘身边时间短，不如她与姑娘贴心，却也很受重视。

　　玉竹见她回来了，稍稍往后退了退。

　　“姑娘，奴婢回来了。”

　　“嗯。”顾明月点点头。

　　还没等她再开口，就听玉竹道：“白芷姐姐可是带了姑娘最喜欢的福记点心回来？”

　　白芷点点头，见她上前，也就顺势把点心递了过去。

　　“这点心最配茉莉花茶，奴婢这就去给姑娘沏茶。”

　　顾明月对这个识时务的丫鬟很满意，点点头道：“去吧。”

　　等玉竹离开了，白芷才小声跟顾明月汇报自己之前在宁家发生的一切。

　　“你是说那个宁兴的姐姐今日不在家，可知道她今日是去见谁？”

　　“宁兴没有说。”毕竟只是见过一面，宁兴虽然年轻，也不会蠢到什么都跟旁人说。

　　顾明月也知道这一点，她拧着眉沉思了好一会儿，脑子里实在没有关于宁家的印象。“往后你多与宁兴走动，看看能不能打听出来，他们来京里究竟是为了什么。”

　　她有预感，宁家人来京城一定有很重要的事，可能会关系到自己也说不定。

　　无论如何，她一定要知道宁家人的目的，这取决与她是否要与宁家姐弟接触。

　　白芷脸色变了变，到底还是点头了。可心里终究是透不过气，这一次为了接近宁家，她不得已才用了苦肉计的法子，可姑娘让她日后多与宁兴走动，她虽然是个丫鬟，但毕竟男女授受不亲，若是被人知道了，以后还有何脸面见人？

　　玉竹很快就端着点心和茶回来了，有她在旁伺候着，白芷干脆借口身子不舒服想回屋歇会儿。

　　顾明月也没放在心上，挥挥手就让她离开了。

　　再说三七，拿着半纸包的点心，脚步轻快地回了院子。

　　见她回来了，正在描字帖的顾明眸看了她一眼，“白芷回来了？”

　　“嗯，奴婢跟着她绕了大半个家京城，她最后在一家门口跌倒了，被那家人扶了进去，不过很快就离开了。”

　　“……”顾明眸沉默了一会儿，才问道：“那家人姓什么？”

　　“姓宁，是外地来的，前段日子刚进京，家里有一对姐弟。”

　　顾明眸点点头，“这段日子你多辛苦一点，盯着宁家，看看谁和他们接触过。”

　　“姑娘放心。”

　　“嗯……三七。”

　　顾明眸突然开口叫她，三七一抬头，与她双目相对。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下，等缓过劲来见顾明眸一直在低头描字，她眨眨眼，觉得自己真的可能是最近有些累了。

　　让三七离开后，顾明眸才放下手中的笔，有些疲惫地跌坐在椅子里，脸色苍白的有些骇人。

　　三七是恒亲王的人，宁家这件事关系重大，她并不放心，但眼下能用的只剩这么一个，所以就只好用了些极端的手段。没想到效果不错，不过三七毕竟是暗卫营出来的，意志非一般人能比，她这次消耗实在严重，恐怕到时候后遗症会来的更厉害。

　　三七并没有让顾明眸失望，她连续几日在暗中盯着宁家，果然有所收获，只是带回来的消息让顾明眸浑身发寒。

　　与宁家人有接触的不是旁人，是恒亲王。

　　甚至，恒亲王还派了暗卫保护宁家姐弟。

　　若非三七观察的仔细，恐怕根本不会注意到这点。也幸好她之前就做好准备，否则三七定然不会如实汇报，毕竟她现在的行为也算是出卖了主子。

　　上辈子可能害得她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的黑手，竟然和恒亲王关系匪浅。再加上三七告诉她的，那宁家女子是被恒亲王府的人送回去的，之前几日她去了哪里不言而喻。

　　一想到这里，她就无法控制心中那股恶心的感觉。

　　尽管她一直心知肚明，除了自己，恒亲王定然还会有别的女人，可毕竟从未见过，只当做不曾发生。可如今知道了，那人很可能还与她有仇，她心中的那一点点火苗瞬间就被浇熄了。

　　她想，原来她是真的高看了自己，虽然心里一再警告自己，她和恒亲王之间不过是一场交易，她于他，也不过是个新鲜玩意，可是日久了，在他的一再纵容下，她还是动了心思。

　　她和其他那些女人有什么不同呢？在他眼里，其实都是一样的吧，区别只是他还没有彻底“征服”自己。

　　这一瞬间，顾明眸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清醒过。

　　她要做的是谨守本分，用自己做代价，至少也要先处理掉齐朗。

　　至于宁家，有顾明月的掺和，他们总会露出马脚。

　　仇，她是一定要报的，最差的结果也不过是玉石俱焚，死都死过了，还怕上辈子的仇人。况且，以她现在的手段，就算是死了，也能拉几个垫背的。

　　她真的理解了母亲对她说的那句话，这世上，男人是最靠不住的。与其把一切希望押在别人身上，不如靠自己。她就不信，宁家人能有三头六臂？

　　沈归夜并不知道顾明眸派三七去盯着宁家人，自从知道宁家那边有恒亲王府暗卫在，她就再没有让三七过去。沈归夜的人无处不在，她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知道宁家小姐的存在，而且以他的性格，也一定不会喜欢自己知道的太多。

　　事实证明，她的谨慎不是没有道理的。

　　沈归夜派了暗卫原本是盯着谁与宁家有过接触，没想到还真有人找上门来。

　　只是查来查去，最后查到了顾家二房。顾明月一心想要入了沈归夜的眼，想必做梦也没有料到，她的名字用这种方式出现在那人面前。

　　这消息很快就递到了沈归夜面前，顾明月这名字他并不陌生，甚至连她过往的那些小动作沈归夜也一清二楚。

　　不过当初他也看不上那些小打小闹，并未放在心上，现在看来，这个顾明月倒是很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