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时分,林稳稳和连成共进晚餐。说是共进晚餐,只不过是各吃各的,连成素来话不多,更多时候充当盆栽的角色,林稳稳却耐不住空气中的沉闷,没话找话。
林稳稳说:“连成,你看了剧本吗?怎么样?有信心吗?”
连成懒懒地说:“嗯,看了。”后面的问题没有回答。
林稳稳早就习惯他的沉默,他能给出几句回答已经不错了。
沉默了一会后,林稳稳又耐不住沉闷,问:“你怎么看抱朴子这个人?”
连成正在吃蔬菜沙拉,细嚼慢咽地吃下最后一口,拿起湿巾按按嘴角,才矜持地说:“我怎么看只是其中一方面,关键是要符合现在观众的期待。”
林稳稳笑:“是啊,小说原著中的抱朴子仙气十足,不食人间烟火。我倒是认为抱朴子被贬下凡后,就在逐渐沾染人间烟火气,所以不能一直表现的目下无尘。他学着适应人间的过程,就像婴儿学着认识世界一样,应该是很呆萌蠢萌的。”
连成抿嘴浅笑,拿起湿巾递给林稳稳:“你说的很好,不过,这个给你。”
林稳稳接过湿巾,故作淡定地抹了一下嘴巴,心中却有一万头草泥马在狂奔。妈呀,又吃到脸上了!在这么如诗如梦的男人面前丢脸,真的好想钻到地缝里去。她决定了,在这次晚饭吃完之前,再也不说话了。
连成也没有说话,他食不言的餐桌礼仪真的秒杀一片在酒席上谈生意的粗鲁人,这样的男人,应该生在古代的皇家,是那种没有夺嫡之心的皇子,既有皇家之尊贵,又有谪仙之清雅。
吃完饭,服务员收走餐具,连成说:“陪我走走吧。”商量的语气,他自己却不容置喙地走了出去。
高岭之花主动相邀,林稳稳简直受宠若惊,连忙屁颠屁颠地跟上去。
酒店楼下的风景并不好,在帝都这样寸土寸金的地方,希望酒店能有后花园供人消遣散步,到不如希望八国联军能放过圆明园。林稳稳和连成选择的散布方式是压马路,呼吸新鲜的汽车尾气,看帝都唯美的高级灰天空,以及在雾霾中若隐若现恍若仙境蜃楼的钢筋混凝土钢化玻璃大厦。
连成问:“你想孩子了吗?”
想起女儿娇软的身体,肉嘟嘟的小脚丫,林稳稳心中又痒又痛,说:“想啊,当然想。”
连成说:“待签下这部戏,让公司给我配助理,你就不用跟着我了。”
林稳稳笑着说:“本来就是这么打算的,我不能像其他艺人的经纪人那样跟着你,你怪我吗?”
连成淡然如秋水:“我不需要经纪人像妈妈一样照顾,我能照顾自己,也不是不通人情世故,会放正自己的位置。”
林稳稳诧异地看着连成,发现这朵高岭之花正像抱朴子一样观摩人间烟火。
连成发现林稳稳打量的目光,浅笑:“觉得很不可思议吗?你只要为我接戏时长心一些就够了。”
林稳稳抿嘴:“谢谢你的体谅。”顿了顿,又说,“给你接戏,一定会先跟你商量的。昨天王总裁跟我打电话说,准备让艺人去接拍公益广告,你要去吗?”
连成目不斜视地走着:“你让我去吗?”
林稳稳蹙眉:“我当然希望你去,只是现在不行,你还没有出道,一点名气都没有——”
连成停下脚步,笃定地浅笑,语气轻缓却不容置疑地说:“这样更合适,不是吗?”
林稳稳呆愣了半分钟,才想通此中关节。没有名气没有出道的演员,如果真的接下公益广告并播出了,可见这艺人是真的热心公益,而不是为了给自己身上贴金而为之。
林稳稳轻轻舒了一口气,艺人如此聪慧通达,她可以省心了:“那我就给你接下来。”
连成温和地说:“你说的也对,我没有名气怕是很难接下来。稳稳,你试试就好,接不下来也不必为难。”
“啊?嗯!”林稳稳呆呆地说,连成的话在她耳朵里进了又出,没有一个字留在她脑海里。此时,她大脑宕机了,只在循环播放一句话:原来我的名字可以这么好听。
“稳稳,稳稳。”连成的声音打断了林稳稳的yy,她呆呆地回神:“啊?怎么了?”
连成说:“你发呆了。”
林稳稳尴尬地摸摸鼻子:“我在想你演的戏一定要自己配音,你的声音很好听。”
连成淡然:“我知道。”
这时两个人自信满满,在试镜摄影棚里却遭到了打击。
连成穿着广袖流仙衣,在镜头前泰若自然地表演,分别是被贬谪时的苦闷与欣喜并重,初遇女主时的好奇与呆萌,以及为女主而身死时的壮丽凄美。
林稳稳在导演监视器后面,看得眼眶含泪,她认为连成就是为抱朴子而生的。就连抱朴子这么迂腐土气的名字,都掩盖不了他的绝世芳华。
试镜之后,姜导意犹未尽地看了连成几眼,对林稳稳说:“林女士,连成的表演很精彩。”
林稳稳得意地谦虚着:“哪里,是这剧本太精彩。”
那知姜导话音一转:“不过,连成的去留我还要跟制片等人商量一下,还请林女士稍等。”
还要商量?林稳稳有点不高兴,但是她对连成有信心,微笑着说:“好的,姜导您去忙吧。”
姜导去了另外一间小办公室,拨通季兴振的电话:“喂,季总,那个叫连成的演员我要了。”
季兴振正在开会,冷艳地扫了一眼会议桌上的人,懒懒地开口:“我不是给你了吗?”
会议桌上的人都缩缩脖子,因为他们太怕季兴振用这种懒懒的语气讲话了,他们都知道这意味着危险。
姜导却没有感觉到危险,压低自己的大嗓门:“这么好的演员,还谈什么带资进组,你要缺资金,我给你腾出别的空位来,你拉多少人进来都成。”
季兴振老神在在地说:“别人是别人的,我就要他也为此花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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