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仲缘问道:“卢经家住城北?”
耿卓未答迅速向外跑去,身法快极,段和敬南宫逸轩紧随其后,林仲缘跑到门口向守门的官差问道:“今日都谁出去过?”
官差一愣回道:“除了刚才匆匆跑出去的三人,今日只有人进入,没有哪一位大人离开过。”
林仲缘摸了摸鼻子,心中疑窦丛生,怎么会没人出去呢?随后跟着跑出,他并不知道卢经的住处,只得顺着黑烟的方向奔跑,沿途不断有人敲锣呐喊着火,看来火势应当不小,等林仲缘赶到现场,只见三人表情颇为沮丧,大火已经将屋子全都包了起来,甚至波及到了旁边几座房子,好在刚下过大雪,众人合力用雪将周围的火苗扑灭虽然控制住火势不再蔓延,但想灭掉这家的火已经来不及了。向众人一打听,着火处果然是卢经的家,卢大人不**只好酒,家中存放的佳酿很多,大火一着便迅速变得不可收拾,而火起之后竟是一个人也没能逃得出来,好在卢经三十多岁尚未婚配,虽然当了大官,家中却只有几个佣人,人口不多伤亡不是很大。
林仲缘很是奇怪向旁边的人问道:“难道连求救的喊声也没有?”
一个老翁听了这话似乎有些不高兴,说道:“我老头子活了这把年纪了,难道还会怕死吗?里面若是有人求救,老头子说什么也要进去救人,可惜这一整个下午也没见他府里有人出来,甚至没有声音传出来。”
林仲缘打量了一下这个老翁只见他头发花白年龄应该已经不小了,面色红润看起来很是健硕,林仲缘向他问道:“老人家这一个下午都在这吗?”
那老翁指了指旁边立着的秸秆,“我在这了一天的糖葫芦,根本没听见里面有什么声音。”
林仲缘看老翁面色不善似乎有些生气,便不再询问转而向耿卓说道:“耿大人,你们朝廷真是无能。”
耿卓眉头紧皱,“你这话什么意思?”
“卢大人必定不知道我们怀疑了他,杀了孟大人便是为了掩盖事实保护自己。后来我们在吏部怀疑了卢经,然后他家便着火了有这么巧?当时在吏部的人里面必定还有他们的同伙,所以他传出消息或者他亲自前来一把火烧了他的家,等我把推测说完等你安排好人手,火势已经不可阻挡,再也休想找到任何线索。你们朝廷选拔官员的时候究竟都在干什么?为什么会被渗透的如此彻底?”
耿卓不语,这样的怀疑并非无稽之谈,这件事说是巧合谁会相信?若孟源真是卢经所杀,而吏部尚有对方的眼线,岂不是真的被渗入的很彻底?这个人也有可能是自己大理寺的人,想到这耿卓不禁冷汗直冒,如果自己的人里一直有背判者,那一定有很多情报已经泄露出去,对手是谁尚不知道,对手有什么目的尚不知道,这无疑是很可怕的。
大火烧了很久,等到火停已经入夜,耿卓带着大理寺的人勘查现场,所有有文字记载的东西已经全部烧尽,一具焦尸趴在**上身上有些衣服碎片,便是与孟源相同的官服,看来这人就是卢经,厨房有三具尸体客厅有一具加上门口一具共有六人遇难,没有找到有用的线索大理寺的人已经撤离,耿卓要着手调查内奸是谁,段和敬要去大理寺跟着案情的发展,他给上官燕南宫逸轩林仲缘找了客栈,赶了一天的路又遇到这样的意外大家都很累了,只是林仲缘却待在现场久久不愿离去……
夜半三更,一个黑影出现在院子中间,只见他小心翼翼的向卧室走去,身法轻盈应当是身具武功。突然背后一个火光亮起,一人倦倦的说道:“卢大人,你终于出现了。”那人浑身一震回过头来,只见林仲缘坐在门口举着火把向他指来。那人抽出佩剑,慢慢向林仲缘走近,耳朵在不断的抖动,似乎在倾听周围有没有人,这时林仲缘背后又亮起火光,一人冷冷地说道:“你不愿离去,原来是认为卢经未死。”林仲缘回头看去,只见南宫逸轩举着火把走来,神情颇为不悦。
那人一愣停下了脚步不再向前,林仲缘似笑非笑的看着南宫逸轩问道:“你怎么会跟来?想明白了?”
南宫逸轩盯着那人的剑尖点了点头说道:“卢大人,你这招金蝉脱壳很是高明,在突然得知我们怀疑你而城门又已关闭之时,在如此紧急的情况下能想到如此脱身之法也着实了得,只可惜你仓促间的应变还是有些细节没有处理好留下了破绽。”
那人也不答话将佩剑入鞘拿出酒葫芦喝了一口,南宫逸轩继续说道:“首先那件官服实在是大败笔,其实有些事情只要顺其自然就好,你什么都不做也许我们就会相信那尸体是你,可是你在尸体上套上官服要证明那是你这便太过刻意了,要知道火势如此之大,为何偏偏会剩下一些官服没有烧尽呢?那些佣人的衣服却为何都烧了个精光?虽然这不会让我下定论,但至少我会怀疑,留下一些官服碎片最大的受益人是谁?显然就是你,有了这些碎片就能证明你已经死了,然后我带着疑问去寻找别的线索又发现了疑问。”
林仲缘适时地哦了一声问道:“那是什么呢?”
南宫逸轩很不满的瞪了他一眼继续说道:“火总要有一段时间才能烧得起来,为何府里没有一个人跑出来呢?何况还有一个人就在门口,难道着火点就在门口,导致火一着起他便逃不出来了?那他总该向外呼救吧?可是并没有人呼救!我想更合理的解释应该是在着火之前他们便已经为人所杀,若是如此那便更加离奇,杀了你是为了灭口,为了掩盖杀了孟大人的真相,那这五个家丁又为什么该死呢?是动手的时候被他们看见了?厨房里做饭的三个人会看见什么呢?说起厨房里的三具尸体,那便更加可疑。卢大人,你是朝廷命官可能不知道,江湖上没有一个杀手会接下同时杀掉两个人的任务,因为杀掉一个人的时候,另一个人会跑会叫会想要活命而做出许多事情。这三个人都死在了厨房里,首先那个凶手是怎么进去的?不管是从门窗户烟筒进去势必都会惊动三个人,那三个人见陌生人带着兵刃进来肯定会戒备,可是他们并没有呼喊那是为什么?因为带着兵刃进入厨房的是他们熟悉的人,是他们认为不会伤害他们的人。而三人之中有人被杀其余两人必定会呼救逃跑,但是直到大火烧起什么声音都没有,这三个人又都死在了厨房里没有逃跑,这实在是匪夷所思。除非杀他们的人杀了一个人后其余的两个人不会逃命不会呼喊,会有这样的人吗?我做了个假设,假设卢大人进了厨房说其中一个人偷了府中的黄金,然后一剑将人杀了,其余两个人只会吃惊,却想不到卢大人会想将剩下两个人也都杀了,然后卢大人说有人在菜里投毒再杀一人,再让剩下一个去看看菜里是不是真的有毒,最后三人都在没有喊叫的情况下被杀,一切便都合理了。当这个假设合理的时候,为什么要杀五个佣人就很明显了,只要他们不死火起之后一定会想要救你出去,所以你必须杀了他们才能完成你的计划,卢大人你真狠心在明知他们忠心耿耿一定不会舍弃你不管的情况下仍然要杀他们以求脱身。”
林仲缘双手死命的鼓掌,口里还练呼“精彩,精彩。”南宫逸轩恨恨地看着林仲缘,这人装模作样实在令人讨厌。“卢大人好酒,府中佳酿必定不少,如此多的珍品自然要存封于酒窖之中。杀了所有佣人,卢大人再将酒到处一洒,随便点起一处火源,带着一具尸体往酒窖中一躲,在窖中再给尸体穿上官服,烧至尸体面目全非便即灭火,留下官服碎片证明身份,等火渐渐灭了,出来把尸体扔到**上,再躲回到酒窖之中,那便大功告成。”
黑暗中看不见那人脸色,但是听了这话那人身子一晃右手不住颤抖显然是十分激动,葫芦中的酒洒满全身狼狈不堪,南宫逸轩也不理他“当然这一切只是凭空猜测,不过既然这些佣人的死有蹊跷,既然官服太过刻意,既然卢大人在大火时有地方可躲,那不妨赌上一赌。”
林仲缘插口说道:“尸体和官服不会是在酒窖中烧掉的。”南宫逸轩听了这话眉头一皱,林仲缘继续说道“卢大人,我本以为你会在酒窖中躲很久,可惜,你对酒实在是太过喜,大火灭后,你院子中居然没有酒香。若是遇到那种头脑不清楚的人也许能蒙混过关,遇到我们这些酒界高手便不行了。”南宫逸轩愤恨的看着林仲缘,这人明明是酒囊饭袋,所以知道关于酒的事情,但是他却利用这个来讽刺自己,真是可恶至极。
林仲缘继续说道:“真正的好酒可不会因为一点点火而失去味道,也真难为你如此紧要的情况下,杀了人也要把好酒搬进酒窖,如此酒之人又怎么可能让食物的味道影响了酒窖的纯净呢?至于在酒窖中烧尸体更是无稽之谈。所以我断定你躲在酒窖中没有食物,肯定要在几天内出来。卢大人你已经一败涂地,但是你还有砝码,吏部那个在孟大人出来后那个在我们怀疑你后给你传出讯息的人是谁?他是怎么给你传递的讯息?我想耿大人也很想知道,如果你说了出来也许耿大人会放你一马!”说罢回头看去,只见耿卓也出现在了门口。
耿卓寒着脸说道:“你们既然已经有所怀疑,为何不通知我?难道你们自信能拦得住卢经吗?”
那人自始至终一句话不说,林仲缘对着耿卓正待说话突然背后有火光亮起,林仲缘大叫不好回身往卢经身上一抓突然闷哼一声退了一步似乎已经受伤,南宫逸轩跟在林仲缘身后拔出算盘上前夹击,只见卢经抽出长剑舞得密不透风,不求有功但求被火烧死,从来没有人全力施展武功逼退敌人是为了****,南宫逸轩短时间内还真奈何他不得,耿卓和南宫逸轩都没想到卢经会点火,但南宫逸轩从来都是林仲缘一动他便跟着动,所以当耿卓反应过来也加入战团时,满身是酒的卢经已经变成了一个火球,大家再难近身。即使如此卢经仍然不断的舞动长剑,在烈火焚烧下能忍痛出招,单单这份意志力也值得人钦佩。又过一会卢经行动渐渐迟缓,最后卢经一个踉跄倒在地上,再也站不起来了。耿卓扑灭了火可惜为时已晚,卢经已经没了气息。耿卓检查尸体,发现卢经的胸口鼓鼓的,撕开它的胸口一个折子掉了出来。南宫逸轩眼神一亮,这是奏折!这样事情就明朗了,孟大人昨夜写了份奏折,只给卢经看过,今日准备送交皇上之时发现奏折不见了,理所当然要怀疑卢经,别人甚至都不知道有这份奏折,不是卢经偷的又会是谁?可惜他出去不久便被杀死在街上,奏折经火一烧上面的字迹已经难以辨认。
两人两度找到线索,又两度断去线索,吏部的内奸还没揪出。尤其卢经就在眼前,以两人的武功还有一位大理寺少卿,就算他想自尽也绝非易事,不想这人在遇到两人之时已盟死志故意将酒洒满全身,最后引火**,让这边束手无策,斗智斗勇两人都落下风,实在令人沮丧。突然林仲缘若疯狂般抓起卢经的尸体大声喊道:“你起来,你究竟是什么人?你的目的是什么?你说话啊我有话问你,你回答我!”南宫逸轩眉头微蹙,难道这人经受不住打击,竟然疯了?再仔细看时,林仲缘手上竟握着一个布条,难道林仲缘扑到卢经身边之时竟扯下了他的衣衫?布条旁边有纸!难道这是奏折上的纸张?南宫逸轩将火把压低照亮纸条,只见上面写着“元上官敬雄,榜眼陶宗旺,探花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