厥孚寰宇 第二十四章 火中取栗
作者:缺月落英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睁开眼睛,林仲缘看见的是一张布满皱纹的脸,再看那脸极丑极长,难道是传说中的马面来索命了?这时旁边一人拉住林仲缘的手臂,激动的喊道:”你终于醒了,你怎么会突然晕倒在街上?“

  晕倒在街上?林仲缘再向旁边看去,任佑熙正关切的看着自己,而那八个人低首站在屋角,自己怎么会突然晕倒呢?想起来了,在目送语莹瑶离开的时候,在想到语莹瑶无助的眼神的时候,胸口骤然开始疼痛,然后一发不可收拾,林仲缘想要坐起来,身体一动突然胸口又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疼的林仲缘大叫一声又倒在了**上,那马脸赶忙搭住林仲缘的手腕,只见他那皱纹一瞬间又多了几十道,手指不断变换切脉的角度,却始终皱着眉头。

  足足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任佑熙等的有些不耐烦了,朝那马脸喊道:“到底怎么样?你会治不会治。”那马脸一脸冷汗,羞愧的说道:“老夫行医三十余年,从未见过这种情况,姑爷内力深厚,脉象不仅未见有损,反而是从容和缓,流畅有利,不仅不应该胸口疼痛反而应该精力充沛亢奋多欲。“

  任佑熙泛起红晕白了马脸一眼,“什么多欲,你不会看就把嘴闭上。”

  虽然任佑熙这么说了,那马脸还是嘟囔着,“脉搏跳动沉稳舒缓,说明姑爷心脉动力十足,难道是因为负荷过重吗?”

  任佑熙对这个老大夫已经非常不信任了,喝令他出去再给林仲缘找一个年轻点的大夫来,但林仲缘听到马脸大夫的话却是一惊,眼神也看向屋角。

  任佑熙向林仲缘说道:“放心吧,我肯定找人治好你。”

  林仲缘淡淡一笑,仍然是若有所思,对于自己胸口的疼痛也不挂怀。思索了一阵,林仲缘突然想通了什么,开朗一笑向任佑熙说道:“我有些话想单独和你说。”

  对于悄悄话,任佑熙自然充满期待,随即看了那八人一眼,那八人立即识趣的走出屋子。待八人离去,林仲缘悄声问道:“三日之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任佑熙听了这话含羞的低下头,用手翻着衣角,林仲缘继续说道,“既然我们是一家人了,那咱家的事情是不是我就都应该知道呢?”

  任佑熙对他那“咱家”二字非常满意,兴奋的说道:“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就问吧!”

  “我听说咱家前几天闹贼了。”

  任佑熙委屈的说道:“是啊,他们真可恨还打伤了闫护卫。”

  林仲缘终于听到了这个护卫的姓氏,“这个闫护卫是什么时候到咱家的?”

  “他来的时候我还没出生呢!听我爹说,当年闫护卫只有十六岁,但是武功极其高强,救了我爹的性命,所以我爹就留下他作贴身护卫了。”

  林仲缘又问道:“这些小毛贼是来咱家偷什么呢?”

  “不过就是些银两首饰吧!”

  “我听说咱家有个锦盒很是值钱,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来偷锦盒的。”

  任佑熙扑哧一笑,“那个锦盒有什么好偷的,不过是个破盒子,就值几个铜板。”

  “那盒子里有什么?”

  “一个黑黝黝的破铁牌子。”

  林仲缘兴奋的坐了起来,他终于知道锦盒里面是什么东西了,“那牌子上有什么?”

  任佑熙被林仲缘激动的动作吓了一跳,“牌子上刻了些歪歪曲曲的东西,不知道那是什么。”

  “你能不能把牌子拿来给我看看?”

  任佑熙听了这话一嘟嘴,很是不高兴的说道:“这牌子也就是我小时候玩过,最近我爹把牌子藏了起来,不准别人碰了。”

  林仲缘听了这话有些失望,看来这个经略大人还是防范着后院起火,但是既然问到了这里就没有放弃的道理,于是林仲缘又问道:“那牌子有什么特点?”

  任佑熙不知道林仲缘为什么对一块破牌子那么感兴趣,但是既然他问了,自己就一定要为他解答,“那就是一块黑黝黝的牌子,要说特点嘛,非常硬,拿刀砍它,刀都砍断了,它连块划痕都没有,而且在太阳下它都不反光的。”

  林仲缘听了这话一惊,难道这材质就是传说中的玄铁?玄铁这东西大家都是听说过没有见过,但是黑黝黝的不反光又削铁如泥除了玄铁又能是什么呢?想到这林仲缘真是对这个锦盒充满了好奇,向任佑熙说道:“我很想看看咱家这个锦盒到底是什么样,你能想办法拿给我吗?”

  情郎哥哥第一次问自己要一件东西,就是上刀山下油锅,任佑熙也下决心要弄来,何况在任佑熙看来他要的只是一块不值钱的破牌子,这又有什么难的?但是任佑熙虽然不管万难也要拿到牌子,却不能轻易给他,必须要让他为了这块牌子更重视自己。

  于是任佑熙向林仲缘问道:“我如果给你拿到了,你要怎么感谢我?”

  林仲缘一摊手,“我人都是你的了,还感谢什么?”

  任佑熙一听林仲缘想蒙混过关,立马叫道:“我要你个破人有什么用?”

  林仲缘笑道:“那你想要什么?”

  任佑熙不满的说道:“什么东西我要了你才给我那还有什么意思?”

  “我这不就是要了那个锦盒,然后你才给我的吗?这有什么的?”

  “我不管,这样吧,这个锦盒我作为新婚礼物送给你,然后你也要送给我一份令我难忘的新婚礼物。”

  林仲缘一呆,新婚还要礼物,这些女孩子还真是想一出是一出,不过为了锦盒林仲缘倒也不在乎麻烦,“好,就当作新婚礼物了。”

  任佑熙拽着林仲缘的袖子说道:“我要和月老一样有意义的礼物。”

  林仲缘无奈的摇摇头,“好,就这样的礼物。”……

  三日转眼即过,这一日成都城中,处处张灯屋屋挂彩,若过节一般,开玩笑经略大人家招婿,谁敢不庆祝?林仲缘骑着高头大马,迎着花轿,在众官兵的簇拥下,走在队伍的最前列。一路之上不断有人对林仲缘指指点点,都说这家伙不知道几世修来的福分,居然得到了经略府千金的眷顾。

  林仲缘骑在马上,心情有些复杂,就这样结婚了吗?和自己想象的有些不太一样,回头看了花轿一眼,里面有一个姑娘,是要和自己共度一生的姑娘吗?转念再一想,在经略大人的荫蔽之下,日子必然是无忧无虑,这样的生活是大部分人梦寐以求的,林仲缘不禁自问了一句,“我是普通人吗?”问完之后,林仲缘又自嘲的笑了笑,自己又有什么特别之处,让自己觉得自己不是普通人呢?

  婚礼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迎亲队伍在城中转了一圈回到经略府,拜过了天地新娘送入洞房,林仲缘在经略大人的陪同下向各路宾客敬酒,所有人都知道,这位少年今后必定飞黄腾达,所以众人都非常谦虚的和他对饮,即使是知府也不敢托大,林仲缘内力深厚酒量又好,连敬几桌仍然面不改色,众人后来又对这个少年充满了钦佩,仅仅从喝酒这来看,这少年便非常了得,看来要想成为经略府的姑爷,还真得有点本事。

  敬到了第四席,经略大人自重身份已经不再作陪,林仲缘仍然手拿酒杯与来人一一敬酒,待敬到了第六席,林仲缘脸色大变,语莹瑶与仝宇静静坐在席上,语莹瑶仍然淡淡的看着林仲缘,看得林仲缘羞愧难当,不知所措。看到林仲缘的窘态,语莹瑶苦涩一笑,“怎么你成婚我来祝贺,你都不敬我一杯水酒吗?”

  听了这话林仲缘手按胸口,无奈的和语莹瑶碰杯,一杯酒下肚,林仲缘满面通红,身体打晃竟是出现了醉态。众人不禁开始打量这个少女,她和这位少年必定有故事。

  林仲缘喝完了酒,抛去酒杯拉住了语莹瑶的胳膊,“走,我和你有话说。”

  语莹瑶讽刺的说了一句,“新郎官,你在婚宴之上拉住另一个女人,不怕惹来非议吗?”

  林仲缘环顾四周,那些本在看热闹的人,赶忙低头吃菜,林仲缘拉起了语莹瑶,向屋外走去。经略大人看着林仲缘一系列动作,面色霜寒。

  来到了没人的地方,林仲缘松开了手柔声说道:“你可以说我负心薄幸,可以骂我打我,但是请你不要作践自己。”

  语莹瑶一愣,“作践?”

  林仲缘逼视着语莹瑶的目光,“你是个好女孩,肯定会找到好男人,你为何要与仝宇在一起,难道你不知道他为了倾城派可以去娶一个素昧谋面的女子?他怎么值得你托付终身?”说完林仲缘又怜惜的看着语莹瑶,“你和他一起是为了气我吗?”

  语莹瑶听了这话,笑了起来,开怀大笑。“林仲缘,你真的就像个孩子,什么都想要的孩子。”

  林仲缘不解,“你说什么?”

  语莹瑶淡淡一笑,“没什么,新郎大人,你该入洞房了。”

  林仲缘一呆还想说什么,语莹瑶却并不想再听,转身离去。看着语莹瑶的背影,林仲缘手按胸口,难过如死,但是一想到她现在和仝宇在一起,疼痛的感觉又稍稍减缓。林仲缘就这样在阵痛中走回礼堂,走路摇晃,状态岌岌可危。但是观礼的众人并不知情,只道新郎不胜酒力,赶忙催促着送入洞房。

  林仲缘在众人簇拥下进了洞房,一进房门便栽倒在**上不醒人事。众人嘱咐了新娘几句,解释了新郎喝醉了便都离开了。新娘等了许久不见新郎来挑喜帕,偷偷掀开一角,看见林仲缘趴在**上一动不动,知道他是不会来挑了,只得自己将帕子摘了下来。

  醉成这样今晚也不会洞房了,想到这任佑熙脸上一红,“这个冤家啊!”随口嘟囔了一句,任佑熙替林仲缘脱去鞋袜,更换外衣,轻轻给他盖上被子,静静地打量着他,今后他就是自己的夫君,任佑熙想象着武功高强的夫君在军营中发挥着才能,最后官拜经略镇守一方,自己在家相夫教子,日子过得幸福,想着想着任佑熙笑了出来。

  摸了摸桌上的锦盒,想起向父亲大人索要锦盒当新婚礼物时,父亲那变幻的脸色,虽然父亲说成婚之后锦盒可以交给林仲缘保管,但是任佑熙还是能看出父亲有所顾虑,而更多的是对锦盒的不舍。这个锦盒里到底有什么呢?明天倒要好好问问他。任佑熙红着脸脱去外衣,钻进了被子里。

  第二日,经略府沸腾了,刚刚成婚的姑爷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