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日宝剑指向了我，“小枫，为了宸旻皓，值得吗？”

　　“值得！”我坚决。背叛了将军的士兵，早就该死了。于他，我不该有任何奢望。我本该，安心做一个士兵，为他冲锋陷阵，听命于他……

　　“不值得！”宸旻皓冲我喊道，“赶紧回去，我不值得你这般做。我在房间里给你留了一封信，就放在……”

　　“是这封吗？”我从衣袖中取出那封信，“我已经看过了。不过我不相信。我不信从头到尾你对我只有利用，我不信你的心里一点都没有我！”我不信，不信宸旻皓，不信慕容洛，有时候，他们明明对我很好，为何要拔剑相向？为何要说出绝情的话？为何要将我舍弃？我不信他们会对我无情无意！

　　宸旻皓狠狠道：“不要再傻了，这世上没有人值得信任，没有人会对你好，最亲密的人才最有机会害你，利用你！”

　　“宸旻皓，这个时候了，你还骗我做什么？即便你真的利用了我，我也心甘情愿，只要你好好活着。”我凄然。

　　“傻瓜……”宸旻皓忽然动容。

　　我与他的这番不舍激怒了慕容洛，他一剑扫来，从我的发髻处掠过，弄乱了青丝……

　　我有些狼狈，怔怔望着他，“将军……”我已经将死，只盼着多看他一眼。

　　“不要叫我将军！”他怒道。

　　我忽然哽咽难语，眼睁睁看着他的剑到了近前。

　　长剑指在胸口停了下来，慕容洛冷声，“拿你的剑与我公平对决！难道怕了吗？”

　　“好！”我挥剑拨开他的剑，与他对决。

　　紫塞城里，多少个日夜，他与我舞剑。我的剑法是他教的，每一招他都知道，可是他没有咄咄逼人，仿佛回到了练剑的岁月，一来一去，炎日宝剑与寒月宝剑缠绵悱恻，难解难分。

　　若是岁月静好，我愿与他这般打斗到老。可是，我没有这个福气了。

　　我的身子渐渐冷了起来，没想到千寒雪发作如此之快。握着剑的手也渐渐抖了起来，冰冷让我越来越难以驾驭手中长剑。我的剑终于没有躲开慕容洛的剑，被他击落地上。

　　他的长剑点在了我的胸口，似乎有些犹豫。我猜测他犹豫的并不是要不要杀我，而是以怎样的方式杀我吧？

　　“不要，她是宁汐！”宸旻皓忽然喊道。

　　炎日宝剑抖了一下，“宁汐？”

　　“宁汐没有死，就是小枫啊！你欠她一条命，今日该还给她！”宸旻皓从地上爬起来，踉踉跄跄而来。

　　慕容洛看向我，“你到底是谁？”

　　我没有回答，心里想着为何宸旻皓忽然提及我的真实身份？难道这样慕容洛就会放过我吗？

　　在慕容洛的注视下，我的身子越来越冷，渐渐无力，斜斜从马背上倒了下去，正落在宸旻皓的怀里，很温暖。

　　“宸旻皓，你想要丢下我吗？我不许，所以，这一次，我要丢下你。让你尝尝被抛弃的滋味儿。”我轻声。

　　宸旻皓将我搂在怀里，完全忘记了这是战场上，声音哽塞难以控制，“我骗了你。慕容洛当初娶的皇后是宁汐。还有，你在宸国的三年，我没有告诉慕容洛你还活着。如不是因此，你本该是他的皇后，与他琴瑟和鸣……”

　　我这才知道，慕容洛当初用我从宸旻皓手中交换的是宁汐的灵牌。年幼时，他许诺要娶宁汐为妻。却没想到被人利用害死了她。这是慕容洛心中的一道坎，他过不去。

　　所以在当上皇上后，便立宁汐为后，让一个死人做了他一百天的皇后。为了这道坎，他愿意用我交换。只是他没想到，交换过去的是真正的宁汐公主，这对于他来说是个天大的讽刺。

　　这正是宸旻皓的杰作。为此，他让我做宁琳，而非宁汐。瞒住了慕容洛。这也便是他说的对不起我吧……

　　“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你明明知道我的心……”我不忍再责怪他，若非如此，我怎能看清楚那个人的心思？抬头看慕容洛，他已经下马，蹲在我的身旁。

　　“小枫，跟我走，做我的皇后。好不好？这一世，我只宠你一人。”慕容洛要将我从宸旻皓的怀里抱走。

　　我推开了他，“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我想和宸旻皓在一起。”

　　“他根本保护不了你，小枫，不要一错再错。”

　　“我不知道对与错，只知道愿意不愿意。我愿意陪他一起死。”我靠在宸旻皓的怀里。

　　感觉到我身子的冰冷，宸旻皓将我紧紧搂住，“好，我们一起死，一起走过奈何桥，一起投胎转世，但愿，来生我能还清这辈子欠你的所有……”

　　“但愿来生，不再相遇相识吧……”这话是对宸旻皓说的，也是对慕容洛说的。

　　用了千寒雪，必死无疑。

　　我多想和将军一生一世，回到紫塞城的岁月，他的眼里只有我，我的心里只有他……

　　我多想和宸旻皓去雪山，与世无争，平静相处，自生自灭……

　　可是，这一次，真的回不去了。我只有说出狠心的话，让他们忘记我，不去想念。他们一个是昭国的皇上，一个是宸国的君王，应该三宫六院，儿女绕膝，而非与我一生一世一双人。

　　我不敢去看慕容洛的眼睛，只是低下头看到自己掌心隐隐发黑。这一次，千寒雪发作的真快啊！

　　“你的心里果然是他。”慕容洛站了起来。

　　屠龙从一旁走了过来，“昭国皇上，这一次，你总该将他们两个的命都给我了吧？”

　　“好！”慕容洛转身走了。

　　只是一个字，竟然如同利剑穿透了我的心，他竟然真的狠心将我交给屠龙。我猛然抬头看他，望见了决绝的背影。他要用事实证明，宸旻皓没有能力护我周全。

　　屠龙的手腕儿受伤，勉强提起长枪，“今日我也不和你们废话了，免得日常梦多。”

　　横竖是个死，我觉得苍天还是厚爱我的，因为我到底没有死在我的将军手中。望着慕容洛的挺拔身影，我想起无数个月夜里，我躲在大树后看他，从未看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