欠你的旅行 (十八)一生有你
作者:姚佰顺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当一切都习惯和熟悉之后,时间便会过的很慢。当好多年以后再回忆这段时光的时候,记忆却无从展开。能记得住了,永远是匆忙的,能展得开的,永远是不一样的。

  时间匆忙,2oo6年的9月,我们迎来了大二的生活。一年前,我们是客,今天互换角色:接新生。在火车站和汽车站都有学校的大巴,校方把学生接到校园后,自己去办理入学手续,办完手续后就被领到一个大厅里。大厅里我们带着工作牌,接受着新生的挑选。此时,不管新生来自哪里,也不管他们有多困惑和疑问,学长和学姐就在那里,不离不弃;此时不管新生是娇小还是强壮,不管他们有多少大包小包,免费的劳力就在那里,不悲不喜。

  学姐们把淑女和女汉子的作风全拿出来,抢着迎接学弟,但她们别忘了,我校男多女少。学弟们怎么也接不完,学妹们却少之又少。每当有学弟走到我们跟前,我们先扫视一下大厅里还有没有学姐,如果有就推过去,如果没有,只得硬着头皮带着他们去宿舍。在学弟面前,我们要让他们知道,学姐是我们的,学妹也是我们的,带路可以,拎包没门。每领一个学弟我们的心情都是复杂的,走的太快的话,回头还要继续领学弟;走的太慢,也有可能就错过了为数不多的学妹。

  每当有学妹走进大厅,学长们都争先恐后地主动上前。如果竟争激烈,两个学长接一个学妹也是可以的。送学妹去宿舍的路上,学长们总是很积极地帮忙拿东西,尽管有的学长身材明显地比学妹瘦小很多。一边拎东西,一边攀谈,一边问姓名,一边留号码:“这是我的号码,你先留着,以后要是遇到什么困难或者不懂的地方可以打电话给我。”我想大多数女生刚进大学的那一刻都是被学长这样*着的,男女比例特别严重失调的晓庄、南审除外。其实学长们这么做也没有什么恶意,无非是想找个搭讪的机会。学妹们如果要防学长,最要防的就是防喜欢问家是哪的那种人,那种学长对谁都回答是半个老乡。在大学里,学长最喜欢对老乡下手了。防学长不如防老乡。

  大厅里学妹供不应求,学弟供大于求。但偏偏有个学妹一直坐在那,不管谁主动上前,她都委婉地拒绝。难不成该学妹只喜欢学姐?换了学姐上去,也同样如此。好一会儿,这学妹拉住了一位学长:“你好,请问你是大二的吗?”

  “是的。”

  “那请问你是学什么专业的?”

  “通信工程,怎么了,你也是这专业的?”这位学长好奇地看着她。

  “没事,我找学计算机的。”

  “我是学计算机的,你不会也是我们系的吧?”我好奇地走上前。原来等这么久就一直想等本院的学长啊。看来是个爱学习的妹子,看来我们计院也是受妹子欢迎的。

  “那你能带我去宿舍吗?”学妹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我。

  “好的。”我拖起她的拉杆箱,“跟我走。”

  “学长,等一下,我还有好多行李在车里呢。”说完该学妹跟着应该是他爸妈的中年人走向一辆车。

  我勒个去,一个拉杆箱还嫌不够,这一车的行李不会都交给我吧。看来我是想多了,学妹的爸爸让我上车指路。

  到了女生宿舍的大院,我们下了车,学妹爸爸递了一支烟给我:“小伙子,谢谢你了。”

  “叔叔您客气了,我不会抽烟。”我连忙摆摆手。

  “哪有上大学了还不会抽烟的,抽着玩吧。”

  推却不下,我只好接过烟。本想带回宿舍给八六哥的,叔叔又客气地递上了火,我只好抽着玩一回。

  我谢过此烟准备转走回去,学妹又叫住了我:“学长,等一下。”

  我的天啦,都送到宿舍楼下了,难不成还让我给你们扛箱子。

  “学长,你能留个号码吗,我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问问你。”

  “我犹豫了,一时没有回答。”

  “说的对,小伙子,要不你就留个号码吧,我们家闺女平时太*了,第一次独立生活,不管是生活上还是学习上难免会有不懂的地方。”叔叔也话了。

  还有没有节操,这难道是想托付终身?

  “好的。”我接过纸笔写下我的号码。

  “学长,怎么称呼你?”

  我又在纸上写下我的大名。

  “邵弘毅,名子不错,‘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这位叔叔接过我的纸点了点头。

  看来总算有识货的人,我愈对这位叔叔产生好感了。

  晚上我收到一条陌生短信:“学长你好,今天谢谢你。”

  我今天接的学弟学妹可多了,天知道是哪一个,于是我回了条:“你是?”

  “我是今天要你号码的那一个。”

  今天要我号码的人也多了去了,我无法知道是谁,于是我就没有回信息。

  过了好一会这个号码又信息来了:“学长,我想请你吃饭。”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是谁。”

  看来前辈们说的对,大一单身不要紧,只要熬到大二,只要成了学长,妹子会源源不断的。

  “我爸给你烟的,你想起来了没?”

  要过我号码的学妹是不少,可被家长递烟的学妹仅此一个。我回复她:“你不用太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你也是我们计院的?”

  “我的专业是电子商务,学长你什么时候有空?”

  我又没答应接受她的请客,还问我什么时候有空,太自作多情了。而且又不是我们计院的,今天干嘛要找计院的人接她。我把我的疑问了过去,过了好久她都没有回复。

  晚上我们又卧*交流今天的接新生心得。凯子说他接到了好多美女,也留了若干号码,就是没人联系她。而八六哥说竟然有个学弟打电话过来,号码被他拉黑了。我把我遇到的蹊跷事也和大家说了说,大家觉得我的*又要来了。这回凯子坚决要求我把这个号码给他。我怕凯子又像去年那样搞我的恶作剧,就没有同意。凯子没得到号码就自我推理说我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晚上快十一点了,我又收到那个学妹的短信,写的很长:“学长你好,也许你不知道我是谁,但我看到你的名子之后,我就知道你就是我要找的人。我是朱珠,我们好久没联系了。今天是我们第一次见面,虽然时间很短,但我还是很开心。第一晚宿舍里根本睡不着,你可以出来陪我一起坐坐吗?”

  一瞬间我什么都明白了,该来的总会到来。我迅穿好衣服下了*。

  “干嘛干嘛,这么晚了你干嘛去。”舍友们好奇地看着我。

  “我出去有个事。”我头也没回地走出宿舍。

  “靠!这也太快了吧,导师想逆天啊。”

  校园里,我们绕着大路一直走着,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件事情,我想当面对朱珠说声对不起。

  “舍友们都在说接她们的学长帅,但我觉得肯定没有你帅。”

  “得了吧,我长的很丑的。”

  “怎么会,我说的是真话。”

  “晚上天黑看不清,白天你就会现我长的真的很丑的。”

  关于我长的丑不丑的对话就这几句,然后是沉默。

  “你还说我们不可能见面,这不,今天不就见面了。”朱珠靠近了我,一边说话一边看着我。

  而我刻意地与她保持一定的距离:“好巧。”

  “这不是巧合,是缘分。”

  这样的对话永远都像是在没话找话,很尴尬,却很难逃避。

  “对了学长,你有女朋友吗?”

  “有。”

  “也是我们学校的?”

  “南师的。”

  “有照片吗?可以给我看看吗?”

  我打开手机相册,把手机递给了她。

  又走了好长的路,我开始有点紧张了:“太晚了,早点回去睡着吧。”

  “好吧。”

  我把朱珠送到宿舍楼下就回去了。刚躺到*上就收到朱珠过来的彩信,是她的照片,附两个字“晚安!”

  这么奇葩的故事我根本不敢和舍友说,也没敢和叶子芷说。

  …………

  新学年,我们要做的就是为新生营造一个新的开始。学校的各大社团纷纷开始招新。年年都有新面孔,年年都有新妹子,在社团真好。

  凯子代表校学生会文艺部,整天坐在路边的桌上,拨弄着他的那把吉他。只要的美女驻足,他定会深情地弹奏一曲。为了文艺部的招新,凯子可谓是鞠躬尽瘁。

  作为新生,朱珠对各大社团的招新充满了兴趣。她问我加入哪个社团比较好,我左思右想还是建议她加入校学生会文艺部。一来朱珠的形象还是不错了,文艺部需要这样的美女;二来朱珠有点才艺,被文艺部录取的可能性比较大;三来文艺部有凯子在,通融一下还是能加入的;四来把朱珠交给凯子吧,没准他俩能擦出火花。

  有凯子的帮忙,朱珠成功地加入了文艺部,我也期待着她和凯子能擦出点火花。但不曾凯子因为没能竟选上文艺部的部长,心一狠,抛弃了文艺部的学妹们,主动退出学生会了。

  宿舍里,凯子有太多的不快需要吐露:“真他妈黑,说好是演讲竟选,其实早就内定了,耍人玩啊……学生会有毛意思,当个部长主席的又能怎样?想当官都疯了都,毕业了屁都不是……这些新生也是的,太傻了,就是一个打杂的,还争着抢着要进学生会,等他们到大二了就后悔了,完全就是被人耍的,全都是二百五……“

  “好啦,你当初不也是争着要进学生会嘛,不被耍过怎么会有这么痛的领悟呢。”小黑哥劝说着。

  “狗屁,我当初是耍他们的,我根本就不会吉他,他们也信了,只有我耍他们的份。”

  “好啦,我都把学妹朱珠托付给你了,你还有什么可难过的。”我也加入安慰凯子的行列。

  “得了,人家在我面前总是问和你有关的问题,你倒是一直走桃花运。”

  “我觉得这朱珠应该是凯子的。”小黑哥一脸严肃,看来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你们想啊,当年嫒嫒是导师的,最后被八六哥泡到了,现在朱珠也将重蹈嫒嫒的覆辙。”

  “有理,八六哥你说呢,你当初是用什么方法把嫒嫒搞到手的?”凯子拽下八六哥的耳机,“听什么呢,讨论正事。”

  “我的方法是蜻蜓点水、九浅一深……”

  “什么乱七八糟的,通俗、简单、明了。”凯子夺过八六哥手中的mp4看了看,“我靠,八六哥你看的是什么呀,这么牛比!”

  我们都围了过去,然后纷纷举起大拇指。

  八六哥不急不忙地挥挥手,又重启了他的“助教”模式:“知道我现在研究的是什么吗?”

  我们一起摇摇头。

  “我现在开始研究苍老师,我正在学习怎样才能‘一日一日,一日一日’。”

  “什么是‘一日一日,一日一日’?”我们异口同声。

  “你们也太文盲了吧,和你们说过多少次了,要多读书,读好书。”八六哥从我们的手中拿回mp4,字正腔圆地重复那八个字,“一日、一日,一日、一日,不要做秒射男。”

  今天真是长知识了,我们纷纷打开电脑开始百度八六哥教我们的新名词,然后再一次异口同声:“扫滴死奈!”

  凯子并没有对朱珠下手,我想他应该有他的原因,不仅仅是怕被拒绝这么简单。没有凯子的插足,朱珠一直约我去压马路。拒绝的次数多了,连我自己都不好意思再说no了。

  一个没有课的下午,朱珠又约了我。我想我不能再回避了,这件事必须说清楚,必须有个了断。

  十月份的栖霞山丹枫迎秋、香火不绝。我点燃一柱香,心似虔诚地三次鞠躬。朱珠一直想和我说些什么,但始终没有开口。想必在这香火圣地,一切儿女情长显得过于庸俗。寺内僧人诵经,细细听之,挺有感觉,久而久之,内心愈加平静。如果在生活中遇到了什么烦心事,来一次栖霞山,听一听僧人的经文,我想会突然领悟许多。

  山里池水颇多,即便是浅浅一泊,也有几块形态各异的石头镶嵌其间。珍珠泉边有一块巨大的台子,锻炼的老人在上面打太级、练嗓子。太级拉长了时间与空间,放慢了生活的节奏;那一嗓京腔铿锵有力,传出去好远好远。林间有一处小湖,几块石头相连,通往一山路。我走在前边,朱珠主动抓住了我的衣服。

  爬山在于登顶,这就是目的。我今天陪朱珠的目的本想是借此机会说清楚,但难以开口。朱珠约我的目的在于和我聊聊心思,却也没有几句对白。

  我们在“始皇临江处”远眺长江、远观日落。夕阳与红枫相间,红枫上挂满了善男信女的美好愿景。

  就这么沉默着下山,再次路过寺庙,木鱼声沉,敲打着内心的点点滴滴。

  在公交站台边,我们等了很久,每一辆车都挤满了人。

  “我们打车回去了,天快黑了。”我说。

  “我们走回去吧,反正也不远。”朱珠说。

  “好吧。”

  我们就一直走着,却一直走不到尽头。路是没有尽头的。

  “学长,你觉得我怎么样?”

  “很好啊。”

  “那与以前相比呢?”

  “哪个以前?”

  “我们都没见入大学之前。”

  “都很好,以前我们都爱好文学,现在可能都变了吧。”

  “爱好是变了,但有些东西没有变……学长,我们认识五年了,五年时间好多东西都变了。”

  “是的,事物是一直变化着的。”

  “学长,你还记得吗?去年的这个时候你对我说过的话,你说等我考上大学了,什么都会变的,什么都会好的,大学是新的一片天空。”

  “有什么不对吗?”

  “差不多是这样子的……我寻着你的足迹来了……其实南邮也蛮好的。”

  “是蛮好的。”

  我们走了有一个小时的样子,还是没到学校。按朱珠这种度,再走一个小时差不多。我本想加快脚步,却不曾想朱珠突然牵住了我的手。那一刻,我差点摔倒;那一刻,我的心一阵冰凉;那一刻,我比初恋时第一次牵手还要紧张;那一刻,我觉得时间快要停止了;那一刻,我的额头在冒汗;那一刻,我无法拿捏这只突如其来的手;那一刻,我拿开也不是,握紧也不是;那一刻,我身经百战却突然紧张害怕;那一刻,我竟然哑口,声音颤抖……

  “学长,你介不介意换个女朋友?”

  “介意。”

  “那你介不介意多个女朋友?”

  我吓的没敢回答,我怕我回答之后又会有新的疑问句。

  一辆出租车驶来,我敢紧拦下:“走路太慢了,还是打车吧。”

  出租车停下,我本想坐前排,但朱珠拉着我的手一起坐在了后排。在出租车内,朱珠还是抓着我的手不放,把头靠在我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