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灵战纪 第0005章 靳王的心事
作者:上方飞鱼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遮云山千里之外有个渠月国,国中除了都城,最富饶的地方要数堰城。(.l.)

  这日,堰城东一处幽静的豪邸中,绿意盎然的柳条别致地垂立在凉亭四周。

  此时,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端坐亭中娴雅地弹着古琴,身旁侍立着几个婢女。

  只见这少女面若桃花气胜幽兰,一双杏眼流盼生光,两弯黛眉似画非画。一袭轻纱米分裙更衬得她肌肤胜雪,淡米分绸带拢上乌发束结成蝶,三千青丝垂到腰际更显温柔娇媚。

  一双莹白玉手更是修长纤巧,只见她指尖轻轻拨动琴弦,乐声在指间传开,如行云流水,让人如沐春风,又似清泉润心,百转千回如痴如幻。

  微风拂过,竟有一种让人随风而去的飘然。

  “妙,妙啊!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我女儿的琴艺可当天下第一!哈哈哈……”

  笑声中,一个身着蟒袍的华服男子,拍着手向凉亭走来,亭中几个婢女连忙恭身行礼。

  “父王,您又在取笑女儿。”少女顿时起身挽住男子胳膊,嘟着小嘴一脸羞涩。

  华服男子眼里满是怜:“傻孩子,父王就算是笑尽天下人,怎会取笑我的小郡主?想当年,你娘也弹得一手好琴,只可惜….”

  话未说完,少女打断他神情黯然道:“父王,您别再提我娘了好么?她生下女儿又狠心抛夫弃女,我没有这样狠心的娘!”

  “好好好,是父王的错,父王不提。”说着,华服男子轻拍她的小手又道:“依依,你刚才弹曲子叫什么?为何为父从未听你弹过,真是很好听。”

  听到这话,依依顿时一脸天真的笑道:“这个叫‘高山流水’,这可是女儿新学的曲子,只不过我弹奏起来还略显生疏。”

  华服男子晒笑道:“诶,好便是好,俗话说谦虚过度便是骄傲。为父也略懂琴艺,我可没有听出哪里生疏。此曲清新悦耳琴音细韵,实乃人间绝响。”

  听到夸赞,依依小嘴一撇故作生气道:“父王,您再夸我就要上天了!”

  华服男子大笑道:“哈哈哈…好好,不说,不说!”

  父女俩正谈笑间,却见长廊上侍从领着一个中年男子,匆匆向凉亭走来。

  侍从一到近前,跪下恭敬禀道:“禀王爷,公孙大人求见。”

  不待答话,侍者身后的中年男子连忙趋步上前,对华服男子恭敬行礼道:“属下参见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嗯,起来吧。”华服男子一脸威严。

  公孙景连忙又陪笑对依依行礼道:“小人见过郡主,多日不见,郡主越发美丽端庄。”

  看到那张马脸堆满笑,依依略微点头算是回应,每次看到公孙景那只没有手掌的左臂,她就觉得瘆的慌。

  见公孙景前来,依依知道此人定是有事要向父王回禀,顿时识趣的走向后院。

  等依依走远,华服男子这才问道:“让你查的事可有进展?”

  公孙景垂头小心禀道:“王爷恕罪,属下无能,夫人还是没有消息。”

  华服男子虎目一瞪,怒道:“废物,要你们何用!十几年了,你们除了会敷衍本王,就没有别的本事?”

  公孙景惶恐跪下道:“王爷息怒,夫人失踪多年,她在国中又无亲人,属下实在不知到何处寻找。整个国中三十九郡,属下都曾派人寻过,可至今没有探到夫人下落!不过,夫人虽然没找到,但小的这次来,却有另外一个好消息要告诉王爷。”

  华服男子冷冷道:“什么好消息?”

  公孙景面带喜色道:“禀王爷,属下打听到十几年前,救走那个孽子的可能是凌城子。”

  “哦?”华服男子听完一怔,皱眉又道:“凌城子?他又是何方神圣,本王怎么从来没听说过此人?”

  公孙景连忙禀道:“王爷有所有不知,此人并非凡人,王爷自然没听说过。属下最近结识了一位世外高人,据他说在龙溪国的南部洲,有座世外仙山名叫遮云,听说山上有两位神仙住在那里。据那位高人讲,这二位神仙原本是仙道之祖元昴大仙的座下弟子,一个叫云淮子,另一个叫凌城子。那云淮子只是个地仙,常年隐居深山不问俗事,而那凌城子却已位列仙班,是位神通了得的上仙。据说此仙经常游历四方,教化众生…”

  听到这,华服男子脸色一沉,不耐地打断道:“够了!你个蠢奴才,分明是你办事不力,却要扯到什么神仙身上,简直是一派胡言。好你个公孙景,当年你不是跟本王说,那个孽子被妖怪掳走了么?怎么,这妖怪现在又变成了神仙了?你当本王是傻子么!一会儿妖一会儿仙的,本王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抓不到孽子,就想出一通鬼话来糊弄本王!”

  公孙景连忙解释道:“王爷莫疑,属下句句属实不敢有半句欺瞒!听那高人说,这凌城子座下的大弟子,乃是一只千年蝶妖修炼成仙,此人唤作蓝苓官。那只蓝色大蝴蝶,却是属下亲眼所见!当年,属下在麒麟山就是被这个孽畜所伤!”说着,他扬起残臂一脸愤恨。

  华服男子扫了眼那断掌,半信半疑道:“哦,难道世上真有神仙?要真是如此,这神仙怎会跟你过不去?”

  公孙景犹豫道:“这…属下也不知。当年在麒麟山,属下眼见就要捏死那个孽子,没想到这二人突然出现坏我大事。”

  华服男子道:“那位高人你又从何处结识?”

  公孙景道:“回王爷,此事说来也是赶巧。您还记得一月前,属下陪您和郡主在城外明月峰打猎的事么?当时小的不是逮到一窝未睁眼的小狐狸,郡主心善让小的放回山林。”

  华服男子斜睨他一眼,道:“是有此事,怎么了?”

  公孙景讪笑道:“小的当时是把它们放了回去,后来您与郡主回城,小的又偷偷命人拿回去圈养在府里,本想把它们养大些剥几张狐皮,没想到,昨日有位男子却是上门讨要。”

  华服男子诧异道:“哦,还有此事,这人要几只小狐狸做什么?”

  公孙景连忙道:“王爷有所不知,那男子说这些小狐狸是他养的,让属下把它们放了。”

  华服男子没好气道:“胡说八道,那窝狐狸分明刚出生不久,许是老狐狸出去找食,狐崽子才会被你逮到,与此人有甚相干?”

  说着,他似是想到什么,顿时又冷哼道:“说不定此人是个妖类!没想到本王封地上还有妖孽,你为何不就地动手,把这个妖人一并给除了?”

  公孙景一脸委屈道:“王爷,属下当时跟您是一个想法。可是此人手段十分了得,属下根本不是他对手,我府里十几个家丁全被他打伤。”

  听得这话,华服男子又惊又疑,原来这公孙景以前是皇宫侍卫,只因身手了得才被他委以重用,一般的江湖草莽根本不是公孙景的对手。

  华服男子沉吟道:“此人是何来历,他果真如此厉害?”

  公孙景道:“果真!此人来历属下还未详查,不过他的手段非十分厉害。属下打不过他,只好把几只小狐狸放了,好在他也没为难小的。对了,他当时还跟小的提起过夫人。”

  华服男子吃惊道:“什么?你说这妖人认识沫阳?”

  公孙景点点头,欲言又止道:“是的王爷,恕属下说句大不敬的话,小的怀疑…怀疑沫阳夫人不是人类!”

  听到这话,华服男子气得一脚踹倒公孙景,厉声喝道:“大胆奴才,竟敢诋毁郡主的生母,你是不是活够了?她是不是人类,本王比你清楚!”

  公孙景吓得连忙磕头道:“王爷息怒,小的刚才胡言乱语,请王爷饶命。”

  华服男子扫了眼地上的公孙景,冷冷道:“这妖人可知沫阳下落?”

  公孙景战战兢兢道:“回王爷,属下向此人打听过夫人的下落,但他说并不知夫人现在何处,他只是告诉小的与夫人曾是旧识。”

  华服男子怒目而视道:“旧识?他是从何处与夫人相识,快说!”

  “王爷恕罪,属下不知。小的也问过此事,但他说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不愿再提起。”

  华服男子恼道:“一问三不知,本王要你这个废物何用?”

  他没好气地瞪了眼公孙景,又道:“罢了,你抓紧找到夫人下落,这妖人来历你也要查清楚!”说罢,华服男子长叹一声,往事历历在目恍如昨日。

  这华服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堰城之主靳王赵诣,也是渠月皇帝的亲弟弟。

  原来,当年渠月太子英年早逝,老皇帝伤心过度,整日郁郁寡欢。老皇帝原有四个儿子,太子死后,还有三王赵衡、四王赵衍,五王赵诣,皇权之争就在三王和四王之间悄然展开。

  那三王赵衡阴险毒辣最擅于权谋,太子一死,他见机拉拢一些权臣与皇室宗亲为已所用。不仅如此,赵衡为了把持朝政,更是不择手段排除异己,当时引得一些老臣纷纷不满。

  四王赵衍向来德才兼备,性情更是温良敦厚,他生母是老皇帝最**幸的张淑妃。那张淑妃虽然得**却是体弱多病,她生下四王不久就病逝了,而且她母家在朝中也没什么势力。

  尽管如此,四王在朝中却是声望颇高,甚至在外邦也享有盛名,所以,他不光受朝中老臣拥戴,老皇帝也很赏识他。

  当年,以太宰张渭源为首的朝中元老,曾一齐上书老皇帝,请立赵衍为新太子。而那些皇室宗亲和权臣则是极力阻拦,一心拥立三王赵衡为新太子,为此朝堂上形成两派,明争暗斗水火难容。

  三王赵衡的生母乃是当今李贵妃,这李贵妃母家在朝中势力庞大,她为老皇帝共诞下两位皇子,除了三王赵衡还有五王赵诣。

  这赵诣当时虽然年轻,却是手握重兵,他向来只喜行军打仗,对那治国之术毫无兴趣,更是无心帝位。看到两派相争他本想作壁上观,一边是他的同母胞兄赵衡,另一边则是与他交好的四王赵衍。两位兄长皆是他敬重之人,他感觉帮谁都不合适。

  储位之争,让老皇帝头痛不已,他没想到太子之位悬而未立,竟然引起朝堂纷争。他心里是又气又急,可手心手背都是肉,他有心想立四王为太子,又怕赵衍太过仁厚,将来镇不住那些皇室宗亲引起内乱。但他又觉得三王虽然精明能干,却又过于阴狠,没有做帝王的肚量。五王勇猛有余却无谋略,只适合做个将才。他左右思量旧疾愈发严重,一日突发中风什么都来不及交待,当夜就驾鹤归西。

  皇帝驾崩,举朝震惊,朝中老臣与皇室宗亲各自谋划拥立新皇,渠月国眼看就要发生内乱。

  三王赵衡逼赵诣出来相助,五王意识到国不可一日无君,虽然他四王兄仁,可他又担心赵衍一旦登基,难保宰相张渭源等老臣不打压他们兄弟,他权衡再三,决定帮助胞兄上位。

  老皇帝驾崩的第三天,赵诣密调五千精兵守住皇宫的各个出口,又调了三千精兵把那些老臣的府邸牢牢围住。做好这一切准备,当晚他让三王闭门不出,自己则在老皇帝的灵堂上,用一杯鸩酒毒杀了四王赵衍,并对外宣称是四王兄思念父皇悲痛过度,薨逝了。

  四王的死,文武百官心知肚明,众人更是敢怒不敢言,只好顺水推舟拥戴赵衡做了皇帝,而赵诣却落了个残害手足的骂名。

  新皇登基大赦天下,对那些扶持有功的人更是大加封赏。他把渠月国最富饶的堰城三郡,赏给亲胞弟赵诣作为封地。新皇为了稳住人心,不光安抚那些老臣,还下令不得追杀四王旧属,文武百官各司其职,皇权更替,朝野上下倒也没有发生动荡。

  只有宰相张渭源不愿侍奉新主,四王一死,他便辞去官职带着四王遗孤从此在朝野销声匿迹。

  让赵诣没想到的是,胞兄登基不久,就把自己打发到封地来,每次回朝还要请旨。

  十七年前,赵诣带着家眷与部将到堰城封地上任。途中,他嫌坐马车烦闷,就撇下众人骑了快马在大路上驰骋。当他路过一片荒野时,却发现一个美貌女子穿着一身孝衣,跪在荒地边的坟前哭泣。本来他已纵马过去,却是无意回头一瞥,就是这一瞥让他又又怜,不忍离去。

  他细问之后,方知那女子乃是一个民家孤女,复姓九方名沫阳。

  他把沫阳带到了堰城,后来就成了他的夫人。那沫阳虽是出生贫寒,却是温婉可人,不光模样娇美,更是弹得一手好琴。自从沫阳到了王府,他对这个夫人是千般疼万般**。

  然而好景不长,当年只因他背着沫阳**幸了一个侍妾,两人关系便急转直下。沫阳虽是嘴上不说,却是对他越来越冷淡,怀孕后竟然以保胎为名搬到别院去住,他为了让沫阳回心转意,甚至把所有侍妾赶出了王府。

  就算如此,沫阳还是不为所动,后来她在别院生下依依后,突然有一天就莫名失踪。开始,他还以为沫阳只是负气出走,谁知派人四方寻访都没有她的任何消息。自那以后,他整日陷入自责与悔恨中,他想尽一切办法寻找,可这些年依然没有她的下落。

  靳王深深叹口气,心里怅然若失,不由心下寻思:整整十五年了,难道沫阳已经不在人世?要是如此,那当年会是谁对她下手?最有可能的只有四王余党,对,一定是那个老贼张渭源!这个老贼真是可恨,想当初皇兄都赦免了他,他竟然不知好歹,不仅带着赵衍的孽子藏匿了起来,还让那些旧臣在皇兄面前翻弄口舌,说我灵堂弑兄是想自己登基。要不是这样,皇兄怎会把我打发到封地来,要是没来封地,便不会遇到沫阳。如果没有遇见沫阳,也不会有这十几年的相思之苦!

  想到这,他咬牙切齿道:“当年,沫阳一定是被张渭源那个老贼给暗害了!”

  公孙景见靳王半天不说话,他也没敢吭声。这时一听此话,他知道王靳王定又是想起了往事,只好劝道:“王爷勿恼!那老贼纵然可恨,可小的认为夫人失踪,与这个老贼应该没有关系。”

  说着,他看了看靳王脸色,见赵诣并无怒色,便壮起胆子继续说道:“当年属下带人潜入龙溪国暗杀张渭源,我是亲眼看到这个老贼死了。后来属下回来向您禀报此事,夫人还在府中待产。”

  靳王大声驳斥道:“那又怎样?这个老贼是死了,但他的余党还在!”

  公孙景连忙附和道:“是,您说的极是!不过,王爷您想想,那老贼的余党势力只限于朝廷中,这里可是您的封地,他们鞭长莫及啊!更何况,封地上都是您的人,夫人也是在堰城失踪。”

  靳王虽是气恼,对公孙景的话却也认同。当年,他让公孙景带人去张渭源老家灭了张的九族,后来有人向他告密说张渭源就躲在龙溪国的麒麟山。只因他无法派兵围剿,为了不引起两国纷争,他让公孙景扮成刺客越境追杀。张渭源是死了,可赵衍的孩子却被人救走,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件事竟成了他的心病。

  他深信有些事一旦做了,就没有回旋的余地,除了斩草除根别无它选。有时晚上就寝时,他总感觉有人站在**边,可每当他一睁眼,却并不见人。也许是疑心生暗鬼,他一想到四王之子还活着,就无法安睡。还有一件事也让他夜不能寐,那就是沫阳失踪!

  想到此,他拳头紧握青筋暴起,一拳狠狠的砸在石桌上,石桌哄然崩塌,碎石飞溅一地。

  只听他愤然道:“本王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总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一定要把夫人给找回来!”

  公孙景连忙应道:“是!属下一定尽力去找。王爷息怒,依属下看夫人当年离开王府,可能是另有原因,请王爷再给小的一段时间去打探。”

  靳王喝道:“打探打探,你们这些废物都打探十几年,什么也没探到!郡主都十五岁了,从未见过生母,本王给你们的时间还短吗?本王算看明白了,恐怕等到白头,你们这群废物还是这句蠢话!”

  公孙景擦擦额头的冷汗,小心提醒道:“王爷莫要心焦,为今之计要先除了赵衍的孽子才是。”

  “怎么除?那龙溪国莫说本王鞭长莫及,就算圣上允许我挥师南下,可为了一个孽子兴师动众攻打他国,那些老顽固必然百般阻挠。而且本王听闻龙溪国中有个厉害人物,传闻此人智勇双全一人能抵上千军万马。十几年来,所有邻国不敢侵犯龙溪就是实证!更何况,你刚才又说是什么神仙救了那孽子,既是如此,本王更是奈何不了!”

  公孙景谄笑道:“王爷您尽管放心,小的眼下有高人相助,定然将那孽子手到擒来。”

  靳王冷哼一声,不屑道:“什么狗屁高人,一个妖人有何本事,不过就是懂点拳脚邪术罢了!”

  “王爷,此人已在属下面前放言,他说您只要能答应他一件事,他定会将那个孽子给您抓来。”

  “哦,此话当真!说吧,他要什么条件,只要他把那个孽子给本王抓来,别说一件,就是十件本王也会应允。”

  公孙景讪讪一笑道:“回王爷,他并未跟小的提及是什么事。他只说王爷有,可能会舍不得,而且他还说,到时把那个孽子给您抓来后,亲自跟您说比较妥当。”

  靳王听了冷哼道:“笑话,还有本王舍不得的东西?本王坐拥堰城三郡,手下有五万精兵,家产富可敌国。你告诉他,本王府的金银堆积如山,封地上各类官阶任他挑选!罢了,到时让他自己来向本王讨赏,你且下去吧。”说罢,他不耐地挥挥手,公孙景恭敬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