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真快呀,一晃我就二十三岁了。我真的不想长大,想永远十八岁。”
“还有五个月,我就二十八岁了。我也想永远二十八岁。”
“想想好可怕呀!我们一天一天在变,由年轻变成熟,由成熟变苍老……”
“这是客观规律,我们谁也改变不了。”
“我变老了,你还会喜欢我吗?”
“喜欢,你就是变成丑八怪我也喜欢。”
“万一有别的女孩追你呢,你还能喜欢我吗?”
“这还用说吗?”
“你放心吧,即使我人老珠黄了也有可爱之处……我还能相夫教子,孝敬双亲。”
“你这话让我很感动。”
“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了这个世界,你可以再找一个爱你的人。”
“傻丫头,你要离开我,我情愿一辈子独身不娶。”
“这可是你说的啊!那你今后只能爱我一个人,不能再找别的女孩儿。”
那天晚上,丁诗丽或许是喝了酒的缘故,话出奇的多。她谈起了家乡的蓝天和白云,也谈起了家乡的草原和羊群。不论谈什么,她都绘声绘色,表情丰富。她那双撩人的眼睛一忽闪一忽闪的,长长的睫毛也扑朔迷离地上下跳动,轮廓分明的嘴唇不停地开启着,露出细密洁白的牙齿。
端木棐林一边耐心细致地听,一边由衷地佩服她的记忆力和表现力。
渐渐地,端木棐林发现,丁诗丽滔滔不绝的话里似乎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是什么秘密呢?
端木棐林暂时还猜不透。
后来端木棐林发现,丁诗丽似乎在有意拖延时间。“土灶王”饭店快打烊了,她还叽里咕噜地说个不停。
“时候不早了,咱们撤退吧?”
“今晚不回白玉兰东村了。”
“为什么……不回去了?”
丁诗丽嘴唇微张着,嗫嗫嚅嚅没出声,两眼如炬地注视着他的眼睛。
她在等他做决定。
“还是回去吧……”
丁诗丽听他这么一说,眼睛竟朦朦胧胧罩上了一层雾,渐渐地雾变成了晶莹的泪水,冒出眼眶。
“你怎么了?我就随便一说,你就……告诉我,你哪里不舒服?”
丁诗丽两手捂着脸,嘤嘤哭起来。
端木棐林起身走到丁诗丽身边,伸手去扶她的肩膀。她的肩膀筛糠一般地颤抖着。他把她拥入怀中,伸手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她在他的怀里一边颤抖,一边哭泣,泪水和鼻涕把他的西服弄得一塌糊涂。
后来,端木棐林带着她还是走进了一家名叫“绿地”的宾馆。他不清楚自己这么做究竟是对还是错,更不清楚她今晚为什么主动提出不回去。
走进标间的一刹那,端木棐林突然发现,丁诗丽的眼神与刚才截然不同,透露出一丝兴奋,又有一丝渴望。
既然是丁诗丽主动要求住宾馆,端木棐林便省去了很多程序。他心中的火苗呼啦啦地燃烧起来,浑身的血液也加快了流速,一个劲儿地往脑袋瓜上涌。他一把将她揽进怀里,明知故问地说:“你刚才哭,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呀?”
“我没事,一会儿就好。”
“你的脸好烫啊,是不是发烧?”
“没事……呆瓜……”
端木棐林明显感到她在不停地颤抖,体温也在持续升高。
“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我?”
“当然……这还用问吗?你这么漂亮,是个男人都会喜欢。”端木棐林说完这话,吻了一下丁诗丽的额头。
丁诗丽动作笨拙地伸出双臂环住他的脖子,紧贴着他,嘴里却故意地说:“别这样好吗?”
“我爱你,你爱我吗?”
“爱呀。”
“爱就应该毫无保留。”
“可是……我们还没结婚,这样拥抱……就挺好。”
“别人谈恋爱都这样。”
“别人是别人,咱俩是咱俩。”
丁诗丽觉得自己爱上的是一头我行我素,不撞南墙不回头的牛,顿时目瞪口呆、不知所措……后来,她禁不住嗡嗡嘤嘤哭起来。起先哭声像蚊鸣,后来变成了大声哭嚎,似雨中疾风的嘶鸣。
端木棐林惊慌起来。他找来纸巾,擦着她脸上的泪,接着扬手“啪啪”扇着自己的脸。
“你别扇了,脸都扇红了。我没事,就是想哭。”
“对不起,对不起,实在对不起……我不该那样……”
“你别责怪自己了,我心里愿意的……”
早晨六点,端木棐林被尿憋醒了。他扭头瞥了一眼旁边,只见丁诗丽正背对着他,不知是醒着还是在睡梦里。他轻轻叫了她两声,她一声不吭,弓着的身子显得僵硬。
端木棐林一骨碌爬起来,跳下了床,到卫生间方便、刷牙,又浮皮潦草地冲了个澡,这才裹着浴巾走出卫生间。他穿戴完毕,走到她身边轻声说:“今天上午管理公司有个后勤方面的会,我先走一步了。桌上给你放一千块钱,你睡醒后再退房吧。”
丁诗丽闭着眼睛,“嗯”了一声。
端木棐林吻了一下丁诗丽的腮,衣冠楚楚地走出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