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一个星期,端木棐林表面上泰然自若,但内心深处却波涛汹涌。有时他会一动也不动地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直眉瞪眼地盯着一处发愣,眼睛里像一潭无底的死水。他被目前的处境煎熬着、撕咬着。他既不想和丁诗丽分手,又害怕失去裴小菲,这种脚踩两只船的滋味实在是不好受。其实,他完全可以雷厉风行地放弃裴小菲,保持他和丁诗丽的那份情感。可是,他根本下不了这个决心。早晨上班,他照旧千方百计地寻机与裴小菲的目光黏黏糊糊地交汇,在暗送秋波中获得内心的满足;晚上下班,如果他有时间,会邀裴小菲一同到酒店吃吃饭,或者喝个咖啡,但从不开房。端木棐林这样做的目的是想告诉裴小菲,他对她的感情是真挚诚恳的,并非只是满足欲望。
然而奇怪的是,随着星期六的迫近,端木棐林思念裴小菲的情绪竟在一点点地消失,衔尾相随的是惶恐不安。
而此时的裴小菲,虽然心里也慌兮兮的,但她却在这种慌乱中体味到一种微妙的亢奋和刺激。
星期四的晚上,两个人在川沙的一家咖啡店碰面了。其实他俩并不是为了纯粹喝咖啡而来,而是因为这种幽静的地方特别适合情侣见面。
“那件事,你和丁诗丽说好了吗?”裴小菲问。
“嗯,不说好也得说好。”端木棐林点头答应,身上的牛仔裤以及条纹短袖衬衫,衬得他十分帅气。
“你是怎么跟她说的?”
“我还能怎么说?我告诉她我想给丁一墨介绍个女朋友,然后我就说出了你的名字。”
“太直截了当了,你就不会拐个弯吗?”
“没心情拐弯抹角。”
“那丁诗丽是怎么说的?”裴小菲的好奇心上来了。
“她十分冷淡地说,这种事情谁也做不了主,要直接问丁一墨本人……”
“丁诗丽没发现咱俩的事情吧?”
“虽说她没什么证据,可心里还是疑神疑鬼。”
裴小菲突然觉得有点对不住丁诗丽,她俩毕竟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过,情同姐妹,现在自己如此猖狂地“撬”人家的男朋友,从哪个方面讲都不仗义,也不道德。后来一想,裴小菲又释然了。想想看,结过婚的男人还有小二小三“撬”呢,没结婚的男人更可以心安理得地“撬”了。
“你和丁一墨说好了吗?”
“说好了。”
“是定在星期六去朱家角吧?”
“你真的想和丁一墨谈恋爱吗?”
“当然了……都到这会儿了,你还问这个干嘛呀?”
“你的想法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你要知道,一旦说漏了嘴,你我就全完了。”
“你那么紧张干嘛呀?”
“你这个女孩波谲云诡的,我怕你捅娄子。”
“我的大帅哥,你就放一万个心吧。”
“你干事总让人云里雾里的,找不着北……”
“行了行了,别婆婆妈妈的了。”
“好了好了,不说了,不说了……”端木棐林突然觉得口腔里一阵咸腥,他伸手摸了一下鼻孔,手上顷刻间染上了鲜红的血,他这才知道自己鼻子出血了。他赶紧拿起餐巾纸,揉成团,塞进鼻孔里,挺拔英俊的鼻子立刻变了形,整张脸也变得滑稽可笑。
“你火气怎么这么大?”
“沙鼻子,爱出血……”
“那得治一治呀。”
“治不好,从小就这样……”
“怎么治不好?我小时候鼻子也经常流血,我妈给我找了个偏方,治了一段时间就好了。”
“其实,我这都是被你闹的……杯具啊!”
“切,我这又不是上刀山下火海,你急什么呀……”
“刀都架脖子上了,我能不急嘛?”
“切,我都不急,你急哪门子?皇上不急太监急。”
“我怎么不急呀?搞不好我会鸡飞蛋打的……”
“你说清楚,谁是鸡?谁是蛋?”
“丁诗丽是鸡,你是蛋!”
“先有鸡先有蛋?”
“肯定先有鸡啊!没鸡哪来的蛋?”
“没蛋怎么孵出鸡?”
“不说了不说了,扯不清楚!”
“先有鸡先有蛋你都搞不清楚,鸡重要蛋重要你就更搞不清楚了……你说是不是?”
“你这是偷换概念,胡诌八咧!不说了不说了!”
“有理不在声高,你嚷嚷什么?”
“不说了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