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小菲结束了与梅莎莎的手机通话，立刻去开门。她打开门，看到伫立在门口的端木棐林，脸上挂上了一个略带僵硬的微笑。

　　“饿了吧！”

　　“嗯……”

　　尽管两个人说话不多，但是裴小菲那句“饿了吧”，还是包含了些许关心的成分。

　　“你办事很神速啊？”

　　“运气好。”

　　“怎么讲？”

　　“几乎没费什么劲儿，客户就给了二十万……”

　　“噢……”

　　端木棐林一脸疲倦地走进厨房，看见饭桌上的那盘清蒸鱼，低下头闻了一下，然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裴小菲在他的对面坐下来，两个人一边吃饭，一边漫不经心地说话。此刻，她觉得眼前这个高高大大的男人，又逐渐变得血肉丰满起来了，并且身上还笼罩着一股说不清的气息，让她感到一缕温暖。

　　“上海怎么样？”

　　“比这边凉快一点，但空气没有惠州好……”

　　“现在到处都是雾霾。”

　　“是的，汽车太多。”

　　两个人的对话，客客气气，显得温良恭俭让。以前他俩不是这样的，至从吵架以后，他们彼此变得客气起来。

　　端木棐林似乎饿坏了，吃起饭来狼吞虎咽，一连吃了两碗米饭。

　　“嗯，今天的清蒸鲈鱼做得不错！很嫩……”

　　“你喜欢吃，我改日再给你做。”

　　其实，今天的清蒸鲈鱼，并没做出她的最高水平。因为她和梅莎莎喋喋不休地在手机里聊，聊得差一点把蒸鱼的锅烧干了。幸亏她鼻子灵敏闻到了异味，及时关掉了液化气，才没有浪费这条煞费苦心做的鱼。

　　吃过饭，已经晚上十点多了，端木棐林喝了两口茶，去洗澡。裴小菲清洗碗筷，擦拭饭桌，快要忙乎完的时候，她的手机又响起来。她解下围裙，走进客厅的茶几旁拿起手机一看，又是梅莎莎打来的。

　　“喂，你现在能出来吗？”

　　“对不起，我那口子刚进屋一会儿，现在正洗澡呢……”裴小菲压抑着声音，已经没有了玩世不恭的口气。说完这句话，她谨慎地瞥了一眼卫生间的门。门依旧关着，门里淋浴的水声清晰地飘过来。看来他根本听不到外边的声音。

　　“那我们再聊一会儿好不好？”

　　“这么晚了，还……”

　　端木棐林在家，裴小菲实在不想再聊那些琐碎、庸俗的话题，聊多了心烦。

　　“你放心吧，我不会再提水亮亮。”

　　“端木棐林很快就会从卫生间里出来……”

　　此刻，裴小菲根本不想听梅莎莎絮絮叨叨。现在，她只想和端木棐林平静相处，不想再过问外面的任何事情。

　　“好吧，我们改日再聊吧。”

　　“不好意啊！”

　　“没事啦！好好陪你的端木棐林吧……”梅莎莎不无奚落地冒了一句，这才关掉手机。

　　裴小菲放下手机，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转身走到卫生间门口，冲着里边问了一声：“拿干净的裤衩了吗？”

　　“噢，忘了。你帮我拿一下吧！”

　　“好吧。”

　　裴小菲踅进卧室，打开橱柜，从里边拿出一件白色的内裤，然后又返回到卫生间门口。

　　卫生间里哗哗啦啦的淋雨声已经停止了，端木棐林可能正用干毛巾擦拭着身体。裴小菲站在门口轻声说：“我把你的内裤放在门边的洗衣机上了。”

　　“哦……好的……”

　　裴小菲回到客厅的沙发旁，伸手拿起端木棐林喝茶的杯子看了一眼，里面茶水不多了，需要添水。她端着茶杯走到厨房，抓起暖瓶将茶杯加满水，然后又端着杯子回到客厅。端木棐林有个习惯，洗过澡之后，喜欢喝着茶水看一会儿电视。

　　裴小菲把这些琐事都忙乎的差不多了，坐在沙发上打开了电视，双手抱着胳膊看了起来。看着看着，水亮亮的身影又不由自主地浮进脑海里。

　　她在想着水亮亮今晚什么时候飞回来？是从苏州飞回来，还是从上海飞回来？想到水亮亮，裴小菲突然有些吃惊。以前，只要想到水亮亮，她就害怕露出什么端倪，可现在却没有一点负担，似乎与己无关。

　　“自己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呢？”

　　她原本以为自己会像清除电脑垃圾一样，把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水亮亮和那些隐秘事全部删除掉，可她万万没想到，自己删除起来会如此艰难，就连一些支离破碎的细节都很难删掉。

　　裴小菲搞不明白。真的搞不明白。她能搞明白的是，眼下的水亮亮和端木棐林，是她无法舍弃的两个人。这两个人对她来说，都非常重要。

　　“难道我是个不检点的女人？”

　　裴小菲喃喃自语一句。就在这时，卫生间里传来了端木棐林的声音：“我有点口渴，给我杯子里加点水吧！”

　　“已经加好了。”

　　裴小菲说完之后，突然觉得自己成了一位贤惠的家庭主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