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如洗，星光黯淡，只有远处那些披挂着一身灯火的高楼大厦显得格外璀璨夺目。

　　国庆节快要到了，街上到处张灯结彩，大型商家搞活动的锣鼓、音乐声，小商铺此起彼伏的吆喝声，酝酿出喜气洋洋的节日氛围。

　　端木棐林望着熙攘喧嚣、霓虹灯闪烁的街道，突然想起来要给陆一平打一个手机。他走到街角的僻静处，掏出手机给陆一平打过去。

　　“陆总，我现在在街上，项目晚上没什么事吧？”

　　“哎呀，有啊！你还不知道？”

　　“真的？什么事？”

　　“我正要打电话告诉你呢，裴小菲在项目部大门口出事啦！”

　　“啊？真的吗？”

　　“你快过来吧！”

　　“出车祸了？”

　　“哈哈哈，吓坏了吧，逗你玩呢！”

　　“切，你怎么这样呢……”

　　端木棐林本来想损他两句，可后来想想又忍住了。今晚他和茹芸菁见面，万一裴小菲追问起来，他还得拿和陆一平一块儿喝酒做掩饰，所以他不敢得罪陆一平。

　　“你和茹芸菁分开了？”

　　“嗯……你怎么知道？”

　　“你以为我不明白你现在给我打手机的目的吗？啊？你一撅屁股拉几个粪蛋，我都知道……”

　　“切，你成我肚子里的蛔虫了……你记住了，如果裴小菲打手机问你晚上干什么去了，你就说咱俩一块儿在‘湘情酒店’吃饭呢，明白了吗？”

　　“你也太谨慎了，裴小菲又没有我的手机号，怎么会给我打手机？”

　　“你怎么不开窍呢？她要是问我晚上去哪儿了，我只能说跟你喝酒去了。她万一不相信我再要你的手机号码，你说我怎么办？啊？只能把你的手机号码给她，让她问你……你再一问三不知，不就坏了菜啦！”

　　“纸是包不住火的，她要想查你，你怎么瞒都无济于事……”

　　“走一步算一步吧。”

　　“那你干脆就不要做这种事。”

　　“我舍不得茹芸菁呀……”

　　“没脑子！这种左拥右抱的日子好过吗？”

　　陆一平尽管在手机里说的不无道理，可端木棐林根本不买他的帐，他用力干咳了两声，有些得意地说：“我告诉你，这一段儿时间我和裴小菲相处得很好！只不过偶尔和茹芸菁见见面，觉得有愧于她，所以才想方设法巴结她。不过，她也很通情达理，并没有深究这些事，我们现在的关系可以用一个成语来概括，那就是相濡以沫……”

　　“相濡以沫？胡扯！你这样做对裴小菲太不道德啦！”

　　“话可以这么说，但是……”

　　“噢，我明白了……是不是裴小菲也有相好啦……”陆一平的话竟然和茹芸菁说的话如出一辙，这让他十分惊讶，可他又不知道怎么回答好，于是只能沉默不语。陆一平接着说：“不过，如果两个人都有外遇，还能维持和睦的关系，这倒真是让人羡慕嫉妒恨啊！”

　　“你说的是我和裴小菲吗？”

　　“你俩到底怎么样我不知道，我是说世上真有这种恋人，倒挺让人羡慕的。”

　　“哈哈，确实这样……”

　　即使两个人再相爱，时间一长也就淡了。如果男女双方都在外面搞点小暧昧，调剂一下平淡的生活，又能隐瞒的很好，可能这世上分手的恋人会少得多。

　　“我听说深圳那边这种事情很多，一个打工仔同时和两三个打工妹交往，女的知道男的有相好也既往不咎，甚至还主动买好吃的给男人补身体……”

　　“人是有欲望的，为了欲望可以什么都不顾，何况道德……”

　　“噢，对了，有一件事还得请你帮忙，十月四日晚上我还要用你来挡一下。”

　　“十月四日你还要和茹芸菁见面啊？”

　　“对呀……”

　　“你对她太投入了吧？”

　　“哪里哪里，逢场作戏而已……”

　　“好吧，我再替你挡一次，到时候你可要请我吃饭啊！”

　　“一定一定！”

　　给陆一平打完手机，端木棐林的心情有点激动，他喃喃了一声：“总算找好了挡箭牌……”

　　此刻，他不想再逛街了，于是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坐上车便往家赶。

　　回到家门口时，端木棐林没有像往常那样按门铃，而是掏出钥匙自己打开了门。

　　走进客厅，看到裴小菲正在卫生间里洗东西，他心里蓦然扶摇起一丝内疚。他觉得他和茹芸菁偷情偷到这么晚才回来，真是有点对不起裴小菲，于是，他和蔼可亲地说了一声：“洗衣服呢？”

　　“嗯……”

　　“需不需要我帮忙？”

　　“不用不用，马上就好了……”

　　端木棐林突然觉得，如果裴小菲离开了他这里会变成什么样子？肯定像猪窝一样脏、乱、差，更不要说洗衣、做饭这些具体的事情了。想到这些，他自己都感到害怕。

　　端木棐林脱掉外套，坐在沙发上打开了电视。这时，裴小菲已经洗完了衣服，准备拿到凉台去晾晒。

　　“我去晾吧？”

　　“不用，你坐那儿看电视吧。”

　　听到裴小菲洋洋盈耳的声音，端木棐林心里立刻腾起一缕温暖。工夫不大，裴小菲晾好了衣服，回到客厅。

　　“我订了两张十月一日九点二十七分开往黄山的高铁票，下午四点五十七分到黄山北。”

　　“在哪儿上车？”

　　“惠州火车南站。”

　　“那得到淡水上车啊？时间可能有点紧张。”

　　“你放心，来得及。汽车总站到火车南站有客运专线，十分钟一班，一个小时就能跑到。我们坐七点的早班车走。”

　　“到黄山怎么安排？”

　　“我们二号去爬黄山，三号往我老家赶，你看行不行？”

　　“可能来不及了……”

　　“你十月一日还加班吗？”

　　“我四号和陆一平一块儿值班，三号就得往惠州赶……”端木棐林说完这句话，神情显得有些慌乱。他撒谎了。其实他根本不值班，只是为了和茹芸菁见面才找个值班的借口。

　　“可是，我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不能不回家啊？”

　　“要不你晚走两天，我三号先走，你看这样行不行？”

　　裴小菲眨巴了一下眼睛，想说什么又没说，怅然若失地走进卧室。过了一会儿，她拿着内裤、睡裙走出来，钻进了卫生间。

　　端木棐林拿起遥控器换了一个台，神情茫然地看起来。

　　过了二十来分钟，裴小菲从卫生间里走出来。可能是刚刚洗过澡的缘故，她的脸色特别好看，两只白藕一样的胳膊纤细润泽。

　　“那就按你说的办吧……你三号先回来，我七号再回来。”裴小菲一边用毛巾擦头发，一边看着他说。

　　“返程票订了吗？”

　　“我就害怕咱俩走不到一块儿，所以没敢订返程票。”

　　“那就各订各的吧！”

　　“也行……你不去洗个澡吗？”

　　“冲一下也可以……”

　　端木棐林找来干净的内裤，走进卫生间。他打开淋浴，简单地冲洗了一下，就擦干身体走出来。

　　裴小菲已经回卧室了，客厅里显得空荡荡。端木棐林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又看了一会儿电视，等头发彻底干了才关掉客厅的灯，走进卧室。

　　卧室的灯还亮着，裴小菲可能太累了，已经闭上眼睛睡去了。他伸手关掉卧室的灯，上了床。

　　躺在床上，他很快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