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晨，端木棐林陪同茹芸菁来到了市妇幼医院。

　　端木棐林办手续，缴费，茹芸菁来到处置室量体温、量血压。

　　前边已经排了好几个人，轮到茹芸菁做手术时，已经十点多钟了。

　　茹芸菁战战兢兢地走进手术室，在进门的那一刹那，她回头看了一眼端木棐林。茹芸菁那凄凄楚楚、痛苦无助的一眼，看得端木棐林张皇失措、心如刀绞。

　　茹芸菁进了手术室后，端木棐林一脸茫然地伫立在手术室门口等候。起先，他还能泰然自若地站在那里。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越来越忧心忡忡，越来越焦躁不安。到后来，他不得不在走廊里来回走动，藉此遮蔽自己难受的心情。有那么一刹那，他甚至想闯进手术室，紧紧握住茹芸菁的手，给她安慰，给她鼓励。只有这样，他才觉得心安好受一点。

　　快到十一点的时候，手术室的门豁然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位皮肤白皙、脸蛋清秀的女护士

　　端木棐林疾步奔过去，堵在女护士面前焦急地问：“美女你好，请问里边的手术结束了吗？”

　　“你是病人家属吗？”

　　“是是……”

　　“噢，手术已经结束了。”

　　“那病人什么时候出来呢？”

　　“她正在手术室的床上休息，估计一会儿就能出来。”

　　“一切都顺利吧？”

　　“很顺利。”

　　“谢谢你，美女！”

　　“不客气。”

　　瞅着女护士渐行渐去的背影，端木棐林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里的一块石头也落了地。他心里禁不住嘀咕着，以后再也不能出现这种纰漏了。即使想做这种事情也要掐准时间，过了保险期应该坚决采取措施，否则就太对不起茹芸菁了。端木棐林有了一次这种痛苦经历，再也不想有第二次。如果再出现一次这种事情，都得把他搞成神经病。

　　工夫不大，茹芸菁捂着肚子、弓着腰，苦不堪言地走出来。端木棐林立刻迎上去，伸出双手搀扶住她，小心翼翼地把她扶到走廊边上的一张长条椅子上坐下来。端木棐林忍不住瞥了她一眼，顿时感慨良多。这种手术真是摧残人啊，茹芸菁进去时还鲜嫩如花，出来后像秋后的残花，打蔫了许多。

　　“手术疼吗？”

　　“没感觉。我躺下之后麻醉师就给打了一针，一会儿就迷迷糊糊睡着了。不知道过了多久，护士拍拍我的脸说，醒醒吧，快把裤子穿上，别着凉了。我就穿上裤子出来了……”

　　“你还挺乐观！我看你捂着肚子，还以为你很痛苦。”

　　“现在有点不舒服，像来例假那种轻微的痛……”

　　“可以忍受得了吗？”

　　“可以……”

　　“你饿坏了吧？”

　　“还行。”

　　“医院有小餐厅，午饭先去那儿吃点好不好？”

　　“嗯，好吧。”

　　端木棐林扶着茹芸菁来到医院内部的小餐厅，找了一个空位置坐下来。

　　“想吃什么？”

　　“那就喝点粥，吃个鸡蛋吧。”

　　端木棐林给茹芸菁买了一碗粥，两个鸡蛋。茹芸菁吃下鸡蛋、喝过粥，脸上看上去似乎比刚才精神了一些。接着，端木棐林又陪着茹芸菁去输液室输液。输完液又拿了些药，两个人这才离开医院，返回了茹芸菁的住处。

　　一走进客厅，茹芸菁便有气无力地坐在沙发上，惘然出神。

　　“很难受吗？”端木棐林关切地问。

　　“没事……休息一会儿就好了……”茹芸菁双手捂着小肚子，身体在轻微地抖动。

　　端木棐林进了卧室，铺好床上的被褥，又拿着茹芸菁的睡裙走出来。

　　“来，换上睡裙，到卧室休息吧。”

　　茹芸菁站起来，脱下衣裤。端木棐林发现她的大腿上竟有淡淡的血渍。换上睡裙，茹芸菁双手捂着肚子、弓身走进卧室。端木棐林将茹芸菁换下的衣裤挂在客厅的衣架上，然后也走进卧室。

　　茹芸菁躺在床上，瘦削的双臂无力地摊在腹部，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天花板，目光显得呆滞而浑沌。

　　“吃药了吗？”

　　“没……”

　　“几点吃？”

　　“五点半……”

　　“现在才三点多一点，时间还早。”

　　端木棐林说着，俯身瞅了茹芸菁一眼。他突然发现，她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少顷，一颗豌豆大小的泪珠，流出她的眼角。

　　看着脸色苍白的茹芸菁，端木棐林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心里有一种内疚，也有一种模模糊糊的疼痛。他找来纸巾，轻轻擦拭掉她耳边的泪水，嘴里柔声细气地说：“我到超市去买一包红糖，给你冲水喝，去去寒气。顺便再买一只乌鸡，给你炖汤补补身体……”

　　茹芸菁略带鼻音地“嗯”了一声，脸上有一丝欣慰，也有一丝感激。

　　端木棐林俯身轻吻了一下茹芸菁的额头，转身离开了卧室。

　　出了门，端木棐林还在想，几天没回家了，裴小菲或许正在满世界寻找自己呢。但是，今晚就是天塌下来自己都得陪在茹芸菁身边。把她一个人扔在屋里，自己良心过不去。

　　想到这里，端木棐林突然觉得饥肠辘辘，这才想起自己到现在还没吃午饭。于是，他踅进了一家牛肉面馆，要了一碗牛肉面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