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宫二三事 第8章 少女的烦恼(修文)
作者:宸饭元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建安三年,发生下邳之战,曹操刘备合力击败吕布,吕布势力覆亡,兵败被杀。曹操又带回了一个带着拖油瓶的寡妇杜氏,这次的拖油瓶叫秦朗,比起拖油瓶一号何晏的嚣张跋扈,拖油瓶二号秦朗就显得比较言行谨慎低调了。曹丕似乎和拖油瓶二号相处得还算不错。

  都说光阴似箭,一去不回头,转眼儿竟已是我来到东汉末年的第四个年头,建安四年了,我现在已经基本可以很好的适应这里的生活。既然对回去现代已经不抱希望了,还不如好好地活在当下呢。

  这一年,任先,曹丕他们十三岁,任览十一岁,而我,不知道自己多少岁。比较恐怖的是,照理说,我比他们大些,现在也该是十五,六岁的样子,可是来到这个时空之后,“大姨妈”竟然没来过。

  所以说无论是哪个年代,这都是个奇怪的东西,它不来吧,令人害怕,它来了吧,又嫌它烦。

  这该长的地方还是长的,身高也在长,虽然现在的身高生长速度明显慢于男孩子啦,以至于任先和曹丕在我眼前晃悠的时候都能够理直气壮地不停说:“比你高,比你高,比你高!”了。

  这天,是任览生辰,曹氏在小院亲自下厨做了几个菜,我与任先将几个小案几拼凑在一起,一家人围着席地而坐,虽然汉代还没有桌椅板凳,却丝毫不碍着合家欢乐。曹氏为任览夹了块肉:“平时你们俩兄弟与二公子要好,怎么今年你生辰他不曾来这里吃饭?”

  “阿母,你快别提了,最近他可烦着呢。前些日子张绣不是又投降了吗?司空为了拉拢他,想让公子娶他的女儿。”任览一边扒着饭,一边口齿不清地说着。

  “这不挺好的吗,他没看上张家女郎?”曹氏有些疑惑。

  “哪有什么看上看不上的?当初大公子是被张绣的人杀的,二公子再如何也不能娶杀兄仇人的女儿吧!”见任览在专心吃饭,我便替他做了回答。

  不过,要说没看上估计也是真的,据我所知,曹丕的未来老婆那可是大美人甄氏,即便是娶了张绣女儿,那也注定是个炮灰。

  “连司空都不在意此事,前几天还正式纳了张绣的婶子为妾。成大事者怎能整日拘泥于私仇?”任峻又为任先夹了些菜。

  “张绣的婶子,还活着?”我还以为当时曹丕把她丢在路边,这个邹氏大概是活不成了。没想到竟然还能回到曹操身边。

  这是传说中的缘分?

  “什么叫还活着?当年发生了什么吗?”当年不在场的曹氏颇为不解。

  任峻将当年曹丕所为说了出来,又道:“原来当时那邹氏被张绣的人捉住,张绣碍于他叔叔待他的情分,又有侄儿婶婶的辈分在,总不好处置寡婶,只能依稀以礼相待,这次归降司空,顺道拿了邹氏作人情。不过你们放心就是,那邹氏乖觉的很,当年的事一个字都不敢提。二公子人前也恭敬唤她庶母,又无不妥之处。”

  曹氏叹道:“没想到二公子小小年纪,竟然这般厉害!”

  我在一旁默默点头,深有同感。所以呀,不管怎么样这位二公子是万万不能得罪的。

  具体情况我并不知晓,只知道张绣的女儿最终被许嫁给了曹丕的弟弟曹均,因为曹均一早便被过继给了曹操胞弟曹彬,虽说他如今仍在司空府中居住,却未序齿排名。因此虽然他比曹丕的同母弟弟曹彰大些,可曹彰被称为三公子,曹均却只能被称作均公子,想来不久之后便要分府出去也不一定。

  根据汉礼,“嫁娶之夕,男女无别”,可以不讲传统礼仪,男女随便嬉戏。也就是所谓的“闹洞房”。我与任家兄弟也被允许前去凑热闹,这时候才知道婚仪比电视剧里还要麻烦的多,什么“共牢而食,合卺而酳”,什么解缨结发的。根本就不是什么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可以解决的。

  曹丕今年十三岁,那曹均比曹丕还小些,却已经成亲了,古代果真流行早婚。不过这哥哥还没成亲,做弟弟的倒先成婚,从风俗上来说,似乎也有些不对劲。

  “二公子尚未成亲,怎么倒被年岁小的捷足先登了?”趁着观礼,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新人身上的时候,我忍不住戳戳曹丕的衣袖笑他。

  “父亲不在意仇人之女,我却在意。”曹丕叹了一句,“虽说兄长之死,也不全是张绣的错,但终究有他的原因,”

  “还是司空胸怀宽大,连仇人都能接纳,非常人所为!”从这一点上来说,演义中尊刘抑曹,把曹操描绘成心胸狭窄之人似乎有失偏颇。连杀了自家儿子的人都能容纳,又怎么会是睚眦必报呢?

  “我却与父亲不同,谁对我好我自然记得一世;可但凡有人对我不住,亦是一生一世不会忘怀的!”曹丕却笑道。

  脑子快速地转了几圈回忆了下和曹二公子这些日子以来的交集。很好,我应该没怎么做过得罪他的事。

  次日下午,我和曹氏在院中陪任先练武的时候听到婢女们窃窃私语,好奇心作祟,便上去听了一耳朵,大致是这样的情况:清晨的时候新妇拜见曹操和丁夫人,触怒丁夫人想起曹昂死去旧事,丁夫人与曹操相争,骂他好色害死儿子,现在不仅正式纳了那个间接害死曹昂的邹氏,还和仇人张绣结儿女亲家。曹操开始还自知理亏,多加礼让。不料丁夫人一提及曹昂的死便没有节制,曹操一气之下,便让人将她送回了娘家。

  我同曹氏说了此事,曹氏纳罕了良久才道:“大公子的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夫人怎么还耿耿于怀的。如今回了娘家,还不是给了别人机会。”

  我知道曹氏向来与丁夫人要好,只能安慰她:“想必司空不过是一时冲动,不久便会迎夫人回来的。”

  曹氏摇头,“我了解夫人的脾气,一旦开弓绝没有回头的箭。即便司空亲自去请,她也未必肯回,以后倒是便宜卞氏了。”

  果真如曹氏猜想的那般,听说曹操亲自去丁夫人的娘家相请,丁夫人却几番拒绝,不肯回来。曹操告诉丁夫人的娘家允许丁夫人改嫁,便再没有去过丁家。

  这里的男子,纵然姬妾成群,可“正妻”才算是“妻室”,曹操已然位极人臣,自然不能没有老婆,不久便又立了卞氏为夫人。

  曹操与丁夫人的缘分也算是就此断了,只是我不禁多八卦了些,不知曹操那样一位枭雄,有没有最爱的女人?如果有的话,究竟是结发妻子丁夫人,常年相伴的卞夫人,当年惊鸿一瞥的来莺儿,美貌可人的环氏,风流寡妇邹氏,何晏之母尹氏又或者是建安三年时抢来的温柔寡居的杜氏......我想这个世上是没有人敢问他这个问题的。

  曹操的家事闹腾了一段时间,却轮到我自己有些小麻烦了。

  某一日,曹氏同我说了一番话。我这才知道原来这些年来她对于想送我入宫一事还不曾死心,当初让我学舞蹈乐器什么的,大概也是打了这个主意。当年只是碍于丁夫人不肯才不再提,如今卞夫人上位,她这念头便又冒了出来,只是这次倒是先询问了我的意见。

  其实说是询问意见,其实,也就那么一说。若他们果真做了决定,我只有低头听命的份了。然而就实际情况来说,她的想法,真讨不了好。

  “阿母所命,原不该辞。只是女儿生性愚钝,相貌平平,又连自己的身世都不知道,哪里能进宫成为贵人?”我斟酌了下语句,开口婉拒。

  曹氏却道:“你便是我的女儿,谁人敢说不是?阿母这些年瞧着你行事为人,低调且不爱张扬,分明是聪慧之人。若说相貌平平,我儿也真是妄自菲薄了。即便后宫美人如云,我儿可曾听说过“承恩原不在貌”,但凡使出些真本事来,何愁没有结果?”

  我无奈,只能又低头在她耳边自曝私隐之事,“阿母所说皆有道理,只是女儿癸水未至,如今算不上成人。”

  “竟有这事?”曹氏皱眉急道,“这可马虎不得,司空最近招了神医华佗在府中治理头风,据说这神医医术高超,疑难杂症皆能治得。不如派人去请他把把脉,看看有没有大碍。只是阿母问你一句,若是并无大碍,只是癸水比别的女子略迟些,你心中可愿意入宫侍奉陛下?”

  我微微低头,并不说话。

  “我明白了!”曹氏微微点头,又问道:“可有思慕的人?”

  这哪跟哪啊!除了上次随军出征,我这基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思慕谁去啊,曹操吗?

  “阿母明鉴,绝无此事!女儿是为阿母和阿翁着想。”我四下看了看并无其他人,“众所周知,司空如今大权在握,若是司空有心与皇家结亲,定然早便甄选曹氏家族女子入宫了,可是迟迟未见司空行动,反而将年龄相仿的长女许配给了夏侯楙,又将族女曹沁许配给了夏侯尚,可见司空如今并无同皇家联姻的意思,反倒是想与夏侯家交好。若是阿母执意送女儿入宫,也许反而会惹司空不快,以为阿翁阿母有意向汉帝示好!”

  这些都是实际情况,很明显,曹操这个时候还没有想塞人给汉帝的意图嘛!做人要学会看风向,这个时候送人进宫,根本就是哪边都不讨好。

  “也有几分道理!”曹氏纳罕了一会儿,“也罢,这事我也不再提了。其实阿母也舍不得你,等过几年......”曹氏话说到一半,便不再开口。

  虽然我知道华佗是神医没错,但总觉得叫男医生来看为什么不来大姨妈,即便只是把脉,也未免有些尴尬。当见到一本正经的华神医之时,忽然又释然了,在神医眼中没有男女,只有病患。

  我跪坐地上,将手放在案几,华佗相对而坐,默默诊脉。华佗年过花甲,却童颜白发,并无老态,十分严肃的样子。

  我见他一会儿皱眉闭眼,一会儿抚须点头,心里有些郁闷,中医看个小病怎么都这样啊,忍不住发问:“华先生,究竟如何?”

  “没有大碍,先天禀赋不足,气虚罢了。因此癸水比别的女子略迟些,多吃些补元益气的丸药即可。”

  也就是说,只是癸水比其他女孩子晚来些,那我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