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满是同情的看着瑾娘犹豫着,还是抱着孩子往屋外走。
瑾娘大惊,连忙的下床,身子一软跌倒在地,不顾疼痛的喊道:“大娘,你要抱着我的孩子去哪里,把他还给我。”挣扎的想要起来,无奈身上软绵绵的,只能伏在地上费尽力气才能稍稍往前挪动一下,突然一只手扶起了她,一抬头见是李氏,李氏把怀中的孩子递给她,关怀的说道:“急什么,你刚生产完不能下地的,将来会落下病根的,赶快到床上去。”一面说着一面扶她来到床边。
这瑾娘热泪盈眶的看着怀中的婴儿,爱怜的抚摸着婴儿,又时不时低头亲婴儿的小脸蛋,突然笑容僵住了,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再仔细看着怀中的婴儿,表情变的愤怒和不知所措。
李氏见到,紧张的问:“怎么了?”
瑾娘把婴儿塞给了李氏,愤愤的说道:“这不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呢?你把我的孩子弄哪里了?”瑾娘语无伦次的重复这样的话。
李氏说道:“这就是你的孩子。”
瑾娘听了这话,更是五雷轰顶,像发疯似的说道:“你们到底有什么阴谋,要我的孩子做什么,你们有你们的孩子,为什么要走了我的孩子?”
李氏见她这般吼道,便知是瞒不住了,本想着这两个月的相处,渐渐的相熟起来,多少有些感情,既然瞒着她能减轻她的痛苦,为何不这样做,无奈母子连心,她竟然知道这孩子不是她的,只能劝道:“这个孩子是这府里的大小姐,从今后就是你的孩子,你要好好的爱护她,你的孩子由我们夫人抚养,她也会像对待亲生女儿的对待她,你放心好了。”
瑾娘颤声的说道:“既这么着,我们各自抚养自己的孩子不好吗?你们是有什么目的,为什么这样做,告诉我。”说到激动处,又眩晕了起来,摇摇欲倒。
李氏赶忙着扶着她,说道:“没有什么目的,你也不要多想,你的孩子从今以后就是这府上的嫡亲女儿,身份尊贵。”
瑾娘整个人已经陷入了混乱中,也不知是哪里的来的力量,直接冲到了门口,让李氏拦了下来,瑾娘吼道:“我要我的孩子,你们这些坏人,放开我,放开我。”在这样疯狂的挣扎中,也许是身体虚弱,也许是受了刺激,便不醒人事的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幽幽的醒来,李氏放心的说道:“你终于醒了。’
瑾娘用尽力气下了床,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泣不成声的说道:“大娘,可怜可怜我吧,把我的孩子还给我,来世我做牛做马也要报答你。”
李氏连忙的扶起瑾娘,说道:“可怜的孩子,实在是对不住,大娘也是受人之托,不过大娘在这里向你保证,你的女儿一定会平安无事的,不但老爷夫人疼着她,我也会护着她的。”又指着床上的婴儿说道:“那个也是你的女儿,你也要好好的待她才是。”
瑾娘也不看,只管在这里闹着,就这样过了好几天,再残忍的事实也得接受了,绝望的平静了下来。但心中的石头仍旧没有放下来,因为这样奇怪的事情,其中肯定有不能说的原因,她也偷偷的问过李氏,李氏沉着脸回道:“你要记住,这件事情我们就当做没有发生过,若让别人知道了,我们都得死,当然也包括你的女儿,不管是哪一个。”
瑾娘吓的脸色苍白,紧紧的抱着怀中的孩子,自此后便不再问了,只要和她女儿不利的,她是断不肯做的,可我们同在一个府邸,竟一面也不能相见,每每想到此,就对月空叹,泪流满面,因无心保养,身体也一直没有恢复过来。
就这样风平浪静的过了五年,谁知在冥冥之中,穆森竟随着一双玉色的蝴蝶来到了这里,瑾娘一眼就认出了她,当然,依蓝也知道站在她对面的小女孩是她的女儿。
依蓝放心,是因为这个孩子每一天的起居她知道的一清二楚,吃的什么,做了什么,淘气了么,她都清清楚楚,可是从来没有见过。
可瑾娘不同,她只是从李氏那里听到一两句穆森的情况,无非是“她很好”“淘气的很”这些笼统的话,具体的喜欢吃什么?又常吃什么?怎么好?又如何的淘气?她统统不知道,她很想知道关于她的一切,想在她的身边伴她长大,哪怕是以下人的身份也行。
在她们离开之前,穆森说她想吃红豆糕,她记住了,每天她做好了,等待哪一天穆森再一次的出现在她的面前,她拉着她的小手,亲吻她的小脸蛋,一同进了屋,说说笑笑,她给她撒娇,吃着她精心准备的红豆糕,瑾娘每天这样的想着,泪就不觉的流下来,她拿起了一块,凝神的看着,轻薄得如同几片红叶,可以从半透明的凝膏中清晰的看见暗藏其中的每一颗红豆馅料。瑾娘笑了,这里的每一颗红豆就就如同掩埋在谎言中的真像,永远的见不了阳光,瑾娘冷冷的笑着,放进嘴里一块,慢慢的咀嚼着,细细的品味着,突然间伏案痛哭,苦的,居然是苦的。
穆清每每见娘亲这样,心里难受,但更多的是疑惑,以为这一切皆有红豆糕引起的,自此后再也不吃了。
瑾娘身体一天的坏似一天,其中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她知道了真像,这个困扰她整整十年的真像,他们之说以这么做,是因为一道圣旨,因为他们的女儿将来是血滴子的统帅,血滴子是什么?她也多多少少的听过一些,是杀人工具,是残酷无情的,是与生死搏斗的,是随时都有生命的危险,总之是再也不会有平常人家的安逸,原来这几年的衣食无忧,竟是自己女儿以后的杀戮人生换来的,他们是让我的女儿换来他们女儿的平安生活,一世稳定。
她绝望的对天长笑,错了,我真的错了。当年应该冻死才是,不应该把她带到这个充满阴谋、充满冷漠的世间。
不,我要找到她,告诉她我才是她的亲娘,我们不要这锦衣玉食,我要带着你离开这里,离开这个表面是干净纯洁,其实里面全是肮脏龌龊的地方。
终于有一天,她如愿以偿的看到她朝思暮想的女儿,激动的不知说什么,只可惜事情并不是那么的顺利,相聚太短暂了,短暂的就如同梦境里一般,什么都还没来的及说,龚额的出现,让她们结束了这次的相见,她伤心难过,更让她伤心难过的是,穆森这样着急的是要见她的额娘,然而在穆森心里,她的额娘当然是乌雅依蓝,不是我,我根本就没有在她的生活里出现过,她根本不知道我是谁,好像什么都晚了,都已经成了定局,似乎没有改变的余地,不,应该说是没有改变的能力,怎么改变呢?他们这样宠爱我的女儿,难道不是将来有一天出现他们不想看到的事情,让我的女儿要有感恩之心,来报答他们的养育之恩。
她这次病的很重,这时李氏已经下世,曾交代过她的女儿冯茵一定要好好照顾瑾娘,冯茵也常常过来看她,见她这样可怜,心中十分难过,也垂泪叹息的劝道:“你不为自己,也得为你的女儿好好保重才是。”
瑾娘流下眼泪,强笑着说道:“将来你得费心了。”之后迷迷糊糊的总是叫着“宜尔哈”。
那天有人传话,说今天晚上大小姐回家吃饭,在屋子里的除了有依蓝、若心、慧心,还有几个丫鬟之外,当然还有一位客人,她就是冯茵,起身说道:“看把嫂子高兴的,我也该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