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两名警官大惊失色，连忙伸手来拉李正。李正肩膀一耸，劲力一震，将两名警官震倒在地。

　　李婷婷眼里闪过决绝，纵身，一跳，天台上再没有她的人影。

　　所有医护人员都不忍看这残忍的一幕。但马上，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因为李正也不见了。没有人看清李正窜出的度。

　　李婷婷高下坠之，她的脑海里其实是无限的恐惧，坠下去会成什么样子？一滩带血的肉泥，这样的死是不是太凄惨了？她感觉自己就像是正在堕入无边的地狱。

　　便在这时，头顶好像有异样。不由自主的抬头，便看见哥哥李正，正如魔神一般，双眼血红的飞身下来。“啊····”李婷婷惊恐失色。

　　这样的一幕太过诡异，下面有很多市民都用手机拍了下来。李正慢了李婷婷一拍，疾风下坠，如闪电，他焦急下，气血猛烈下沉。度陡然加快，终于，接近了李婷婷。待遇她平行时，猛然伸手揽住了她的腰肢。离地面还有三层楼，劲力吞吐，手如尖利的钢爪抓在墙壁上。但这样的下坠重量，终是止不住，墙上留下五道带血的指印。这样强猛的用劲，将他的指甲全数崩断。虽如此，度还是缓上一缓。

　　接着，他在下坠时冷静的抓住空调外壳。那钢条承受不住重量，立刻扭曲着。下坠的力道太猛，李正也抓捏不住。但身子却一荡，咿呀一声厉吼，直接落向第二层楼的空调外壳。

　　手如鹰爪再度牢牢抓住外壳的钢条。下坠的力道这次终于被抵消了许多。他这次死死的攥住钢条，那怕钢条扭曲，摇摇欲坠，他也绝不再松手。只是手上的鲜血一滴滴的溢落出来。

　　凉凉的血液滴落在李婷婷的针织毛衣上，落在她的手上。

　　李正脸色坚毅，他一声不吭，也不看李婷婷。李婷婷惊魂方定，刚才的一幕，她觉得下边是修罗地狱。但哥哥却逆天的出现，活生生的将她救了回来。

　　下面的气垫已经准备好，李正看不到，但下面的人已经在喊，“跳！”他心神一松，松手，重重的落下，弹起。

　　在这个夜里，网络上，东江电视台上都播放着超人哥哥泣血救轻生妹妹的视频。国有超人？但超人不是最终的讨论话题，当李正毫不犹豫纵身跳下，几次在空的泣血停顿，直到最后稳住，那点点的血液滴落，在探照灯的照射下，却是清清楚楚。这一幕，感动了无数的男男女女。

　　李婷婷经历了这样的惊魂，被医生打了镇静剂，已经在病床上安详的进入了梦乡。李正的手也被包扎了起来。他默默的守护在病房里，始终不发一言，只是眼睛一刻不离的看着李婷婷。

　　赵倾城感到很自责，先前她发现过李婷婷的流鼻血情况。后来屡次耽搁，又见李婷婷好像真的没事情，便彻底忽视了。

　　随后有护士来提醒李正，还没缴纳手术费。李正将手的银行卡交给赵倾城，赵倾城自己的零花钱有十来万，便自去了。

　　李婷婷在半夜里醒来，泪眼看着李正。李正也一直在凝视她，见她醒来，他撇开了头，不再看她。

　　李正回过头再度看向她，狠狠道：“如果你敢死，不要紧，我一定陪你一起去。”“可是你明知道我已经治不好了。”

　　“没到最后，你怎么就知道治不好。”

　　最后，在李婷婷承诺一定配合治疗，最大努力的活下去的妥协下。李婷婷也要李正，不许因为她的离去，而做傻事。李正点头答应了她。

　　第二天，手术进行。

　　手术完后，李婷婷一直处于昏迷状态。吴医生言说手术很成功，但是因为其透明性的特殊，情况还是不容乐观。

　　随后每周还要进行放射治疗，放射治疗每周的费用是三千八百元，还要配合许多药物。这样下来，每周因为治疗李婷婷要花费六千元。而且即使如此，也只能让她再活一年。

　　李婷婷醒后，身体很弱，病怏怏的，一点力气都没有。

　　李正在李婷婷面前强忍悲伤，一直笑颜面对。这个晚上，李正独自坐在医院顶层的天台上，内心悲苦无限。一周六千，一个月也才三万不到，这个钱，他李正如果想挣，很简单。他痛苦悲伤的是，即使如此，妹妹最终还是要离去。

　　手机突兀的响起，李正接过，是赵东打来的。他心一暖，赵东在他心，一直都是如父如兄的存在。前段时间，赵东出了大事情，赵东却从未给李正打过电话。是因为，他不想李正为难。而此刻给李正打电话，也只是因为，他知道李正一定很痛苦。

　　赵东道：“我在医院对面的梅姐餐厅，来陪我喝两杯。”

　　“好！”李正说。

　　梅姐餐厅是一个小餐馆，不过里面倒很干净明亮。赵东开的是普通奥迪出来，两名保镖坐在角落里。

　　李正进来时看赵东一身雪白的西服，坐在桌前，桌上已经炒好了几个热菜，他神色淡淡，手却是一瓶自带的茅台，刚刚启开。

　　李正喊了一声东哥，落座。赵东给他倒了一杯酒，道：“干！”酒液呈金色丝线，十分粘稠，进入口，并不辛辣，却有种醇厚，悠远的感觉。

　　“再喝！”赵东又给李正倒满，两人一连喝了三杯。三杯过后，赵东自西服口袋里取出一张金卡，放在桌上，道：“你现在需要钱，你先听我把话说完。”顿了一顿，道：“这一百万对我来说不算什么，你是英雄好汉，我不希望你最后会为三斗米折腰。好好照顾你妹妹。”说完站起，便朝门外走去。

　　李正知道，赵东并不是在收买他的人心。他是真的当自己是兄弟。他手摩挲着金卡，思绪万千。

　　李婷婷手术后的第十五天，她的癌细胞又有再发的趋势，每周的放射治疗让她痛苦不堪，头发也在逐渐掉落。但李婷婷一直忍着，一声不吭。

　　赵倾城大部分时间都陪在医院里，很多时候，钟雯也会过来。已经要临近高考，钟雯也不能经常来。如果不是因为这个病，李婷婷也会如钟雯一样，那样快乐的活着。面对妹妹的状况，李正心底生出无力的感觉。他在某个夜里，看着妹妹终于在镇静剂下进入梦乡，看着她发白的嘴唇，干枯的面容，这个时候的她已经不能再算漂亮。病房里，任何能照到样貌的东西，他都取走了。但是李婷婷是那样的聪明，她又怎会察觉不到。

　　第二天，赵倾城开车给他送早餐，并取走他换下的衣服准备回去洗。李正与赵倾城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他喝了一口赵倾城特意从新福记的粥，眼神游离，突然问赵倾城，道：“我是不是错了？”

　　“嗯？”

　　“我那天就让她跳下去，也许她现在就不会这么痛苦。我只是为了自己的自私，就让她这样每天承受痛苦的活着，而到最后，她还是受尽折磨离开这个人世。”

　　无论哪一样，都是何其残酷。赵倾城陷入默然，她只觉得，命运对李婷婷太不公平，她并没有做过任何坏事。

　　“我还在想，是不是我人杀太多了，所以这个报应才落在李婷婷身上，让她来承受这样的折磨。”

　　“你不要想太多了，这跟你杀不杀人没有关系。你杀的都是大奸大恶的人。”

　　“无辜的人我也杀过，那个小女孩不就是被我杀的。我有天晚上做梦，梦到了她，她七窍流血的对着我狞笑，说要慢慢折磨死李婷婷。”说到这，李正显得痛苦至极。

　　癌细胞在二十天后果然又疯狂再生，吴医生说，只能加大放射治疗，不然等扩散，又要动手术。但是李婷婷已经不能再动手术了，她身体承受不住。

　　李婷婷的日子真的不多了，赵倾城晚上也守在了病房。

　　在这个晚上，痛到极致的李婷婷流着泪，向李正哀求道：“哥，我求你，你让我死好不好，我好难受，我撑不下去了。”李正仰起头，泪水汹涌而出。他从未这样的脆弱过，听着妹妹的祈求，他突然放声痛哭起来。他伏在床头柜上，身子剧烈的抽搐，哭得撕心裂肺。

　　无论是李婷婷，还是赵倾城，她们印象里，李正一向都是顶天立地。他这样的恸哭，深深的震撼到了李婷婷和赵倾城。李婷婷立刻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从后面抱住李正，悲声道：“对不起，对不起，哥，我接受治疗，我会好好活下去。”赵倾城受不了这样悲绝的气氛，冲出了病房。她的头抵着墙，捂着嘴，失声哭了出来。

　　“我们出院！”一个小时后，李正凝重的对赵倾城道。

　　出院就等于是放弃治疗了。李正让医生给李婷婷打了止痛针后，由赵倾城帮李婷婷穿好了她的便装，尽力将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给李婷婷梳头时，赵倾城小心翼翼，梳掉的头发，她连忙藏起来。

　　医院没有阻止李婷婷出院，他们都知道，这是李婷婷最好的结束方式。那样无止境的放射治疗，对她一个小女孩来言，实在太残酷。

　　开上夏利，载着赵倾城和李婷婷，开向半球山的山顶。那里，将会有最美丽的日出。李婷婷这一刻，表现的安详，安静起来。她的头枕着赵倾城的肩膀。

　　半球山上，九弯十八道，正是赛车激烈上演的时刻，李婷婷刚好看到两个摩托车手疯狂飙进，其一个人在过弯道时，终于掌控不住轮胎强大的回旋摩擦力，轰得一下，连人带车摔下山涧。

　　死亡就是这样的简单残酷，李婷婷眼流下一滴清泪，道：“倾城姐，为什么他们有好的身体，却不珍惜生命呢？”赵倾城无法回答。

　　在山顶上，俯瞰整个东江，东江市区万家灯火。

　　李正给李婷婷裹了厚厚的军大衣，将她拥在怀里。他握着李婷婷冰凉的手，注视着那灯火阑珊的城市，他知道，没有了李婷婷。那万家灯火，再也不会有属于他的那一盏。

　　“哥，你在想什么。”李婷婷却并不待他回答，自顾的道：“我想起了我八岁的时候，我们和爷爷在年三十的晚上，围着一个简单的火锅喝啤酒。你还抢了我的鸡腿。”她说的时候，眼泛出泪花。

　　“哥，我和爷爷会在那边一直看着你，你一定要对倾城姐好好的，还要带着我的小侄儿一起去坟前看我和爷爷。”她眼神里出现一丝强烈的渴望向往，道：“如果哥你将来生个儿子，我能够亲手抱抱他多好，我一定做世界上最好的姑妈。”

　　“你一定会把他宠成坏蛋。”李正轻声道。

　　“才不会。”李婷婷反驳。赵倾城在一边坐着，山顶上严寒，她冻的有些受不了，但却一声不吭。李正的心神也完全没有注意她。

　　“哥，你给我唱首歌听，我从没听你唱过歌。”

　　“好！”李正想了想，他确实什么歌都不会唱，总不能唱国歌吧。他突然想起了无为大师给他留的镇魂经，那个能安神，让人安宁。就让李婷婷在安宁离去吧，让她没有痛苦的离开。

　　他俯下身，轻轻的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泪水滴落。然后依照镇魂经开始从胸腹运气发声。

　　“须菩提，依般若波罗密多故，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三世诸佛。故知般若波罗密多。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无上咒，是无等等咒，能除一切苦。”

　　李正脸色陷入安详，宁静，如一尊佛祖。声音震透力，穿透人的五脏六腑，让其全身血液畅通，涓流如潺潺溪水。

　　这声音，便似真正的西方佛音，能一切冤魂亡灵得以安息。

　　赵倾城只觉所有的悲伤凄苦，都被压住，只想安静的坐着，去想这世间的浩瀚。而李婷婷，觉得舒畅之余，痛苦远离。她沉沉的睡去，李正嘴依然在念镇魂经，但手却慢慢的移到李婷婷的膻大穴上，只要暗劲吞吐。她就可以暗无声息的，静静的去西方极乐世界。

　　但是他又怎下得去手，这是他最爱的妹妹，这是他的生命意义啊！

　　李正深吸一口气，眼放出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