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若玲撞柱自杀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苏微凉的耳朵里。
彼时,她正坐在梨园的暖玉凳上,一朵一朵的摘梨花。
梨园里种满了梨树,这个时节,梨花已经逐渐次第开放,大朵大朵雪白色的花朵,一堆一簇,如雪一般,洁白无瑕。
苏微凉素白的指尖摘一簇,扔一簇,很快,她的脚底下,就铺满了很大一片雪白色的花瓣。
一袭雪白的衣袂出现在视线中,苏微凉抬眸望去。
白宸立在她面前,蹲下修长的身影,抬手握住嫩白的足,语气薄责:“这么冷的天,怎么不穿鞋就跑出来?”
纤细的玉足搁在他手心里,一股热气从足底升起,白宸握了一会儿,拿起一双雪白的丝袜给她穿上,又取过一双镶嵌着珍珠的精致绣鞋,亲自给她穿戴好。
苏微凉看着他,音色清凉:“白宸。”
这是她恢复神智后,第一次唤他的名。
白宸漆黑的星眸里,泛起一缕极其细微的涟漪,柔声道:“怎么了?”
“我要苏家人死。”她双瞳清冷:”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让我无比的厌恶,他们不死,我不甘心。”
白宸一根玉白的指尖轻柔的拂过她的双眼,抹去了那抹狠戾:“你想杀人,我递刀子便是。”
“你为什么要对苏微凉这么好?”她的唇角漾着冰冷的讥诮:“为了那则天家凤凰的预言?”
白宸把她横抱起来,搁在自己怀里,精致的下颌落在纤细的肩上,微微合上眼睛:“不是。”
“别告诉我说你喜欢上了一个傻子。”
“错了。”白宸低低的笑出声:“微凉,我不喜欢你,我爱你。”
苏微凉眼瞳一冷:“笑话!”
白宸睁开眸子看着她,语气笃定而自信:“我会让你相信的。”
他的眼睛漆黑如夜,眼瞳仿佛是闪烁着星光的漆黑的无尽的夜空,那样的华丽与深沉。
苏微凉不语。
一片沉默的对视中,门外走进来一个侍女,屈膝行礼:“公子,相爷差人来请大小姐。”
白宸伸手,一旁的侍女递过来一件红色裘衣。
他给苏微凉系好裘衣的带子,拉住怀中玉人的手,一起往前院走。
……
苏若玲终究是命大,这一撞之下,没死成,只不过人现在还在昏迷中。
柳少白在厅内焦急来回的踱步。
一听外面传来脚步声,立刻就望了过去。
一红一白两抹美丽的身影并肩而来,少年如玉,少女姣美,远远看去,赏心悦目至极。
柳少白看着苏微凉清淡无波的容颜,心底不知为何有些不是滋味,出言讽刺:“大表妹如今可满意了?”
苏微凉没看他,径自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纤美如玉的指尖捻起一块糕点,正准备开始吃,被白宸拦住。
他挥了一下手,跟在身后的侍女拿出一个食盒,从里面端出两盘精致的细点,色彩鲜艳,很是可爱。
比起桌子上那些普通的桂花糕,可高了不止一两个档次。
苏微凉立刻就弃了桂花糕,开始啃点心。
被人这般无视,柳少白心里的火气往上直冒,只不过白宸那一身冰冷的气势摆在那里,他也不敢说的太过。
从前只隐约听说白宸很疼爱那个傻女,直到今日亲眼所见,才知道传言非虚。
苏源程跟着太医从屋内走出来,看了一眼厅内,眉头微皱,很快又松开。
“麻烦李太医了。”
“相爷客气了。”知道柳少白着急,李太医说道:“柳公子安心,少夫人已经没事了,服上几贴药,好生修养一阵子,应该就无大碍了,只是少夫人的脸,以后恐怕会留下一些痕迹。”
柳少白想来是早有心理准备,点点头:“多谢太医。”
送走了太医,苏源程开始问罪:“微凉。”
苏微凉慢条斯理的取过帕子拭手,人坐在椅子上没动:“父亲想问什么?”
“你三妹纵使以前做错了,可你也不应该下如此狠手,怎么说都是亲生姐妹,你如此行事,真让为父失望。”
这个时候,倒是想起来亲生姐妹和为父了。
苏微凉忍住想要作呕的欲望:“敢问父亲,三妹为何要自尽?”
柳少白插嘴:“去年冬天的事情,若玲已经坦白了,她说她知道自己对不起你,无颜苟活,才一心寻死的。”
他说这话时,眼神紧紧的盯着苏微凉,也不知道是在期待什么。
苏微凉极淡的笑了一下:“那父亲一定不知道,就因为那一次落水,微凉失去了做母亲的机会。”
苏源程脸色微变:“你说什么?”
苏微凉眼神看向白宸,微带讥讽:“父亲知道微凉身子骨不好,受不得冻,三妹大冬天里推微凉下水,落下病根,不是很正常?”
白宸的神色没有太大波动,仿佛苏微凉能不能生孩子这件事情,于他来说,根本没多大关系。
他更在意的,是接下来怎么给苏若铃安排一个凄惨的下场。
相比较他,苏源程却是肉疼不已,若真按预言所说,苏微凉将来是要做皇后的,做皇后,却无法生育子嗣,那太子肯定不是出自正宫,苏家失去的,就是更上一层楼的机会。
这个时候,他终于对苏若铃动了怒气。
如他这般自私自利的人,只有在牵扯到自己的利益时,才会有所触动。
柳少白难看的脸色,微微缓和下来,如果真是如此,那她对苏若铃所做的,就情有可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