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芳没有去,丁顶把梅姑带着,一行20人直奔浙江慈溪。一个星期的学习很快过去了,从充气、做机头、上电子、安翘板,到栽丝、调火、盖风罩、贴花、包装,一系列流程都有专人学会,又有几人全面掌握。结束后,丁顶派两个精明的小伙子跟车运往家里气罐、充气机等工具。剩下的人由丁顶和梅姑带着从钱塘江、上海浦东到西湖、黄山,游了一遍,把年轻人乐得撒欢儿地唱,美女们争着向丁顶抛媚眼大献殷勤,大胆的几个还往丁顶脸上印红印章。
一个叫严谢晖的高中生还记下了这一路学习、游赏的感受。他写第一次看到大海是这样写的:
“大海原来是这样的。
它连绵不断地向我们奔跑过来,却永远不能离这个世界更近一些。它的疆域广阔得难以形容,以至于一艘船笔直地向天空驶去的时候,会渐渐消失在水面之下,去了地球的另一端。它如此柔软,一次又一次地抚摸我的脚踝。
夕阳落在海面上,千万朵浪花闪闪发光。如果只看图画,我恐怕一生也想象不出大海究竟是怎样的。
……”
一开始丁顶还真的着实地夸赞了严谢晖一番,以为他相当有才。后来小娟说这是一个作家写的,是谢晖背下来的,她也会背,接着背了一遍,一字不差还多出一段来。把个丁顶气得懊恼了自己一天!
夜里两人一间房、两个人一间房地住下来,丁顶和梅姑只能各占一间房。吃过晚饭,大多数人在房间里看电视,小娟和另一个叫翠竹的姑娘找丁顶打牌。丁顶不在他房里,而梅姑房里有人说话,门也没关死。小娟两人也非有意,当时没多想,轻巧地就进去了,正看见丁顶坐在床边,头扎在梅姑的怀里。梅姑站着,双手抚摸着丁顶的头。看见小娟她们进来,梅姑稍微一惊,笑一笑说:“你们没睡?我在帮你丁顶叔寻白头发呢!”
“白头发?丁顶叔才多大呀,就有白头发了?是没娶上个我花婶子给急的吧?”
“就你嘴快!你看,这不是吗?”梅姑还真的拔下一根卷曲的白发来。
小娟表面上看去很相信了梅姑的话,但,这鬼丫头岂能从梅姑的眼里看不出她那对丁顶充满慈爱、依恋、渴望和炽热的激情?有好似对待儿女的情,更有好似对待自己男人的爱。
夜半了,小娟仍不能入睡,身体里充满着对丁顶的渴求,少女的春心如激流澎湃的春潮。悄悄起身走出门,妹妹小丹还沉沉的睡着。她来到丁顶的住室门前,用手一触,门就开了,人还没在房内。“不是一块儿从梅姑房里出来的吗?莫非……又回去了?”小娟心里想着便不管三七二十一剥光自己投到敞开着的被窝里,被窝还热乎着,于是,她便关上灯在黑暗里大睁着俩眼等……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一响,小娟赶紧蒙上了头。一会儿便听到关门声和脚步声,却没有开灯。小娟又出头警惕起来,有人悄悄来到床边脱衣掀被……“啊?你是……谁?”
“嘻嘻嘻……丁顶叔,你可摸着我了哦……大不大?”
“小……小娟,你个小丫头片子也太大胆了吧?”
“你才大胆呢!一夜两次去女生宿舍,和人亲热连房门都不闭上。嘻嘻嘻……”
“你个傻丫头,说啥呢?我刚才去男宿舍了……快起来,我可是你叔!”
“那怕啥?你已经骑在我身上了……哎呦喂,把我的腿都压疼了。”
“哎……你?赶快起来回你房间!”
……
“你别哭呀!你哭得我心里乱乱的……哭什么哭什么!”
原来葛一寒这人有一个死穴,那就是他最见不得和听不得女人在自己面前哭。要不怎么说女人的最大的武器就是眼泪呢?女人啊再硬也硬不过男人,女人是水,男人是泥,只有水的柔情才能把泥给化开。
“你不喜欢我……呜呜呜……脱光了你都不……”
“傻丫头!你一个小丫头片子,我是你叔辈,咋能不喜欢你?可是,这与喜欢不喜欢没有关系……这……‘爱情不等于婚姻’……你还不懂……赶快穿好你的衣服!”
“哼!到处沾花惹草,这会儿在我身上假装正经起来……”
“你,臭丫头说的啥?谁到处沾花惹草了?我没有……”
“哼,还没有呀?不说梅姑婶儿,廖阿娇、楚幻、水秀、楚梦,还有芳芳,我看你对谁都挺上心的。你就是一天生的花花公子,跟《红楼梦》里的贾宝玉一个德性,别以为我不了解你。我知道你讨厌我这样,我只是……只是喜欢你才护着你,想给你提个醒儿,别让花花事儿误了你的前途和正事。你说……是吗?”
丁顶心里一阵痛,心想:小娟的话也许有些道理。他自己知道,这几年他对异性的那种无休止的好奇和欲望已经让他自己惊怕。见到漂亮女人时的那份轻狂一直没能为理智所代替,不知到何时才能消退。他突然想起有人说过:女人的肉体对男人来说,就好比肥肉,吃不到嘴里的时候心急火燎、馋涎欲滴,可足食饱餐过后,也就发腻倒胃了。但他对他所拥有过的女人,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半点的腻味和厌倦。相反,他总觉得女人们的身上,都有一种让他品尝不够的新鲜和好奇。
这一异乡之夜,丁顶失眠了。
“天明登前途”,梅姑望着有点疲惫与憔悴的丁顶,眼里并没有流露出不满与责怪,“是谁在夜里这么折腾我的丁顶了?……美女蛇呀!”她心里只有疑问、担忧和心疼。路上,几个男青年拉着丁顶唱情歌,《荷塘月色》、《套马杆》什么的,有点儿跑音走调,似鬼哭狼嗥。梅姑想让丁顶多休息一会儿,在前面喊了一嗓子:“别叫了,让人踩着尾巴儿了是咋的?”
“咯咯咯……丁顶叔,梅姑婶儿说你们是被人踩着尾巴儿了是咋的?”小丹回头喊。
“会说话不?狗被踩着了尾巴才叫呢!”小娟呵斥她妹妹。
“那是梅姑婶儿说的,我学的!”
“你录音机?照录照放?那两只黑眼珠子当两个摄像头,你还录像再放映不?傻……”小娟看到丁顶怒视的双眼,便硬生生地把“傻”后面的一个字咽了回去,双手捂脸羞赧地嗤嗤笑了起来。
突然,车子停了下来,说是前面发生了交通事故暂时堵车了,警察正在疏通。车里的人先是安静地等着,一个小时后,就坐不住了,好多人下车去路边溜达。丁顶坐到前面睡了,小娟看见丁顶身边的梅姑下车去了,就坐过去将头靠在他的肩上,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望着车窗外。忽然飞来一只长着彩色羽毛的鸟落在车窗外很近的一棵风景树上,紧接着又来了一只。它们丝毫不怕车内车外的人,叽叽喳喳地叫了几声便开始忘情地交嘴。看得小娟心里酸酸的痒痒的……回头看看丁顶,终于没敢亲亲他的嘴……
“河头镇滩口村顺风火机厂”成立了。丁顶没有通知镇领导,也没有邀请什么名流助阵,只请了壮壮、康健、阿娇、水秀等几个同学、好朋友来放盘鞭炮助助兴、吃顿饭而已。
把首批工人30个集中在村委门前宣布几条规定,定几条工作纪律。男一排女一排站好后,丁顶检阅着自己的这支队伍乐了。队不成队不说,那男青年们的站相五花八门,服装更是千奇百怪,一个个吊儿郎当、屁屁溜溜……
“丁顶叔,哎!不,厂长!不,村长!不不,村长加厂长。告诉你们,以后大伙都叫丁顶叔‘村厂长’,记住了吗?哎对,丁顶叔你不讲话笑个啥?”小山子嬉皮笑脸地问道。这个小山子平日里古灵精怪、八面玲珑,脸皮特厚,又爱说爱动。是丁顶看好的公关、销售人才。
“笑你呗!屁屁溜溜不像个人样。”小丹喊道。
“我……咋不像个人样了?我——一尊神像!”
“是神,净坛使者,一吃神!咯咯咯……”小娟笑着说。
“咋吃神?吃神,使者,不也是神了吗?”豆豆一会儿没反应过来。
“净坛使者是猪八戒额,哈哈哈……你傻……啊鸟!”小栓子说。
“哎——丁顶哥!啊不不,村厂长,你这可就是老板了,老板老板,你得学会老板着个脸,那才有威!”
“有威个屁!你让丁顶老板着个脸吓唬耗子呢?那还不衰老得快!”
“就是,不老板,咱就叫村厂长!”
“哎!村厂长,你看电视上当干部的出外会客都带着夫人。你这村长加厂长两职一块,那就是什么……商政合一,有钱有权,也算是高干了不?你啥时候会客时也应该准许带夫人了,而且还应该带上两个,夫人加‘秘书小三夫人’……啥时候给我们找来个村厂长夫人,还有能发展成小三夫人的女秘呀?”
“狗狍子,你个二百五!咋哪壶不开提哪壶?”芳芳怒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