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道巨力从旁袭来，将凌厉的刀光打偏了方向。

　　老纪掠至季和身前，蘸着血水的手指在空中飞快地画出繁复的咒，同时手里抓住了一块黑色的石头。

　　只是刹那的功夫，姬雨柔的刀光已经再次劈来，在空中切割出无数道明亮的线条，密不透风地朝季和与老纪攻来。

　　望着冷漠似冰的姬雨柔，季和震惊异常，知道身上拥有圣痕的人，都会轻易就被乌暝给控制，哪怕强大如姬雨柔，也会彻底沦为傀儡。

　　他催动剩余不多的真气，正欲尝试抵挡，这时老纪声音嘶哑地喊道：“不要动，我们离开这里！”

　　刀光切割出的无数线条，尽数被挡在了老纪用鲜血画出的咒之前。老纪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掌心里的石头散发出诡异的黑光，仿佛一层黑幕，就要将他们的身影笼罩在内。

　　“想要靠通灵石逃走么。”乌暝微微挑眉，看着老纪的动作，平淡说道：“就算是降魔道，也未免太不把我当回事了。”

　　这么说着，他抬起手臂，对着老纪画出的那片鲜血咒遥遥一指。

　　一股难以言喻的玄妙气息，自乌暝的身上散发出来，周围的气息仿佛产生了诡异的变动，流动的灵气变得极度不安起来。

　　刹那间，凝固在半空的咒像破碎的冰面般，尽数瓦解。

　　同一时刻，姬雨柔身形闪掠而出，掌心携着森寒的杀意，朝季和与老纪轰击过来。

　　老纪脸色苍白，蘸血的手剧烈地颤抖着，身上的气息渐趋萎靡。

　　季和心头一凛，拳头裹挟起炽热的火焰，迎上姬雨柔。

　　他很清楚姬雨柔的实力，更加知道这看似简单的一掌，是他无法匹敌的强大。但是老纪重伤已经再难支撑，如果他不争取这点时间，他们肯定会在这里全灭。

　　忽然，一声幽幽的叹息声响了起来。

　　季和的身躯不受控制地猛然一顿，眉心仿佛触电般，令得意识出现了瞬间的空白。

　　姬雨柔身躯剧震，仿佛被一股突如其来的无形力量击中，身形往后倒掠了出去。

　　一道虚幻的身影，于虚空中悄然成形。

　　那是个白发赤眼的男子，若是忽略掉头发与瞳孔颜色的差异，他与季和还有乌暝两人的模样，竟也是十分的相似。

　　他手持着一把灰色的剑影，身形挺立得笔直，看上去不如何雄壮，但那背后若隐若现的巨大灰影，却伟岸如高山，给人一种极致的压迫感。

　　“噬魂的鬼剑。”看着这名白发赤眼的男子，老纪震惊脱口道：“你是森罗！”

　　“你终于出来了……”乌暝眼睛微亮，嘴角翘了起来，看着白发男子说道：“我等你很久了，森罗。”

　　森罗声色不动，对着乌暝看了半响，然后又偏头瞥了季和一眼，轻叹道：“谁让队友那么白痴，想不出来都不行啊……”

　　季和微微一怔，惊讶地望着森罗，想说些什么，却一时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原本，我们见面或许能够更早一些。”乌暝看着森罗说道：“只是没想到计划出了些小差错，解开地宫封印的人，竟然不是我安排的巫座。”

　　数年前，圣门诸派势力齐聚乐州大盘山，甚至惊动了仙盟，双方在大盘山域内爆发过多次冲突。

　　当时的圣门之所以甘冒这么大的风险，便是姬雨柔率领的森罗殿意图破解地宫封印，夺回森罗的残魂。

　　岂料计划赶不上变化，就在关键时刻，季和与林温碧突入地宫，敢在森罗殿得手之前，森罗的残魂就被季和炼化。

　　直至如今，森罗已经成了季和的本命法宝。

　　“你已经得到了司命与九阴的鬼力，吞噬凌幽的那个笨蛋，被你吃掉也只是迟早的事情。”

　　森罗平静地说着这些话，脸上无甚表情，只是语气掠有些感慨的意味。

　　“纵使还不如全盛时期，当今修真界也已经无人能敌，看来纵使狡诈如凌幽，也逃不出这个宿命，我们四个始终是你的囊中之物啊！”

　　乌暝微微一笑，摇了摇头，“不，我并不想吞噬你。”

　　森罗挑起了眉毛，听着乌暝的这句话，感到有些意外。

　　乌暝认真注视着森罗，目光隐有一丝精芒掠过，道：“在我创造的四个分身之中，我向来最看重的就是你。”

　　“凌幽与九阴各怀鬼胎，却又不自量力……司命只是个徒有力却无脑的白痴。”乌暝目光微凝，眼神里闪过讥讽之意，旋即又有些感叹地道：“森罗，唯有你才配得上王者之名，你是我最出色的杰作，所以我并不想吞噬你。”

　　“来吧，森罗！回到我身边来！”乌暝向他伸出了手，神情竟似有些激动，朗声说道：“随我君临天下，我便会予你永生不朽！当我打开凌霄宫的大门时，你就会是这世间至高无上的王！”

　　他的话音恍若响雷，从破损的大殿传荡出去，直冲漆黑的苍穹，仿佛响彻了整片幽冥鬼域。

　　听着这番话，森罗眼瞳微缩，看着乌暝伸出的手掌，微微垂下了头，心神似乎也为之撼动。

　　季和怔怔地看着森罗的背影，攥紧的拳头抑制不住地抖颤。

　　森罗曾经说过，他追求的东西是永生。

　　当初森罗对他说，只要吞噬了熙，他们就能够永生，这里面究竟藏着什么秘密，季和并不知道，不过他拒绝了森罗。

　　然而现在，乌暝却以永生为礼，以无上的权柄为礼，邀请森罗为王。

　　换作是谁……恐怕都没法拒绝吧……

　　“这的确很有诱惑力。”森罗苦笑了一声，再度抬起头来，迎着乌暝的目光，说道：“不过，请容我拒绝！”

　　听得此言，季和睁大眼睛，内心震惊不已。

　　老纪表情微异，看着这位昔年正道最强大的敌人，世间仅存的最后一位圣王，神色也有些复杂，不知在想些什么。

　　乌暝开出条件实在太好了，好到连季和都感觉森罗不倒戈，简直没天理。

　　以至于他忽略了一件本该清楚的事情……有些人的存在，本来就是没天理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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