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体悟剑意

　　望安城内，毗邻行会街的某间茶馆中，一名中年士翘坐在座椅上，端起了茶碗……

　　“……据那人传来的消息，腾龙号坠落时，公孙芷与众人离散，目前处境危险。”

　　听到这个消息，一直神色不动的中年士挑起眉梢，脸上露出一丝欣喜表情，“做得好，花了那么大的价钱，果然没有辜负我的期望。”

　　“左大人，这里有我们就够了，何必劳驾您亲自过来？”站立在中年士跟前的男子抱拳说道：“况且这里离望安城分舵太近，很容易被龚溥他们发现。”

　　“哼，连公孙芷那个女人都来了，我不亲临现场，又如何能够放心？”这么说着，左丘搁下茶杯，从座位上起来，缓步走到窗前面。

　　任谁也不会想到，原本长年坐镇行会总舵的副会长左丘，此时竟来到了望安城里。而且由于某些原因，就连当地的行会分舵主龚溥都不知道这个消息。

　　行会是富甲天下的经商大阀，像他这种层次的人物，与公孙芷并列的行会副会长，走到哪里都会是极高调的存在。

　　但是现在，他却罕见地低调起来，隐藏在这间不起眼的私人茶馆里。

　　因为他正在做一件极其重要、甚至具有历史意义的事情。

　　行会内部许多人都知道，左丘与公孙家两派势如水火，明争暗斗没有少过。

　　但是除了直接参与的人以外，却几乎无人知道，这场斗争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说是双方落定的下一步棋，就有可能决定神州第一商会日后的格局变化，也是丝毫不为过。

　　“公孙家掌控行会这么多年，老头子终于是倒了。”左丘望着窗户外面，他的视野越过城墙，眺望着尚还远在天边的千乘山，心里默默地想着，“既然你倒下了，位置也就该交出来了吧！”

　　当然，还有那个女人……

　　现在挡在他面前的，就只剩下同样是姓公孙的那个女人了。

　　“仙罗古刹什么的，只是他们在做白日梦罢了。”伏在背后的双手缓缓握紧拳头，左丘背对着屋内沉声说道：“公孙芷必须死！只要铲除那个女人……行会从此就是我们的！”

　　“属下必将竭力而为！”伫在左丘身后的男子躬身抱拳，朝向地面的脸上满是亢奋。

　　公孙家垮台以后，行会将由谁来主宰，只要不是傻子都清楚。俗话说得好，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等洗净了公孙家的势力，跟随左丘一派的亲信自然会得到重用。

　　左丘忽然想起一件事情，在窗前回过身来，问道：“我们派去千域中的人，现在动向如何？”

　　男子身躯一颤，刚才太过激动，还差点忘了汇报这么个重要的情况，赶紧应道：“他们成功击落了腾龙号，但是自己的仙舟也遭受重创，说是被一群路数不明的人袭击了，双方正打得火热朝天，暂时脱不开身。”

　　“路数不明的人？”左丘愣了一下，“这会是什么来头？”

　　…………

　　天剑谷中，季和缓慢睁开了眼睛，沮丧地叹了口气。在识海中拼凑了许久的剑意，再一次崩散了。

　　过去的几天里，他一直在专心地体悟天剑谷中的剑意。这种剑意就像是断断续续的丝线，而他要做的就是将这些断线收集入脑海，然后连贯在一起。

　　这里的剑意的确无处不在，可说是形成了一个天然的阵法，很适合去体悟。但经过这几天的体悟，季和意识到，这种剑意是不完整的。

　　想要体悟这种不完整的绝世剑意，就好比交给你一首意境绝妙却又残缺不全的七言绝句，然后再让你仿写一首水平相当的诗出来。

　　别说仿写水平一流的诗赋本身就是件极困难的事，季和遇上的还是缺胳膊少腿的诗句。

　　再加上他以往专研的不是剑道，等于是一个外行人去仿写圣贤残缺的真迹，哪里有可能成功？

　　如果能亲眼看见劈出天剑谷的大能斩落那一剑，季和或许还能多出几分把握，可他现在只能遵循对方残留的足迹去摸索，他知道自己的天赋还没惊人到这个份上。

　　“如果是何轩宇在这里，或许能够有所收获……”季和兀自想着。自己专研的是鬼道符道，而何轩宇才是长年淫浸在剑道里剑痴，若是到这里体悟，领会的一定比他深许多……

　　胡乱想着，季和忽然灵机一动，沉吟了半响后，伸手探入储物袋摸索了一下，取出一叠符纸，以及凝真液与凝形笔。

　　他左手将一张符纸按在地面，毛颖蘸了凝真液，然后闭阖双目，再次尝试去感悟那玄之又玄的剑意。

　　与以往尝试的无数次一样，他的识海里逐渐收拢着断断续续的剑意……剑意本质上也是杀意的一种，但季和已经知道，只要他不动用真气，这些剑意就不会本能地释放出杀机。

　　在识海中逐步将剑意的断线连贯起来时，季和手中的凝形笔也在符纸上勾勒出线条。

　　季和的笔画伶俐而又豪爽，势道如松之劲，无论曲直都似有锋芒闪耀。仿佛不是在画符，而是在演绎剑法的劈、斩、扫、截等等的架势。

　　季和的笔划到一半突然停顿。只听“嗤”的一声，符纸上的墨迹从某处发生了断层……这张符纸在季和停笔的地方断成了两截。

　　脑海中连贯的线在中途断了，季和没有睁眼，将破碎的符纸扔到一边，取了一张新的继续动笔。

　　刚才的灵机一动，他已经找到了自己的方法。

　　符道的一大特点是受纳性极强。青藤院可以将幻术融入符道，捉鬼门可以将鬼道与符道相结合，符道也可以延伸成为阵术，那么将剑意融入符中……不试试看怎么知道不行呢？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季和笔下的锋芒愈发之凌厉。心里明白自己无法将剑意组合完整，季和也早就放弃了这个打算。他要做的是尽量拼凑残缺的剑意，直至达到足以成符的程度。

　　不知经历了多少次失败，季和身旁已经洒满了废弃的符纸。他神情凝重，脸庞已被汗水浸湿，手里的笔依旧极稳，常年修炼符道的他，拥有极好磨的耐心。

　　终于，在脑海里连贯的丝线即将断开的前一刻，季和依靠体悟的图景画出了最后一笔。

　　“嘶啦……”

　　一道笔直的裂痕从符箓底下延伸出去，闪电般地爬上了对面的石壁。

　　季和睁开眼睛，看着身前地面上那张符箓，潇洒的线条之中，散发出锋芒逼人的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