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学，往后我都听你的。那个，爷爷，齐睿哥哥的胳膊流血了，你能给他包扎一下吗。”

　　爷爷转过身来，“我看看。”说着伸手拉着明显带着点血渍的胳膊，卷上去衣袖，“结痂了啊，什么时候划得？伤口不深……”

　　不等爷爷说完，齐睿焦急地问，“会不会留疤？”

　　爷爷抬眼，笑眯眯的看着齐睿，“小伙子，正是爱美的年纪啊。”

　　“爷爷，不是，我怕留疤影响我参军。”齐睿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爷爷从抽屉里掏出药膏，边动手边说，“年轻皮肤的愈合能力强，我给你涂点收口方，愈合之后别用手碰，跟其他地方的皮肤没两样。年轻啊，少喝点酒，容易伤及五脏。”齐睿脸上的笑一滞。

　　木小小悄悄趴在齐睿耳边说：“我爷爷，闻闻草药都能辨别出来哪个是哪个，这点酒精味估计咱们进门他就闻到了。”

　　爷爷眼睛后透出精光，诱惑般的扬起嘴角，“怎么样，厉害吧，要不要学中医？”

　　“学学学，再诱拐小孩子有你好看。来，咱们吃饭了。”恰巧又被奶奶听到，爷爷很不幸的撇撇嘴，伸手隔空点点木小小，木小小无所谓的对着爷爷耸耸肩。

　　齐睿对着满桌子的菜直呼幸福，奶奶乐呵的使劲往齐睿碗里夹菜。

　　“每次我回家，爷爷不在家，家里就我一个人，可无聊了。我自己写作业，到了饭点基本上都是勤务兵给送过来的食堂饭。我还是第一次和这么多人一起吃饭，还有这么多菜，奶奶做的菜真好吃。”齐睿饿坏了般扒着米饭。

　　“孩子，慢点吃，别消化不良。往后晚上啊，你就来我们家吃饭，长身体的时候怎么能净吃食堂的东西。奶奶喜欢热儿闹儿的，别的不敢说，奶奶做的菜指定比食堂的大锅饭好吃。”奶奶听了齐睿的话很是心疼，一口应承着就把齐睿的晚饭任务给接过来。

　　“只要爷爷奶奶不嫌弃我，我天天来蹭饭。”齐睿抬起碗中的头，咧着嘴笑着说。“看你，都吃鼻子上去了。”奶奶爱怜的给齐睿擦掉鼻尖上的米粒。

　　木小小冲爷爷嘟嘟嘴，爷爷看着木小小失宠，冲着她挤弄挤弄眉毛。

　　吃罢饭，天色已黑透。奶奶便留齐睿住宿，齐睿犹豫着。其实他眷恋木小小家有人气的温馨，回到家依旧是灯火昏暗的孤独。刘树根到了任职年龄的上限，现在正在做各项工作的交接，每天他都要加班到很晚，很多时候齐睿都已经酣睡他才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回到家。齐睿也懂事的让人怜惜，他知道刘树根不是为了他自己，他是带着全团牺牲的六百多人灵魂的企盼，全身心的投入到部队建设中，可毕竟是只有十几岁的年纪，还是充满了对家和亲人的渴望。

　　木小小眼睛咕噜咕噜的转着，她非常希望齐睿能够留下来，这样她晚上就可以有人一起玩啦。“齐老大，你给家里打个电话嘛，这样他们就不会担心了。你看，外边天都黑了，你自己回去多不安全啊。”木小小危言耸听道。

　　齐睿明知道凭自己现在的身手，谁找茬谁倒霉，可这时候还是矫情了一下，“啊，都这么黑了啊，刚才只顾着跟爷爷奶奶聊天，太开心了，没注意到呢。”

　　“你自己回家我们也不放心啊，你给家里打个电话，今晚就住下了，我去给你收拾房间。”奶奶一再挽留。

　　“那麻烦爷爷奶奶了。”

　　奶奶欢天喜地的收拾房间去了。爷爷则把桌子一收，从角落里抱出一卷地毯，顺着地板平摊开。木小小很自觉地随着爷爷脱掉鞋子站了上去，木爷爷冲齐睿招招手，“小子，上来试试。”

　　齐睿好奇地脱掉鞋子，“爷爷，这是要做什么？”

　　“知道五禽戏吗？”

　　“现在还有？我还以为都在历史里了呢！”齐睿惊叹道。

　　“现在的人哪，都不知道老祖宗的东西中用。老祖宗一代一代传承下来这么多好的经验和文化，那都是用血泪和汗水浸透的，你们却弃之如蔽。唉，国之不幸啊。”爷爷痛呼，转而领悟般的笑着看向齐睿，“哎，传给你和小小，我也算没违背学医时的誓言，哈哈哈。来，试试看。”

　　可不管齐睿怎么做都做的不合木爷爷的心意，他不禁有些泄气。

　　“齐老大做起来像块木板。”木小小捂着嘴偷偷的笑，齐睿闻言瞪了瞪她。

　　“小子，你练硬功夫？”爷爷砸吧着嘴问道。

　　“我练了些部队的军体拳，擒拿格斗啥的，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硬功夫。”齐睿坐了地毯上大口喘着粗气，“嗬，这几个动作，比跑3公里还费劲。”

　　“你练得功夫太硬，你的肌肉已经开始有了记忆，这对你来说也好也不好，”爷爷顿了顿，齐睿听得很认真，只有木小小没有形象的大字躺在地毯上，“中国的大多数功夫都信奉‘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可最先耗尽的便是这个‘快’。你们的硬功夫也信奉快。”

　　“对对，小王哥哥就是要我快出拳的。”

　　“可你想一下，你一直用最快的速度和敌人对打，你最长可以坚持多久？”

　　“我……”

　　“所以有时候不能只学会快，还要学会慢，学会借力。”

　　“可这跟五禽戏有什么关系？”齐睿很是不解。

　　“五禽戏暴露出了你身体的弱点，它可以帮助你改正，还能帮你调节身体的各项生理机能。你的肌肉和筋骨太硬，在打斗中很容易受伤。”木爷爷边拍打边摸索齐睿的筋骨，“恩，腿抻的不错，上肢欠佳，来站起来，重新做一遍标准的。”那时候瑜伽不像现在这么普及，在中医圈子里流传最广的就是五禽戏。

　　木爷爷不知道从哪掏出一块木板握在手里，“抬高胳膊，抬，再抬，使劲抻直。”

　　齐睿疼得呲牙咧嘴。木爷爷只要看着动作不顺眼就会强行用木板矫正。

　　木小小看得直欢腾，“齐老大加油吧，这个罪啊，我小时候就受过了，现在就不陪你了。”

　　“你别说什么风凉话，啊！等……嘶……等我练好了，啊……我的功夫就可以，啊！打败小王哥哥了，到时候看我怎么收拾你，啊！”

　　“挺腰，提臀，用力，并拢双腿！”

　　“啪！”板子的拍打声，“啊！”齐睿的惨叫声，“奶奶，奶奶救命啊！”

　　橘黄的灯光下一片欢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