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劈柴的声音从窗外传来,师远醒了过来。他揉了揉眼睛,感觉浑身发冷,四肢的关节都异常难受。他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很烫。
“怎么发烧了……”
师远觉得呼吸都痛苦了起来,他感觉扁桃体有些异常,便伸手摸了摸。
“啊,果然是扁桃体肿了。怎么搞的,真是。我去,这玩意儿要是肿了可得注意,万一一个不小心把它抠爆了,那场面肯定异常香艳啊。”
师远正在胡思乱想,突然想起了昨晚上申寒说的话,顿时一个激灵,整个人瞬间清醒了。他猛地坐了起来,向申寒的床看去。
没人。
师远又看了看窗外,此时早已天光大亮,自己这一觉睡的时间实在是有点长。师远穿好衣服,拿着洗漱用品来到了屋外。申寒正在劈柴。
“申寒。”
“哎,哥,你醒了?”
“你昨天晚上和我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昨天晚上和你说的话?我和你说什么了?”
“你问我,相不相信什么那个世界的存在。”
“我说过这种话吗?”
申寒挠挠头,一副茫然的表情。师远看他不像装的,自己也开始怀疑起来,他心想,难道又是我做的梦?
“哥,到底咋了?我说啥了啊?”
“没事,大概是我记错了。”
师远也不再说话,申寒也没再问。
又过了一会,申寒突然说:“哥,我们今天去镇上吧。”
“去镇上?干什么?”
“买点东西。”
“你要买什么东西啊?村里不是有小卖店吗?”
“我要买的东西,村里没有卖的。你就别问了,去还是不去?”
“去呗。”
“那好,一会你吃完饭,我们就骑自行车去镇上。”
“我今天有点不舒服,发烧了。”
“那正好啊,骑自行车锻炼锻炼,说不定病就好了呢。”
师远虽然现在一万个不愿意,可他隐约觉得申寒说得有道理,生病了就得多运动,这样才好得快。
吃过饭,两个人就骑着自行车出发了。从暗鸦岭村到碎石镇要走过一条很长的公路,因为维护得比较好,路面很平整,没有什么坑洼,很适合骑自行车。而这条公路,也是师远乘坐长途客车经过的那条路。公路两旁种着不少杨树,一棵棵高大挺拔,树叶随着微风轻轻摇动着,师远骑在自行车上,感觉轻松了许多。没过多久,师远就看到了那片山坡,那山坡上密密麻麻的土坟和形状各异的墓碑就如同那个在车上做的梦一样触目惊心。师远又朝那些墓碑看了看,依然看不清上面的名字。师远没有注意到,此时正跟随在他身后的申寒,脸上正露出一抹阴寒的诡异笑容。
这一路他们骑了大约两个半小时左右,到镇上时已经十二点了。两人随便找了家餐馆,将自行车停在外面锁好,便走了进去,点了两碗面。面的味道不错,师远吃得很来劲,却没有注意,旁边饭桌旁坐着一个面色煞白的男人,那男人的眼睛好像染了红眼病一样,无论瞳孔还是眼白,都笼罩着一层红色,只是瞳孔的颜色更深,仿佛要流出血来一般。
“我怎么越吃越冷啊。”
“发烧还没好啊?”
“当然不可能这么快好了。不过,这也太冷了,怎么可能冷成这样?我又不是第一次发烧。”
“一会儿买点药吧。”
“嗯。”
师远点了点头,继续吃面。面吃完后,两人便向餐馆的门走去。
“谢谢光临,下次再来哦!”
老板娘热情地送别客人,师远随口答应着,走了出去,那个面色煞白的男人也紧跟着离开了餐馆。
师远和申寒推着自行车向前走着。
“我们先去药店买点药吧,我买东西不着急,你的病比较要紧。”
“嗯。”
师远答应着,朝四周看了看,想看看附近有没有药店。
那个男人就在他身后不到五米的地方,他惨白的脸色与整个街道格格不入,在这阳光明媚的夏日午后,他就像从另外一个世界来到这里的人一样,仿佛一张彩色照片上突兀地贴着一个从黑白照片上剪下来的人形。
师远和申寒找到了一家药店,走了进去,那男人也跟了进去。
“需要什么药?”
“我扁桃体肿了,还有点发烧,先买点退烧药吧。”
“这种比较好,一盒一百二十八。”
店员拿出一种最贵的退烧药向师远推荐。
“呃,有没有便宜点的?”
“一分钱一分货,便宜的药效不行。”
“我没带那么多钱啊。哎,就那个吧。”
师远指着一种五块钱一盒的退烧药说。
店员撇撇嘴,拿了出来。师远表示十分满意,便结账离开了药店。
“唉,真是个穷鬼。”
那个店员一脸不乐意,打了个呵欠朝卫生间走去。
面色煞白的男人没有和师远他们一起离开。此时药店里没有其他人,他面无表情地跟随着那个店员走向了卫生间的方向。
店员走到卫生间门口,转了一下门把手,门没动。
“嗯?怎么回事?喂!”店员开始拍门,“里面有人吗?”
店员开始犯嘀咕了。这家药店很小,平时店员也只有两个,今天只有她一个人值班,整个店里应该没有其他人在才对。
“有人吗?快点出来!”
还是没有任何回应。
店员急了,她用力转了几下门把手,可门依然纹丝不动。
“怎么回事?怎么打不开?早上还好好的啊。”
她想了想,决定先去旁边的饭店解决一下。她转过身,却猛然看到一张毫无血色的脸出现在她的面前。
“啊!你……你谁啊?你是来买药的吗?怎么一声不响地站在我身后?”
那男人没有回答她,还是那么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店员突然觉得浑身发冷,仿佛她面前站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块冰,正在发出一阵阵的寒气,深入骨髓,再由内向外地渗透出来。那股极寒之气越来越强烈,她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已经快要结冰了。她想说话,却发现什么也说不出来,她的舌头完全被冻住,她拼命地想发出声音,可从嘴里出来的只是一团肉眼可见的冷雾。她的双眼惊恐地睁大,眼珠不停地左右颤动着,却在几秒钟内蒙上了一层冰。
她倒在了地上,怦然碎裂,碎成了无数大大小小掺着血的冰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