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剑行 【043】 望江楼外
作者:木堇的小说      更新:2018-03-05

  青石上的铁链将古昊天四肢洞穿紧紧缠绕,他的骨骸和铁链彼此相连,成为了阵法的阵眼,欲要离开,只能毁其骨,斩断与铁链的联系。

  雪梧和拓拔灵儿出现在了王都外的江上。

  脚下是青石。

  两人看着平静的淮江,一时有些感慨。世事无常,一路上总会有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就如他们俩,本来是参加天梯赛,却被人陷害,双双陷入了阵法,而后又在阵法中得到符咒术的传承。

  但两人,也失去了角逐天梯赛第一的资格。

  同样失去的,还有进入天机楼的机会。

  一得一失,总难计量。

  少女很安静,或者说,从两人神交后,她就一直如此。

  雪梧同样沉默不语,他心头五味翻滚,得到了符咒术却失去了进入天机楼的机会,这到底是得大于失还是失大于得?他叹了口气,抱着拓拔灵儿纵身跃入了江边。

  小雨淅淅沥沥,却在两人的头顶自动弹开。

  江边有渔翁,披蓑衣戴斗笠,竹制的鱼竿微微晃动,渔翁很耐心,与水底的鱼儿较量,但鱼哪能如人聪明?很快便上了钩。渔翁脸上露出笑,好整以暇开始收线。

  雨如幕,雨声如豆裂。

  这一场雨更大了。

  渔夫失算了,鱼线收完,提上来的不是肥美的江鱼,而是一团水草。苍老的脸上有愕然,随后失笑,新挂上食饵,放入江中。

  “失手咯,这些小东西真是聪明得很啊。”渔夫回过头看了一眼雪梧两人,露出憨厚的笑。

  有时候,鱼真的比人聪明。

  雪梧和拓拔灵儿进了王都。

  淮江上有帆船过往,江岸有渔翁垂钓。雪梧和拓拔灵儿的身影在雨幕中渐行渐远,很快消失。

  外道院内,天梯赛已经结束。

  最终获胜的是一名叫做李谦隐的学员。

  雪梧和拓拔灵儿分别,回到了竹林别院。

  帝一好像将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时常在此地出现,引起不少学员的暗中关注,不过他毫不在乎。

  “出什么事了?”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淡。雨滴打在竹叶上,发出沙沙声,他没有以元气避雨,反而似乎很享受般,微微仰头,让雨水溅落在脸上。

  雪梧没有隐瞒,也觉得没有必要。

  “李谦隐?”声音倏然转冷。

  “或许吧。”摇摇头,他伸手,触摸一片竹叶,叶子很嫩,像是新生而出。他闭上眼,认真倾听,像是听到生命的律动声。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静静的看着远方,各自想着自己的事。

  有不少学员来来往往,无论是帝一还是雪梧,身上都充满了谜一样的色彩,让他们感到好奇,却又不敢靠近。这是源自内心的自卑,当遇到比自己优秀的人的时候,会情不自禁的想要靠近,但当遇到比自己优秀得太多太多的人,想做的不是靠近,而是远远的观望。

  这雨一直持续下了一夜。

  雨后的天总是如此蔚蓝,竹林别院的空气清新,带着竹叶的清香,雪梧很喜欢这种气息。

  他收到了一份请柬,请柬的下面写着雨寻阳三个字。

  他并不认识此人,但帝一知道。

  “刑司院执法殿主事人。”

  他同样收到了请柬。

  “每年冬末春至,圣法书院都会有一场由学员牵头的聚会,这一年,轮到刑司院。”

  雪梧看着请柬,久久不语。

  “我会去的,因为我想看看,雨寻阳够不够资格在北海一字峰上留名。”这是帝一的原话。

  北海一字峰,很奇特的一个地方,传闻能够在上面留下自己名字的,都是极为强大的天才。每十年上面的名字会被抹去。这一个十年,能够在上面留名的,不过百人左右。

  他对这北海一字峰也很好奇。

  不过他不是很想去参加这聚会,因为太子也会参加。

  他还不想这么早就引起太子注意。

  拓拔灵儿来了。

  “我感觉我们认识。”她有些疑惑的看着雪梧。

  雪梧叹了口气,他与少女那双清澈的眸子对视,“我叫雪梧。”

  少女很开心,笑起来脸上的酒窝浮现,“我叫拓拔灵儿。”

  灵儿的灵哦。

  我怎么会忘记呢?

  “有个叫雨寻阳的学长给了我一封请柬,让我去望江楼,我不认识谁,也不知道该不该去。”少女有些烦恼,说完看着雪梧,“你会去吗?”

  看着少女隐约有些期待的眼神,雪梧不知怎的,喉咙里的拒绝没有说出口,反而轻轻点头。

  “太好了,我们一起吧。”拓拔灵儿欢呼雀跃。

  外道院的弟子们看向拓拔灵儿时,眼中有热切,但更多的是黯然。

  同一片星空下的人,可以如此泾渭分明,像是立身在两个不同的空间。

  对于他们而言,拓拔灵儿就是另一个空间的。

  帝一也算,或许雪梧也算。

  望江楼,王都最高的一座楼,在楼顶的望江阁上,可以俯瞰这座王城,眺望淮江。

  眺望江山如画,美人佳肴在侧,再吟上两句诗词,这是多么风雅的事。这世间真正的雅士虽然很少,但是附庸风雅的人却不少。

  所以望江楼是王都一些权贵公子们最喜欢的地方。

  不过今日,不少权贵公子小姐们都站在楼外干瞪眼,望江楼的管事小心陪着笑脸,一个劲儿的解释,但就连他也不知道今日楼主为何不让这些公子小姐们进楼,所以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心头憋屈得很,以自己堂堂望江楼管事的身份,本可不必看这些小兔崽子们的脸色,但他城府很深,本着交一个朋友总比树一个敌人要好,所以这些年来,他也深得楼主信任,将他从一个默默无闻的服务员提升成了管事。身份地位的变化没有让他得意忘形,摸滚带爬这些年,他清楚的知道若是惹了背后的楼主不高兴,现在的地位可以瞬间成空。

  每个人都有各自思考的方式,他是如此,那些公子小姐们也自有一套。

  “凭什么?我办了终身会员,是你们的贵宾,你们不能拒绝贵宾。”这是成王府的公子,一张英俊的脸有些病态的苍白,一看就是留恋于酒色,虽未被掏空,却也差不多了。

  “你们这是自砸招牌。”

  “没有我们,你们的业绩会如此好吗?”

  “真是当自己是个人物了,妈的,你信不信我让人端了你们这破楼?”

  所谓纨绔,自然便是行事说话毫无章法,胆大包天,一群无所事事的人,当然,想要做纨绔也不容易,至少也得有足够的家室才行。

  形形色色的人,各种各样的行事方式,但遇到某一种人,或者说某一种阶级的时候,就得变成乖乖狗,恭恭敬敬。

  雨寻阳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