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横黛色 第18章 妙色的指控
作者:Eshu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诉宛见茶会已了,端的浑身舒坦,急忙出门去寻小姐。云初黛在院中未动,只静静等待茶会结束,望到先前瞪诉宛的众人一一出来,将手中藏好的石头接连弹了出去,那几位公子便一个个摔了个狗啃泥,却是不知为何。

  繁音听了动静,出来查看,见云初黛面无表情站着,诉宛抱着肚子笑着,而其他几位公子皆狼狈的骂着,不由皱了眉。她还未及询问,云初黛已先行开了口:“妙色呢?”

  繁音闻言,淡淡道:“妙色已被赶出王府,不知世子妃还有何指教?”妙色在屋内听着,又是害怕,又是愤怒,却是不敢出声。

  云初黛环视了一圈,道:“宋然忆以前经常来此?”

  繁音微笑道:“以茶会友罢了,世子妃莫要误会。”

  诉宛小声道:“原来那个狐狸精就藏在这了,小姐,诉宛帮你把她揪出来。”

  云初黛白她一眼,复又对繁音道:“误不误会,取决于你那妙色\/妹妹,我只希望她日后莫要再生事端。以后宋然忆你能不请,也就别请了。”说罢率先走了。

  诉宛急忙跟上,见她走得轻车熟路,不由道:“小姐你可真厉害,诉宛都快绕晕了。”当然未得到回应,她哪里知道云初黛这已是第二次来。诉宛浑不在意,又道:“小姐,你为何那般在意小王爷的事情,你该不会是……”

  云初黛又白她一眼,只是这次却是回复了她:“风眠喜欢他,我得管。”

  诉宛犹疑道:“小姐,你真的认为那个水姑娘就是当年夫人所生的孩子吗?”

  云初黛本就寡言,此等显而易见之事,她自是从不回答。

  接着几日,宋然忆忙着交接事宜,分身无暇,云初黛也不去打扰,每日于花园中静立吐纳。她伤了许久,觉得身子骨有些荒废,虽是没了记忆,武学却已成本能,无需刻意回想,便可信手拈来。

  好不容易得了闲,这日,有一婢子求见。她见了宋然忆便急道:“公子爷,我家小姐有要事相邀,还望公子爷能去城外十里亭一见。”

  宋然忆认出她是繁音的婢女绫罗,自是推辞。绫罗却不好打发,越说越急,眼看是要跪下了。宋然忆奇道:“绫罗,何故如此焦急?”

  绫罗道:“人命关天啊公子爷,求您去见我家小姐一面吧。”

  听绫罗说得如此严重,宋然忆终归不忍,想了想,还是随她去了。

  他前脚刚走,京府衙门的官差后脚便来了王府,说云初黛涉嫌谋杀,要带她回去审案。王府中人自是不会任他们拿人,但云初黛心知自己确实杀过人,便同意了与他们走一趟。她想,当时她去抓赖慎年,只有妙色一人见到,此事定是由她挑起。

  官差见云初黛颇为配合,客气道:“对不住了。”

  云初黛微微颔首,自觉随后。诉宛一路都在发牢骚,深信自家小姐定是遭人陷害,又数落起宋然忆此时不见踪影,害得自家小姐被人带走。

  云初黛一路上都不言语,心中想着对策。赖慎年本就该死,若自己为他赔上性命端的不值,所以此事定不能认。当日人证仅妙色一人,只需推翻了她的证词,这罪名便不能成立,可她该如何反驳呢?

  到了公堂之上,妙色果然跪于堂下,自有衙差喝令云初黛跪下,诉宛怒道:“大胆,堂堂世子妃,是你让跪就跪的吗?”云初黛将她安抚住,自顾跪了,抬头问道:“敢问大人,我所犯何事?”

  堂上知府对妙色道:“还请人证将当日发生之事尽数道来。”

  妙色颔首道:“启禀大人,民女因伤,在春诱色小住已有月余。半个月前,民女正在院中休憩,当时有一狎司,名赖慎年,奉了卢妈妈之命供我差遣,侍奉在我左右。忽的,民女见云初黛闯了进来,将赖慎年打晕,随后便把他带走了。民女当时因为害怕,未敢声张。可眼见日子一天天过去了,赖慎年还是了无音讯。初时民女并不识得此人,因此也无从报官,可天网恢恢,前几日,她同睿王世子一同前来参加繁音姑娘的茶会,被民女一眼认出。民女虽也惧于她的身份,但毕竟人命关天,民女相信赖慎年定是遭了不测,而下毒手之人,正是云初黛。”

  听罢妙色的证词,知府对云初黛道:“嫌犯可听清楚了,赖慎年此时身在何处?”

  云初黛道:“这位大人,你仅因一风尘女子的一面之词,便认定我为嫌犯,是不是太早了?可能你有所不知,这位妙色姑娘所说的伤,便是出自我手。她曾在睿亲王府待过,可她不顾自己卑贱的身份,企图勾引世子,被我撞见。世子为了顾及我的颜面,将她送回了春诱色,此事王府上下皆可作证。故而她因此对我怀恨在心,无端编造了个罪名泼我脏水。春诱色到底有没有这个叫什么年的我尚且不知,更莫要说我堂堂将军之女、圣上钦点的世子妃,怎会亲自去拿一个妓院狎司。我觉得若真是丢失了此人,大人应去春诱色调查,看看谁与他曾有过节,而非凭一张嘴信口胡言便将我押来问罪。”

  知府闻言也觉有理,他不经意看了云初黛一眼,却见她正冷笑着回望自己,眼神端的冰冷可怖,不觉脊背发凉。他转向妙色,怒斥道:“大胆刁妇,方才世子妃之言可否属实,速速从实招来。”

  妙色岂料云初黛会砌词狡辩,一时竟不知作何辩解。云初黛接道:“大人,律历我一个妇道人家不太懂,她以如此身份勾引世子,不知可否判罪?”

  知府闻言,求助的望了师爷一眼,那师爷心知得罪了世子妃,就等同于得罪了世子,哪管有没有触犯律法,咕哝道:“先打上三十板子,让世子妃消消气吧。”

  知府点了点头,当即下令。妙色心胆俱裂,恐怕这三十板子下去,自己不死,也得就此残废,不禁泣不成声。

  云初黛全无同情之意,问道:“我可以走了吗?”待知府讨好着点了头,她在诉宛的搀扶下起了身,不屑的看了瘫软在地上的妙色一眼,便就此离去。身后很快传来用刑之声,夹杂着妙色撕心裂肺的哭喊,刺得耳膜生疼。

  诉宛没敢回头去看,咋舌道:“小姐,你今日是把这辈子的话都说完了吧。”

  云初黛却道:“宋然忆知道了,会来救她么?”

  诉宛奇道:“救她做什么,她如此害你。”

  云初黛笑道:“你看,那是谁。”

  诉宛闻言一看,却见宋然忆正风急火燎的打马赶来。他见云初黛与诉宛好好站着,当下安了心,也不停,径直朝京府衙门去了。

  诉宛瞪着眼,气道:“他这是做什么去?”

  云初黛道:“还能做什么。”心道,你昨日还与我说自始至终心中仅有一人,莫非这人指的是妙色?

  宋然忆先前与绫罗出了城,未到十里亭,便有一狎司来拦他们,说繁音正赶过来,随后就到。绫罗闻言,心虚难当,宋然忆见状皱眉道:“绫罗你与我说实话。”

  绫罗再也支持不住,扑通跪下,道:“公子爷饶命,奴婢都是奉了妙色姑娘的命才如此做的。”

  宋然忆疑惑的往回走,果然遇到了繁音的马车。繁音下了车,也给宋然忆跪下了,她眼含热泪道:“公子爷,求您救救妙色。她鬼迷了心窍,跑去京府衙门状告世子妃,我也是刚得知此事。她哪里告得赢?知府大人定会责罚她的。她如此弱的身子,又怎能受得住刑罚。我知道是她不对,可我就这一个妹妹,我发誓,以后再不让她做傻事了,求求您了,求您救救她。”

  宋然忆听闻妙色竟陷害云初黛,微微动了怒,也顾不得扶起繁音,解开马车上的马,翻身而上,疾驰而去。繁音望着他的背影,心知妙色恐怕从此以后再也回不了王府,端得心力交瘁。

  宋然忆一路策马狂奔,当他见到云初黛时,心中怒气顿消,便决定救下妙色,从此以后再也不相往来。云初黛不知他心思,只当他心中念着旧人,对自己竟是不过问半分。她领着诉宛回王府,道:“收拾东西。”

  诉宛问道:“怎么了小姐?”

  云初黛一脸不耐烦道:“离开。”

  诉宛很快便想通其中缘由,义愤填膺道:“好,诉宛陪小姐。小姐打算去哪安身?”

  云初黛思索片刻,经过上次劫狱之事,福泽医庐应已人去楼空,这也是她一直未去寻水风眠的原因,樊岭的将军府应也被睿王爷接管,天下竟是无自己容身之所。要说还有何处可去,大概只有那了吧。她问道:“你可知我师父在哪?”

  诉宛道:“你是说贝前辈?诉宛仅知他在关塘山,具体在何处却是不知。”

  云初黛道:“竟没人知道了?”

  诉宛冥思苦想,忽道:“有,有一人一定知道!”等了片刻才想起,自家小姐已不是水风眠,不会接她话头,只得悻悻说道:“那个祈安王,以前与你一同拜贝前辈为师,他定知道贝前辈在何处。”

  云初黛觉得祈安王有些耳熟,莫名觉得他值得信任,便催促诉宛收拾行囊,速速与她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