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日清晨，项非羽已经连续工作七十二小时，这位年过五旬的老人没有选择退居二线，而是依然不舍昼夜奋战在第一线。
“这儿，这儿，还有这儿！”项非羽火冒三丈，啪的一声把件拍在桌上，大笔一挥，“明显的纰漏，连我这个外行都能看出逻辑问题，如果再出现这种问题，我让你立马脱了这身军装！”
“……”两个身高一米八八的助理噤若寒蝉，片刻之后一个小声问道，“指挥，白宫还在……”
“虽然白宫没有表态，但我们的会议必须万无一失，”项非羽道，“在此之前，一定要想办法保证，让他们找不出决定性的纰缪，”项非羽摘下眼镜揉着眉心，“把游说亚非国家加入计划中。你们有三个小时查漏补缺和拟写新件。”
两位助理对项非羽敬了个礼，快步退出门去。项非羽重新戴上老花镜低头办公。
闻迩遐刚到门口，借机朝门内瞟了一眼，整了整衣服走进办公室。
项非羽正在批下一份件，头也不抬道：“给你两分钟时间汇报。”
闻迩遐道：“先生，您好，我是闻迩遐。”
项非羽抬起头，从老花镜背后用一双矍铄的眼睛迅速扫视了一番闻迩遐：“您好，闻先生，首先感谢您加入推塔计划，目前，这里没有什么事情需要您做，您的首要任务是休息……”
“先生，虽然有些无理，但是我从未答应过加入您的计划，”闻迩遐开门见山，“我对您们的计划一无所知，希望您同意我的请求，这是……我的权利。”
显然，身居高位的项非羽很少被人如此当面拒绝，他皱眉道：“闻先生，毫不夸张地讲，您的决定或许能拯救百万人，甚至上亿人的生命。”
闻迩遐微微下陷的眼窝让他的眼睛显得很大，但那种病态的漠视却让项非羽生出几分厌恶，从外表上看，你就能感受到他对周围世界的拒绝，闻迩遐双手自然地下垂：“先生，我是个普通人，既不是军人，也不是公务员，我的学历只到高中，我连自己也拯救不了。”
项非羽劝说：“我可以命令你，但我也给你做英雄的机会。”
闻迩遐冷笑道：“我谢谢您派人把我从审讯室里放出来，如果说这可怜的自由是你施舍给我的，我宁可回到审讯室陪着五四式过日子，我跟你们说了所有的实话，但您们对我又做了什么？你算什么？”
项非羽活了五十多年，从三十岁后就没被人这样教训过，况且还是个无名之辈。
从闻迩遐的几句话中，中年人很清楚地认识了这个年轻人的特征，他聪明，敏愛感，厌世，甚至带着一丝自暴自弃。显然，威胁并不是上上策。
项非羽的大脑高速运转：“那么年轻人，我们各退一步，我同意你离开，但你必须出席接下来的一个会议。在那之后，我会亲自派人送你回去。”
闻迩遐看着项非羽的眼睛，似乎像挖掘出其中猫腻，但看来也没有其他解决办法了。这样想着，他点了点头。
闻迩遐行至走廊，目光移向窗外天空。
对他来说，这让他蜗居的城市天空仿佛是白纸叠成的，浮在低矮的古城上，弥漫着一丝迷蒙的暗灰，这金属质感的天空，就这样定格在维持着古城尊严的建筑物之上，朝着四方，卧进世间。
闻迩遐很奇怪，自己在虚拟世界从未有过一丝怀疑，甚至，对梦中对任何事物都如此肯定，但这个号称真实的世界，却模糊得让他昏昏欲睡。
他穿梭在往来疾行的军人和技术人员间，像一条离水的鱼，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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