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哥说:“好多年没有体会尴尬的感觉了,今天体会到了。嗯,真的好尴尬。”
既尴尬,又哭笑不得的还有一个人,那就是娇娇。
雷哥刚才在电话里说,送她的车子到了,心里兴奋地无法形容,一个劲儿猜会是什么车?红色的宝马迷你红色的奥迪tt?结果到现场一看,红色倒是猜对了,型号错了。
这尼玛谁能想到是辆拖拉机?
对雷哥的崇拜一下变成了怀疑,心里开始打鼓,昨天的汇款是真是假?还是去银行确认一下,才靠谱。
“雷哥,你这是在故意逗人家么?”娇娇嘲讽了一句,转身离去。
三颠科长声音不高,但却带着压抑的暴躁:“赶快把我给它弄走!”
雷哥连声答应,坐上拖拉机,接过台湾腔妹递来的钥匙,左看看,右看看,实在不知道这玩意怎么开。
忽然性感的爵士乐起,噢耶———,一个细皮嫩肉的人走出来,穿着紧身衬衫紧身七分裤;一路腰肢曼妙,颐指气使,翘着一根春葱样的兰花指,轻柔地抚过拖拉机车轮上部圆弧形的挡泥板,犹如抚过异性光滑的肌肤,透着预望;火辣热烈的眼神死死盯在雷哥脸上。
这人连抛媚眼,电波流转,踮起脚尖,轻轻坐在挡泥板上,慵懒地伸出一条胳膊,轻柔地搭在雷哥肩头。
“雷哥,你好狂野,我喜欢。”
雷哥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人半晌,突然转身吐了,一口又一口的酸水倾盆而出,围观群众也吐了。
“我靠,人妖!”
原来是个男人,留个洋葱短发,眉清目秀,白白净净,本来挺帅一小伙子,举手投足之间却透着一股阴柔,让人心里说不出的膈应。
他勾着雷哥的脖子,撒娇一般,嘟嘴说:“雷哥,你不是说带人家去兜风吗?”
“啊哒!”小脏辫儿一脚把他踢飞,咬牙切齿说:“老娘最恨娘娘腔,你还在老娘面前浪,旗子,你这是找打!”
叫旗子的娘娘腔摔在地上好半天才爬起来,甩手、跺脚、‘哼’了一声,白眼一翻,说:“小脏辫儿,你……你……你一点也不优雅,你丢了咱们……不,你丢了你们女人的人……”
“嘴还硬?!”小脏辫儿往前撵了两步,旗子噌地弹跳起来,一溜烟跑出老远,回头蹦着骂街。
小脏辫儿懒得理他,冷冷地问雷哥:“找我干嘛?”
自从那天听雷哥说要调到广告摄制部,小脏辫儿气得不要不要的,一连两天没理雷哥,今天突然接到他的电话,让她到公司大门口,说什么要带她兜风,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到地方一看,有台拖拉机,娇娇也在,心里头既五味杂陈,又莫名其妙。
雷哥不好意思地笑笑,说:“本来想带你兜风的,谁知道寄来的是这么个家伙。”看她不懂,又提示一句:“天上掉馅饼。”
小脏辫儿何等的聪明?加上和雷哥多年的默契,略微一想就猜了个**不离十,噗嗤一下笑了,骂了句傻逼,转身要走。
围观群众中有人赞同:
“嘿嘿……这傻逼想用拖拉机带美女去兜风……”
“不行么?人家这也是敞篷好么?”
“哈哈……敞篷东方红!”
小脏辫儿听到这话,回过头,瞪着大眼环视围观群众,厉声说:“少特么逼逼,都给我滚犊子!”说完就跳上拖拉机,坐在雷哥旁边,挽着他的胳膊,甜腻腻地说:“雷哥,好拉风的感觉,带我去兜一圈吧。”
娇娇去银行柜台查了账户,确定户头里多了八万块,对雷哥重新开始信任,只是心里一直想不通,他既然那么有钱,那么一言九鼎,为什么答应了送车给她,却弄了辆拖拉机。百思不得其解之后,只有一个可能,这是雷哥的玩笑,是个恶作剧。
她想:“有钱人多少都有点怪毛病的,可以理解。这个家伙……呵呵,有点意思。”
下午上班时,娇娇主动找到雷哥,问他什么时候开始同居,雷哥说越快越好,娇娇说那就今晚开始吧。当晚,两人一起来到了雷哥的住所,一个普通小区,乘电梯上到22楼,雷哥伸手从门框顶上摸出一把钥匙,打开门,又把钥匙放回去。
门一开,娇娇傻眼了。
本以为一掷万金的雷哥应该住在豪宅里,不是别墅吧,至少也是个高档小区,不是高档小区吧,至少家里奢华一些,谁能想到是这么个情况。一个单身公寓,面积超小,什么家具都没有,靠窗仅有一张单人床,除此之外就是地板上的几个坐垫而已。
好在只是硬件不够,干净倒是蛮干净的。
“雷哥……人家在哪里洗澡?”娇娇问。
“热水器坏了,”雷哥塞给她一双拖鞋,一个脸盆,说:“下一楼,出小区,右拐,再右拐,有个澡堂子。快去吧,九点就没热水了。”
娇娇咕咚咽了口口水,看着手里的拖鞋和脸盆,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雷哥,陪酒五千,过夜两万啊!”她带着哭腔,说,“外围女虽然不是什么正经职业,好歹也是有档次的,不是野鸡。你让人家跟你住在这里,洗个澡都要跑到公用澡堂去,这是不是有点……”
雷哥拍了她一下,挤眉弄眼,笑着说:“装啥?搞得跟贵族一样,嘿嘿……中国有贵族么?往上捯三辈,都是土鳖。你老家是哪的?那个村的?”
娇娇一脸黑线,欲哭无泪,只好下楼在附近找了家浴场洗澡,出来时又打不到车,辗转了好久才回来。电梯上楼时心里就打了退堂鼓,做够一个月,说什么也不干了。
到了雷哥住所门口,扬手正要敲门,却听见屋里有人说话。
声音貌似是个女人。
娇娇脑筋一转,已猜到是谁。干一行爱一行,再不愿意也得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从门框上拿下钥匙,开门的同时,用嗲到让人骨酥肉麻的声音叫道:
“老公,娇娇回来了,有没有想人家啦……”
看见客厅地板上放着酒菜,四男一女围坐吃喝聊天。那女的一身皮装,鼻环耳钉小脏辫,脸小、眼大、唇红,格外的漂亮精神。
小脏辫儿正对着房门而坐,一双眼睛死死盯在娇娇手中的房门钥匙上,眼神由震惊变为愤怒,再由愤怒变成委屈。
最后,眼泪夺眶而出。
“雷!雨!辰!”她歇斯底里地咆哮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