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不知道。（.l.)”岚晔很是歉疚。

　　我耸耸肩，反正这么些年也是习惯了。哪怕父君再疼我可每年到了我生辰他也会沉默的什么都不做，我也不记恨。

　　我害死四哥，这是事实。

　　九重天上事务繁多，岚晔送我回西海后就走了。八姐还是一脸八卦的模样，贼兮兮的问我：“我瞅着这太子殿下对你未必无意，不然你再争取争取？”

　　争取？我拿什么争取？我没有把母亲的话告诉八姐，左右我同岚晔也是不可能的。日后若是他们成了婚，小姨子心系姐夫总归不是什么好的。

　　又过了两日六嫂带着妍儿过来，小姑娘自上次一别后已是许久未见我了。她一路朝我奔来，“小姑姑！”

　　我稳稳的接住她，六嫂在后头嗔怪，“就你惯着她！小小年纪就成了什么样！”

　　我抱起妍儿满不在乎，“有什么不好的，女孩子家家的就是要娇娇弱弱，将来找个夫婿疼爱。”

　　晚饭后我才知道原来青丘有意和西海定下婚约，虽说是口头的但若是将来没什么变故多半也是要成真的。不是别人，正是小小年纪的祁臻和妍儿，待到将来长大****便是要结为连理。

　　这没什么好稀奇的。神仙同凡人最大的区别便是活得比较长，其余的无甚差别。凡人讲究门当户对，神仙也讲究，甚至更讲究。

　　你或许听说过凡界穷困潦倒的书生得了富家千金的亲睐从此两人永结同心，亦或是哪里的帝王为了一个民间女子一见倾心从此君王不早朝，但在神仙里这样的事情少得可怜。

　　因为不会哪个神仙为了爱情放弃修为不顾一切，在神仙眼里岁月都是漫长无尽头的，那种微不足道的爱情又能算什么？

　　我从晚宴上溜出来，在海面的一块大石头上找到那个小丫头。妍儿双手枕在脑后，仰望着漆黑的夜空，我凑过去，“小小年纪学什么老成，晚宴上都是你爱吃的，怎么偷偷跑出来了？”

　　“小姑姑，你说做神仙有什么好呢？”这小丫头转过头，我在她身边一道躺下，她就顺势倒在我怀里，“所有人都说我将来要嫁给祁臻。”

　　“不好吗？”我摸摸她的脑袋，“唔……我记得你不是很喜欢他的吗？祁臻脾气是不好，但是他对你也挺谦让的啊！”

　　妍儿唉声叹气的抬起头，“小姑姑，可是我觉得我没有从前那么喜欢他了。”

　　我脑门上一流排的汗，这小姑娘年纪不大心思还真是老成。分明前些日子还央着我带她去青丘找祁臻，这才过去多久又说不喜欢人家了，到底是女人心海底针！

　　“我喜欢阿寒。”小姑娘低头闷闷不乐，“可阿娘说祁臻与我身份匹配，我嫁给他才是门当户对。小姑姑，什么是门当户对？”

　　我一愣，突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阿寒和祁臻虽是同族，可怎好一语同比。祁臻有爹有娘，将来是要继承大志，青丘的帝君之位非他莫属。阿寒是个孤儿，族里看他可怜才将他调到祁臻身边，不过是个玩伴。

　　他永远都不能和妍儿在一起。

　　“阿娘说我还小，现在的喜欢做不得数。她还说我嫁了祁臻，以后所有人都要捧着我，可我若是嫁了阿寒，就什么都没有。”妍儿还小并不能明白里面的弯弯绕绕，可是她却知道不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是很痛苦的。

　　她叹了口气，从我怀里钻出来，“阿爹阿娘时常吵架，有一回阿娘哭了。我想去找阿爹回来道个歉，阿爹喝多了，叫着一个人的名字。”

　　妍儿扑闪着眼睛，一片迷茫，她抓住我的手，“小姑姑，你将来若是嫁了人也会心里惦记着别人吗？”

　　我心里咯噔一下。此事所来话长，也就这几百年间发生的。当时我那五哥快要出师，他那师尊便叫他化作一凡人去人世间历练一番，本是一片好意，哪晓得引出一段祸事。

　　我六哥虽不是母亲亲生的，但模样也随了父亲是个一等一的美男子。就是木讷了些平日里也总被师兄弟打趣欺负，到了凡界后也是勤勤恳恳。可偏偏叫他遇上了一个姑娘，两人真不知怎地就看对了眼。我那一贯不通窍的六哥这回到时异常机敏，他想和那姑娘在一起，哪怕放弃西海皇子的身份。

　　我父君虽是开明，但也绝不可能同意此事。将六哥关在思过海里，后来还是侧妃娘娘心疼偷偷放了他出来。只可惜水宫里一日凡界一年，六哥再回去的时候那姑娘已是双鬓斑白。好端端一个俏美娘成了老婆婆，并且终身未嫁。五哥没脸说出实情，每日每夜里站在姑娘屋外小心守候。

　　到底是个凡人，那姑娘终是在遗憾里离世，死前还对心上人念念不忘。六哥从此万念俱灰一改往日里憨厚淳朴的作风，开始游戏花丛。父君心里有愧便也随他去，后来一日六哥去青丘做客遇上了六嫂。回来西海后就央着父君去提亲，说来也怪，两人成婚后六哥便收敛的性子踏踏实实的过起了日子。

　　旁人只道是六哥对我六嫂一见钟情，浪子回头罢了。我却是晓得，只不过六嫂有一双和那凡界姑娘极为相像的眼眸罢了。当时六哥被关，我心里好奇偷偷去瞧过那凡界姑娘一眼，虽是遗憾却也未能为他们做些什么。

　　本来也没什么，夫妻两个有了妍儿后和和美美的。后来六嫂不知哪里晓得了这件事便隔三差五的同六哥要有一番争论，不曾想影响了孩子倒叫妍儿也知晓了。

　　除了我六哥所有人都觉得这是一件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一个凡界女子，尚且逃不开轮回转世的命运，怎么能和西海的皇子相提并论。可我知道，六哥心里很苦。

　　神仙也不是万能的，更多的时候他们想要的永远也得不到。

　　妍儿见我发呆又来扯我袖子，我回过神勉强一笑：“你想多了，你阿爹心中自然是有你阿娘的。男女之间拌嘴再正常不过，没什么好稀奇的。”

　　妍儿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又倒在我怀里继续看星星了。

　　我睡了一觉起来后便受人所托要去冥府走一遭。我大嫂前些日子才有的身孕，却在外出的时候碰上了出逃的阴魂。恶灵自然不是她的对手，不过怀孕的身子沾染了上些许阴气导致我大姐精神不济。又不能随便用药，因此便想着用些忘忧草制成枕头。

　　四海八荒之内能有忘忧草的地方除了冥府再无别处，这重任自然是落在我肩上。我满口答应了，可到了冥界地盘上才发觉不对。

　　上一回我和冥夙不欢而散，他大约是动了气从我回来至今也不曾来找过我。我贸贸然过来恐怕有所不妥，但转念一想不过是几株草，他也不能这般小气。

　　虽是如此我也没好意思去寻他。反而到了奈何桥，孟婆在桥边发放汤，孟婆汤的特殊香气我老远就能闻到。我掩着鼻子将来意说出，孟婆满脸歉疚，“九公主不是老身不帮忙，你也瞧见了今日里投胎的亡魂特别多，这一时半会我走不开啊！”

　　我回望了一眼长长的队伍，心想着确实是不能麻烦人家。因此问清了忘忧草长的地方就自己去了。这种草不是什么稀奇的，唯一的功效就是能消除阴气，被孟婆煮进汤里让每个转世的亡魂喝下便能忘记一概前尘往事。

　　老子修为不高，驾云的本事也没多强，偏偏这草还是长在忘川河的最边上。等我飞过去早就累的不想动，我躺在干裂的土地上喘气。等歇够了才把竹筐装满，地上野草甚多与忘忧混在一起也是不好辨认，挑挑拣拣许久才采完了。我刚挺直腰转过身就看见冥夙一脸肃容，吓得连铲子都掉了一一砸到脚了！

　　真他***疼！我刚要痛呼冥夙就跑过来扶着我紧张问道：“砸到了？可疼？”

　　“废话！你来试一下！”箩筐被他撤下，我就一屁股坐在地上耍无赖，“砸伤了脚我走不动了，你若是不带我回去我便在这儿一直坐着。”

　　冥夙抱着我出了忘川，又一路抱到了他房里的**上。看他的架势恐是要去找药君。我急忙跳下来，“不碍事的！哪有那么娇贵！”

　　我好端端的站着，他打量一眼后终于放心。唤了侍女去端茶，自己则我身边坐下，叹气：“碧落，若是我不来你是不是准备采完草直接就走？”

　　“哪能啊！”我干巴巴的笑。别说，我还正有此意。

　　冥夙不信，“若不是如此，为何你来冥府第一件事不来寻我？那日的事是我唐突了，你还记恨？”

　　“不不不！我没有记恨！”这顶高帽子小爷可戴不起，我连连否认：“你也知道我父君才好转，西海里事情比较多，一时半会我也走不开。此番前来也是受我大嫂所托，情况紧急，紧急！”

　　冥夙就这么盯着我，一言不发。老子站直了身体，愣是也没敢说一句话。

　　我对他终归是有愧疚的。冥夙待我极好，可我给不了他爱情，就算将来嫁了也不过是相敬如宾。我心里也不好受，上前一步，软乎乎道：“冥夙，你别多想。”

　　“你是我未婚妻，我自是相信你的。”

　　他有心同我和好，我自然也没有拿乔的理由。欢欢喜喜的认了错又将这些日子来发生的事情都跟他说了，听闻我在妖林受过伤，冥夙整个人都紧张万分，将我拽起来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瞧了个遍。

　　“我能有什么事？不过将腿折了，养养也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