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周山血流成河，神兵神将伤亡无数，而我却无能为力。（.l.)凤起不放心我，安顿好西海的事情后就赶过来找我了，他走过血腥的地面，绕过许多的残骸，一步走到我面前。

　　我抬头，泪流满面，“凤起，我没有用……我打不过魔尊和梼杌，我救不了四海八荒……”我垂下头，我想起那些为我牺牲的人，九公主、四哥、八姐、绿绿……曾经为了我有那么多人牺牲所有，他们都希望我能活下来，能给整个四海八荒带来希望。

　　我什么都做不了！我这样没用，我只能眼睁睁看着天柱坍塌，看着不周山倾倒，看着天河的水泛滥……我捂着心口，一想到因为我的没用还会有更多的人死，我就恨不得杀了自己！

　　“他们为了成全我连命都不要，我能活着都是因为他们牺牲了一切！凤起我算什么女娲后人，算什么大地之母！”我歇斯底里的发狂，“他们都错了，我根本没有那个本事！”

　　凤起疾步上前按住我，“碧落，你听我说，这是暂时的。不怪你，我们都不怪你！”

　　“可是我怪我自己！”我崩溃的大哭，一把推开他，“已经死了这么多人！女娲石被夺走，我不能补天了，凡界会天灾**不断。我救不了他们！我就该死在沉水渊，八百年前就该死在不周山！”

　　凤起没办法说服我平静下来，只好反手就给了我一个巴掌。那声音又脆又响，我半边脸都撇到一边。这才渐渐归于平静，凤起喘着气拉我起来，“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怨天尤人！碧落，你看清楚，那都是你的子民。他们还没有放弃，你先认输了，谁还能拯救他们！”

　　我被他吼的耳朵法藤，无奈的笑，“我还能怎么办？女娲石被抢了，我受了重伤，我谁也打不过！”

　　“我带你去看一眼！看看清楚，你自己到底要做什么！”他冷着一张脸拎着我踏上云头。我步伐不稳，几乎是半跪在云上，也不知道凤起究竟要带我去哪里。

　　他没走太远，然后掐着我的后颈将我拽到跟前，“你瞧一眼！你看一看，这些人他们何其无辜，为什么要承受这些？”

　　我茫然的抬头。底下是不周山境内的凡界区域，天河水的倾倒让这里突然爆发了山洪，底下的村庄陷入一片汪洋之中，我耳边都是哭喊呼救声。我亲眼看见一个稚子被母亲放在木盆之中，那盆很小，在洪水里摇摇晃晃好像下一刻就会被掀翻。

　　“那孩子！”我跌跌撞撞的站起来，“我要救那孩子！”

　　凤起拉住我，牢牢将我安在怀里不让我动，“你去做什么？救他？然后呢？你救得了他那旁人呢？”

　　我停止挣扎，回头对上凤起的双眸，他沉痛道：“碧落，你是他们的希望！只有你好好的，我们才会有赢的可能。你不能放弃，你是我们所有人的希望！”

　　我紧抓着他，哭着摇头，“我不是！我根本不想做什么女娲后人，不想成为什么大地之母！我没有那样的本事，承担不了你们的命运。凤起，我只想好好活着，和我爱的人在一起……”

　　“有酒喝，有肉吃。我不想担负那么重的担子！”女娲神女身份尊贵，修为法力无可比拟，我都不稀罕！我根本什么不要！

　　凤起改为双手捧住我的脸，语气也缓下来，“碧落，你听我说。事情没有到最糟糕的地步，可以挽回。我们都会在你身边，你不是一个人。”

　　我身受重伤，一时半会根本不可能从魔尊那里抢回女娲石。凤起带我回了西海，他让小螃蟹去外头守着。自己扶着我在**上坐好，他坐在我后头，“梼杌那一掌用了十足的力道，魔尊那三道妖火也是够棘手的。若你这会还没恢复记忆没恢复法力，只怕必死无疑。”

　　我胸腔内只觉得有一团火在烧，之前还能压制一番，如今却是一刻也坚持不了。凤起一边给我疗伤我一边呕血，最后人直接往后倒下去。凤起接住我，“你内伤太重了，若我强行给你输真气只怕会加重伤情。”

　　“不碍事。一时半会死不了。”我让凤起掏出一粒药丸给我吞下，“我没什么大碍，只是有些虚。对了，岚晔呢？”不周山出了这么大的事，岚晔作为太子怎么可能不在。我很是担心，“他还在妖林？”

　　“没有，你进沉水渊后西北蛮荒之地就出了事情。浑沌一直被****在那里，梼杌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将它救出来。浑沌愚昧，可修为却摆在那里。据说岚晔过去的时候已经死伤不少了。“

　　我闭了闭眼睛，紧紧捏住拳，“现在呢？”

　　“不知道。后来我担心你根本无心打探，西海出了这样的事情也不可能分出心思去关心。”

　　现在的情况只能用雪上加霜来形容。不周山倒了，西北蛮荒也出事了。我自己又受了伤，所有的一切都无法掌控，我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好。

　　“西海现在怎么样？”我头痛万分，我还记得我走之前西海一片混乱。我问凤起，“我七哥呢？”

　　“他没事。现如今已经醒过来了。你倒是不用太难过，除了你母亲比较激动，龙君还有你几个哥哥姐姐都很通情达理，并没有多怪你。”

　　“我倒情愿他们恨我。”我叹息一声，万分惆怅，“我亏欠西海许多，只怕是永远也还不清了。他们对我越好我就越难过。凤起，我害死八姐他们这是不争的事实。”我一向问心无愧，可在西海这几桩事情上我却没有一点底气。

　　我慢慢下**，“我去前头看看。”

　　虽然八姐的遗骸没能带回来，是西海仍旧发了丧。我走出房一眼就瞧见水宫的变化，各处都绑上了白布条，那些照明用的夜明珠也被缠上了，惨白的布，莹莹的绿光……整个水宫都笼罩在一片惨淡之下，我方才意识到，八姐真的回不来了。

　　如果这只是一场玩笑，什么都没有发生该多好。我有时候还会想，若那时候我没有执意要想起一切，是不是就不会有今日的种种。

　　“小九，你帮我一个忙呗？”

　　“阿九，咱们去凡界，我请你喝酒好不好？”

　　“小九儿，你看我又被父君揍了！都一样是女儿，你在他心里就是个宝，我连根草都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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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伸手去触摸夜明珠，珠子冰凉，贴在掌心里只觉得那冷意一直逼近到心里去。这水宫有许多这样的夜明珠，父君说我们兄妹几个最是顽皮，若是晚些回来看不到亮便找不到回家的路。

　　我蹲在地上开始将一盏盏长明灯点亮，一直从长廊这头点到那头。最后我站起来的时候腰都几乎要断了，我转头，一直看过来。那廊下一排长明灯，灯光明亮温馨，比起夜明珠莹莹的绿光多了不知多少暖意。

　　“八姐，这样你便能看清路，然后平安归来了吧！”我喃喃自语，也不知道是说给八姐听得还是说给我自己听的。

　　“她若有知心里不会怨恨你的。”

　　我转过头，但见七哥一身白衣丧服，面容憔悴的很。他朝我走来，眼里并没有恨意，我叹叹气，“听凤起说你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如此甚好，否则我心里头定然不安。”

　　七哥和我一同在廊下坐着说话，“我知道你心中是怎么想的。碧落，人各有命。并不是做了神仙就能潇洒肆意，芙绱糊涂许多年，临死前能参透未必对她而言不是一件幸事。”

　　我摇头，平静无比，“我更希望她能活着。七哥，我欠你们西海太多，我实在不希望再有人死了。”

　　四海八荒的平静理应由我一个人才承担，而不是用许多鲜血或者更多的性命。这场斗争连绵至今，已经害死了很多人。

　　七哥别开脸，声音颤抖，“碧落，你知道沉水渊的真相你八姐是如何知道的吗？”

　　我大惊不已，这时候才想起来。八姐并不爱读书，平日里打听的也都多是神仙的秘辛。那么沉水渊的事情她是怎么知道的？所以才会用她毕生修为再抵上一条性命这才换了我和七哥的平安。

　　廊下有轻微的风动，那一盏盏的长明灯灯芯都微微晃动。然后归于平静，只能听到灯油轻微炸裂的声响，七哥的声音响起来，却是我此生听过最残忍的真相，“梨落给了她一封信。心中记载着关于沉水渊的真相，从芙绱决定跟我们一起进去的时候她就做好了必死的准备。”

　　“碧落，我明明可以护住她的。可是她宁可敲晕了我，她同应龙做出交易的时候我就在旁边。是我该死，我连自己的亲妹妹都护不住。”七哥俯下身子，双手抱头，声音梗塞，“芙绱走之前对我说要我一定要带着你平安出去。”

　　我再也听不下去了，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我的八姐果然蕙质兰心，她早就计算好了一切，连生死都置之度外。

　　“八姐！”我捂着心口强忍哭声，“你怎么这么傻！”然后心中的滔天恨意便齐齐涌上，八姐的死、女娲石被抢、不周山倒塌……全部一股脑的掺杂在一起，我一刻都忍不下去了。

　　豁然起身，我握紧双拳往后走。七哥叫住我，“碧落，你干什么去！”

　　“欠债怀钱，****偿命！”我死死崩住脸，生怕下一刻就忍不住大发雷霆，“七哥，你知道我在沉水渊看见谁了吗？我看见了四哥还有九公主……七哥，他们都是为了我才死的”

　　“我以大地之母的名义起誓，我一定会要了梨落的性命，绝不手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