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l.)”不管如何，她的出现终归是救了我和阿寒。

　　梨落跨过门槛，缓缓朝我走来。我并没有掉以轻心，她心里头恨我，我也实在不敢相信她。

　　她目光在我脸上扫过，最后落到那孩子身上，“他的孩子，长得可真是像极了。”

　　梨落这样的痴态并不让我觉得可以掉以轻心，我将孩子牢牢护在身后，“你恨的是我，别迁怒这孩子。”

　　“孩子？”她仰天大笑，飞快出手。我急忙出掌抵挡回去，奈何我身上伤没好，这一掌出去自己也往后退了好几步。

　　梨落飞身而来，一把擒住阿寒的脖子。我大骇不已，急忙大叫：“不要！”

　　阿寒被她掐住，呼吸困难的在半空中一直蹬着小腿。我看的心揪成一团，“你想要我的命，你就拿去！这孩子是无辜的，你若真的杀了阿寒，岚晔会永远恨你的。”

　　“他早就恨我了。”梨落勾唇一笑，不过好在她稍微松了手，不至于马上掐死阿寒。她盯着阿寒的眼睛，“真是像他！年前我第一次见到这孩子我就知道我永远也没可能了。为什么呢？明明我们长得一模一样，可为什么他就是不肯爱我。”

　　“我求他，我说我不在乎，我可以做你的替身。”她想起往事，眼眸里都悲哀，“可是他不稀罕，他心里眼里都是你。为什么？为什么他不爱我？明明最先遇见他的人是我…”

　　“最先遇见他的人是我。”我打断她的话，站起来，“那时候我恰逢历劫，却不幸受伤。那段时间我与你们都失去，我在凡界养伤。岚晔下凡历练，我同他相遇的。”

　　“不可能！”梨落眼里起初是不相信，后来是惊恐，“不会的！明明是我在瑶池先同他相遇，是你横刀夺爱的！”

　　事到如今，她仍旧痴心不改。我将事情全盘托出，“初遇之时他以为我只是一个蛇族的小妖精，那时我并没想过自己同他会有一番纠葛也就不曾解释。后来我们在凡界度过了一段时日，我不告而别，他回到天上。你我长得一模一样，所以瑶池初会他才会失态，才会对你另眼相看。”

　　她显然还是不信，我生怕她伤害到阿寒，不管不顾的冲上去将孩子夺下来，“这是他的孩子，梨落，你得不到他的爱当真愿意背负着他的恨吗？”

　　“不是的，我想要他爱我啊！”她喃喃自语，唯有在这么一件事情上，她才会褪去所有的凌厉与狠绝。也是我造的孽，倘若当年我不曾对岚晔隐瞒身份，兴许梨落就不会情根深种，以至于她如今步步错。

　　“我是爱一个人，我只是想让他爱我。碧落，你把他让给我，我什么都不要。你就把他让给我，我把女娲石还给你！”

　　她已爱到穷途末路。我并非不同情她，更多的还是心酸。那些岚晔不在的岁月里，除了凤起与大白，梨落是我唯一的亲人。

　　我太孤独了，所以我创造出另外一个自己。那么多年里我们一起吃喝玩乐，一起去凡界惩凶除恶，我原以为我们会一直这样下去。

　　“我不能答应你。梨落，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与你为敌。可是爱情不能让，我不愿意，岚晔也并不愿意。你就希望他过得不快乐吗？”

　　她跪在地上无声无息的哭，很久之后才对我伸出手，“把孩子给我。”

　　“你想干什么？”我往后退，“梨落，你若是动我的孩子，我拼死也会阻止你！”

　　她擦了擦眼泪，又成了那副高高在上的冰冷模样，“果然是母子情深。可我最看不得这样的画面了，凭什么我孤苦伶仃，而你们却可以你侬我侬？还有这个孽种！”

　　“那是岚晔的孩子！我跟他两情相悦，我们生下这孩子又如何天理不容？你不过是恨我，可这孩子是无辜的的，你有什么怨气只管冲着我来！”

　　她双眼中只有痴狂，我早该知道的，她已经是疯了！爱情早就让这个曾经温柔可人的女子疯魔了，她得不到自己最想要的，自然也不会愿意旁人比她过得快活。

　　院子里风声越来越紧，乌沉沉的云堆积在头顶上方的半空中。我屏住气同她互相直视对方，“这一天终于要到来，你我之间还是要有个了断的。”

　　“早该有了。年前就该有了。”梨落冷若冰霜，我却忽然很怀念当年那个笑颜如花的姑娘。

　　时光到底带给我们什么了，又带走了我们的什么。我们曾是相依为命的最亲密的好姐妹，可是现在却都想要彼此的性命。

　　“我从未真的想要你死，可是你再也回不来了。梨落，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四海八荒都毁在你手里。”我祭出青幽，“出招吧！”

　　这一切早该有了结果，不管谁生谁死都是该有结果了。

　　她手里一件武器也没有，面对我的剑也不着急，“或许你我之间早就注定了，你也许是对的。根本不该创造出我，既然有了我，就不该有你。”

　　她飞身而来，掌风狠绝，她招招有杀意，我知道她是真的想要我的命。青幽出鞘，我侧头对着阿寒吼：“躲到一边去！”

　　“你们倒真是母子情深。死到临头了还担心儿子的安危！”

　　“天下做母亲没有一个不是这样的心态。即便是死都舍不得让自己的孩子遭受一份伤害，你这样的人又怎么懂得？”命魂被我渡去阿寒身上，我又还有伤，这一仗委实难料。

　　剑起剑落，留下一地的落叶。风声不断在耳边呼呼而过。几招下来我背后汗水淋漓，梨落臂弯中的披帛像是有生命一般，舞动起来灵活的像一条蛇。

　　我转头险险避开她迎面一击，步伐却没站稳，往边上一倒，要不是顺势蹬住树干只怕真的要往地上栽去。

　　“你将命魂渡到你儿子身上，伤还没养好，我倒是看看你怎么赢过我！”那披帛从侧面过来直接缠住我的脖子，叫我寸步难移。

　　梨落手腕一翻转，卷起我抛到半空中。我自然是不可能坐以待毙，唤来青幽，披帛被断开后我喘了一口气。

　　“娘亲！”

　　我低头去看，阿寒被梨落抱在怀里，她美丽的脸上笑容恶毒，纤纤玉指停留在阿寒的小脸上，“你最大的缺点就是，太仁慈了！”

　　“阿寒！”我要欺身上去，两边突然窜出两个魔宫长老。一人一边将我团团围住，只听见梨落声音清脆婉转如黄鹂，“魔尊要见女娲娘娘，可就麻烦两位长老了！”

　　“放开我儿子！”那两位长老虽然不可能要我的命，但实在难缠。我眼睁睁看着阿寒被抱走，自己却无能为力。

　　我被送到魔尊那儿。那个破山洞还是一如既往的吓人，我单独走进去。沿途的夜明珠都被换成了宫灯，路的尽头站着一个男人，魔尊着一身黑袍，若不是这满室亮堂，我都怀疑他会融进那黑暗之中。

　　魔尊，生来就不属于光明。

　　“你来了。”他听见我了的脚步声，也没有回头，只是问我：“我这寝殿如何？”

　　“不过就是一个洞，你也好意思叫寝殿。”我嗤之以鼻，“难得你也有这样的好心思。不过你若是闲的发慌，就把我儿子还给我。”

　　魔尊转过头，“娘娘真是有趣。”

　　“你自己没有孩子，自然是不会懂得一个做母亲的心。我的孩子在一个恨我的人手上，这一点无论如何我都是没法安心的。”我不敢赌，梨落虽然深爱岚晔，可是阿寒在她手里我实在难以安心。

　　他在前头走，步伐缓慢，声音也慢吞吞，“她便是不看在你的份上，也要想着九重天上太子的颜面。那是小天孙，岚晔的亲儿子。女人再如何口是心非，也终归舍不得叫自己爱的人恨了自己。”

　　魔尊这样胸有成竹，我便知道他不会如我的意了。我跟在他身后走进一间密室，里头金碧辉煌，连灯座都是金灿灿的黄金铸造而成。我看的眼睛都花了，“看起来魔尊还是个土地主。”

　　他笑笑，指着边上的矮榻，“请坐。”

　　我坐在那儿，魔尊给我倒了杯茶。我没喝，握在手心里，桌上的紫烟香炉里缓缓升腾起白色的烟雾来。那味道很特别，一点都没有沉香该有的厚重，反而很是清新。

　　那味道我很熟悉，像是雨后空竹那般的清润，这味道我在翠微山闻得最多。

　　“魔宫后山有一隅，种着无数青竹。”他解释，“这香名唤朝凤，便是由青竹提炼而出的。”

　　我点点头，我一贯来粗枝大叶，对这些玩意并不在意。魔尊低头喝了一半茶，“娘娘可还记得答应我的事情？”

　　我直视他，他还是在笑。也不知是不是这香气弥漫，还是白雾迷眼，我竟然觉得那笑容里包含了太多我看不懂的情愫。

　　魔尊在我对面启口：“当日我借娘娘水泽珠一用，娘娘曾答应过在下，会用一样东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