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嘎嘎,多谢各位了!”飞霜身后,忽然冒出另一个身形,与虚影一般模样,化作黑烟,钻入洞口。
“好胆,留下命来!”大能们这才知道贼子奸猾,为他人做了嫁衣,气得暴跳不已,也钻入洞口。
苏妄有时觉得这些魔道修士,有够神经病的。既然已经得手,悄悄的走人便是,何苦再叫嚷一句,生怕别人不知道么。还是被打压的太厉害的,以致心志受损,不叫不舒服斯基。
仙宫乃洞府中枢,元阳尺更为洞府的枢纽,如今仙宫已毁,洞府毁灭在即,洞天开始震荡。
“是时候走了。”苏妄不敢耽搁,正要动身,忽然眼神一凝,躲到一旁。
只见仙宫废墟中爬起来三个仙师,俱是法袍破损,披头散发,浑身血污,三人对视一眼,齐齐坐下。
衡渠也在其中,左臂不正常扭曲,腹部破了个大洞,他伸手从纳芥囊中取出一张治愈符咒,强自引动真气,脸色又是一白,符化作一阵甘霖,纷纷洒落,他才缓过劲来。
衡渠取出一件新衣换上,脸色变了又变,正要动手,另外两人也睁开了眼睛,三人相互怒哼一声,各自选了一个方向奔走。
“好机会!”
衡渠好似恢复正常,但看他选择运用轻身提纵术,而不是驾驭法器离开,便知是外强中干。可苏妄不急追赶,因为财帛动人心,这个世界什么稀少,就是不缺胆大的。
果然,衡渠的身形才刚刚消失,就有几位狠人跟了上去,他们相互戒备,又不得不合作,即便是一个受了重伤的通玄境仙师,也不是他们单独一个人能扛下来的。
穿过虚有其表的结界,苏妄小心跟踪着,洞天即将湮灭,洞府的法禁破损殆尽,只有各种形状的尸体留了下来。冥水阵中的遗体,都是一具具冰冻的僵尸,他们死时脸上还带着笑,阴深而恐怖;烈火阵中就惨烈了些,只余一捧捧的灰烬,和地上一道道爆炸形成的黑影。
路过兵刀阵,苏妄没有迟疑,换了个方向,找到一堆碎肉。看着刘长发那还完好的半张脸,数十万脑海里不时浮现两人相处时的记忆,有痛饮千杯时的畅快,有浴血搏杀时的相倚相靠,也有祭祀好友时的悲烈。
记得一次,刘长发曾经开玩笑说,死也要比苏妄先死,这般仍有人记得他,不想做最后一个孤孤单单独行的人,不想真的一语成的。
“我会为你报仇的!”苏妄轻轻将他的双眼合拢,从地上的碎片中找到一把短刃,揣入怀中,又跟了上去。
“嘿嘿,还好有我刘大哥的保佑,要不然还不着了你们的道。”
原来,苏妄祭奠刘长发时,才发现他这只黄雀背后,还跟着三位农夫呢!这些人自然也是有心人,不敢追杀衡渠,但敢追杀他苏妄,以为他是软柿子好捏拿。
“就为刘大哥陪葬吧!”苏妄煞气不露,下了杀心。
……
出了广阳陵寝,到处都是相互厮杀的人,都是为了仙府中的些许收获,也许他们认为这里安全了。
“蠢货!”苏妄不禁骂了一句,等到独尊宫回过神来,这些人一个都逃不了,独尊宫在南荒霸道惯了,哪里容得下其他人得了好处。
虽然没看见衡渠往哪个方向去了,苏妄却不担心,广阳陵寝地处大荒山脉,这里是南荒最蛮荒之所。以衡渠的伤势,自然要用最快的离开方法这里,只有一条路可选,前往最近的传送阵所在——天南城。
行了半个时辰,苏妄依凭所学的跟踪术,才没有被前面的人甩下,却钻入另一旁的山道,要先解决后面的人。
悉悉索索间林中又钻出三个人,俱做短打劲服装扮,背着大刀巨斧。
“哪里去了?”
“小心戒备!”
“看,那里有个东西。”
确实有个东西,却是一个通红的宝葫芦,静静的躺在五丈外草垛里,反射着迷人的光晕,好不诱人。
“别动,小心着了道!”
虽然他们都这样囔囔着,但谁也没有停步,反而都想先把宝物拿到手。
就在这时,一道剑光从旁的树上飞下,毫无预兆,直取最后一人,伤敌十指,不如断敌一指。但来人也早有戒备,一把大刀自下而上划过,刀势刚猛。
“呯!”两人对了一招,不分胜负。
“周天境第一重!”苏妄立即做出判断,对于周天境武者来说,因为内气不显,只能从招式中判断对方境界几何。苏妄自衬对方在被偷袭时,是无法留手的,这个判断准确性很高。
“看来你们三个的关系不怎么样?”苏妄笑道,撇撇嘴。
来人脸色难看的紧,因为他受袭时,两位同伴却没一人回头,只顾争夺。三个和尚没水喝的道理谁都懂,“同伴们”乐得见到竞争者减少,同时削弱对手实力。
敌人气机变化,苏妄自然不会放过,不再试探,剑出无悔,一剑好像天外飞来,无踪无迹,不知其始,不知所终。
这一剑极快亦极慢,明明轨迹看的清清楚楚,好似尽在掌握中,但身子却动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剑锋插入心口,这便是苏妄周天境第二重的境界——运快若慢。
苏妄轻抖剑刃,滴落锋刃上的血迹,并不是耍帅卖弄。对于一位剑客来说,把握剑器每一分每一毫的情况,才能发挥出最佳的实力。
因为敌人是第二重的境界——举重若轻!
看不出这个一脸憨厚的大家伙这么狠,直接给挡在前面的同伙来了一斧头,将他从上到下的劈做两半,便是兵刃也没阻拦半分,如热刀入油般断得无声无息。
这是一个难对付的敌人,更重要的是他手中的开山斧,已经达到了凡兵的极致,也就是世人所说的,吹毛断发,削铁如泥。
“苏妄,把法器留下,我放你走!”这家伙这样说,他很自信,他的自信不仅来自境界不凡,来自手中的兵器,更来自于知己知彼。
“看来你认识我?”
那人没有说话。
“你太贪心了!给了你,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我有这个资格!”
“要试过才知道!”
花开满室,一剑开花,化作满室芬香,这香气不是花香,是剑光。没人知道,苏妄其实还有另一种境界,使巧若拙。这是他一直不得突破,为求剑法精益求精,练成的另一种境界。
便见满目的剑花,好像粗糙不堪,散乱不均,但却把危机深藏于平凡之处,含而不露,藏拙若深,这种境界若是到了深处,那便是一剑化阵。
开山斧锋锐无双,但碰不着对手也是白搭,剑锋似乎藏在此处,一斧头下去,才知道打了个空。但敌人好歹是举重若轻的境界,斧头运使得圆转如意,变化由心,从无用力过度,伤筋扭骨的情况。
“得加把劲了!”
苏妄的剑法一变,纷繁复杂的剑花“缓慢的”接近,于极慢中蕴含极速,将两种境界融合在一起,没有丝毫不协调。
敌人终于变了颜色,他既不知剑锋到底在何处,也阻挡不了苏妄的剑速,他选择收手回防,一把大斧舞得水泼不进,变作铁壁蛋壳,这才是他不惧苏妄剑速的原因。
“叮!”长长的回鸣声响起,两把兵刃碰撞在一起。
大汉露出得意的笑容,虽然他奈何不了苏妄,但苏妄也拿他没办法。
“不如作和吧。”他自信的开口,从来没变过。
“我不和死人讲和!”苏妄淡淡的说道,收剑入鞘。
“找死!”那人见苏妄把兵器都收起来了,哪里会放过这个机会,挥舞着斧头劈头就砍。
只是他才跨出半步,这脚步却永远放不下去了。
“你!”他的喉咙忽然裂开好大的一个口子,热血喷射出来,直到此时,他才知道苏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可惜他却不知,自己什么时候中剑的。
“嘭!”
苏妄没有取他怀里的法器,还把另一把法剑留下,稍稍整理现场,做出一副自相残杀之状,不过半日,定然会有人发现“奇遇”的。
他也不在意那把锋锐的斧头,他有自己的剑道,不会轻易被外器所迷惑。
苏妄仔细辨识了方向,继续追赶,“应该还来得及。”
不,应该说是刚刚好。
苏妄赶到之时,衡渠周围躺了一圈的武者,看来瘦死的骆驼确实比马大,从来不要小瞧一位巨龙,哪怕被冲刷在浅滩之上的。
苏妄缓慢的走上前,毫不掩饰,他的脚步声沉着有力。
“是你!”衡渠明显认出了他。
“是我!”苏妄很淡然,尽管他觉得自己杀气四溢。
“原来,你也是要我命的。”衡渠见苏妄不复谄媚之态,便知道结果了。
“你做好准备了嘛!”
“你敢杀我?想步入他们的后尘?”衡渠嘲笑道。
“你若还有底牌,哪里还会跟我废话!”苏妄毫不留情的揭露他的心虚。
衡渠脸色一白,他被看出了底细。
“既然如此,有何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