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的纨绔呆萌后 096 少女的情愫?
作者:乱鸦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纵然怀之风度过人,但涉及朝歌安危,便是昔日好友赵公陵,怀之也全然不介意与他针锋相对:“你昔日对我坦言你的身份,我知你是信得过我的人品,我亦信得过公陵兄的雄才伟略定能得偿如愿。但事关歌儿,我且问一句,若大业与歌儿二者不可兼得,公陵兄可能为歌儿舍弃大业?”

  赵公陵身后是整个西梁旧部与诸国欲操纵西梁的手,他是西梁先帝的私生子,卢阳公赵氏庇护了他这么多年,赵公陵依旧走上了那条路,足以可见他并非甘于平庸之人,他有雄才伟略,也有野心,如今他以那位“梁国公主”为尊,恐怕也是为了以“可造帝王”的命批掌控人心,北越、冉魏在操纵赵公陵,赵公陵何尝不是在利用他们?

  怀之年长朝歌十三岁,朝歌被抱进府中时的场景历历在目,那年寒冬腊月,母亲刚从岭南外祖家回到邺康,尚在襁褓中的婴儿便是在那一晚被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安置在母亲榻上,朝歌自小就有那个本事,只轻轻一眼,便令人恨不得奉若珍宝,父亲母亲很是疼爱朝歌,府中上下乃至邺康上下也不疑朝歌的身份,只是母亲屋里伺候的,从里到外都换了人,令他们永远闭上了嘴。

  如今知道朝歌身份的,怕只有父亲母亲与怀之三人,便是明之也是在拜见从岭南回来的母亲时,才知道母亲从岭南“带回”了妹妹。

  当年父亲也曾查过歌儿身份,只是查了一半便不敢再查下去,朝歌的命格便极贵,不必查下去也知她并非一般人,从此以后自然也没有人再提起那件事,而将朝歌送来国师府的人,他们始终查不到半点蛛丝马迹,至今也不清楚那人的意图。但他既然有心如此庇护朝歌,必不会再与国师府有半分联系。

  朝歌的身份,怀之也是这两年才查出了些眉目,怀之并不知道兰玉姑姑的身份,也不知道兰玉姑姑曾得卢阳公庇护,因而早在兰玉待朝歌异常特殊的时候,赵公陵便已猜测到了几分,且赵公陵毕竟掌握西梁秘士,他的身份又今非昔比,先怀之一步查出朝歌的身份并不难。

  怀之的质问声声在耳,赵公陵眼中风云变化,最终蓦然一沉,久久没有说话。

  赵公陵的沉默便让怀之心中犹如明镜那般,赵公陵的眼中,大业远比朝歌重要,一向温润的怀之神情难得的冷肃了下来:“公陵兄能为歌儿做什么呢?与公陵兄扯上关系,歌儿必将成为诸国欲牵制在手的棋子,犹如今日的西梁,今日那位被西梁奉为君主的‘公主’。”

  那位假公主何尝不是赵公陵手中的棋子?她被推到了风口浪尖,而她今日所承受的一切,莫不是要朝歌日后也要承受不成?

  良久,赵公陵坦言:“朝歌今年及笄,卫衍残暴不仁,朝歌若为他的帝后,纵然后位高贵,只怕终有一日要受迁怒。况且……你若知道朝歌的身份,便应该知道卫衍对于我们意味着什么,他的铁骑踏破西梁宫门,斩杀西梁皇室贵胄,那贵胄之中尽是歌儿的亲族,倘若朝歌有一日知道自己的身份,她要如何面对卫衍?今日我冒险深入虎穴,便是为了朝歌,带她离开这是非之地。”

  “歌儿乃我云家女儿,我自小看着长大的妹妹,何来不能面对陛下的身份?”怀之皱了眉,直言不讳道:“当今陛下虽铁腕治国,但这些年待歌儿却不差。我云府虽不能令歌儿一世无忧,却能保她周全。她是云家的千金,北周的皇后,是非难免,但好过风口浪尖。”

  而朝歌的身份,将成为永远的秘密,不会解开。

  此时正于邺康街市主道中的朝歌永远也不会知道,一向温润如风的怀之,今日是如何为了她与人针锋相对,咄咄逼人,她也不会知道心怀大业,比谁都冷静清醒的赵公陵,一面为了护她周全,不愿令她知道自己的身份,一面却又不忍看她便这样嫁予卫衍为后。

  邺康主道上人潮涌动,毕竟是北周第一个被陛下册封的南北大将军,武官之首,年纪轻轻便位逼谏相李宗,在朝堂上可震半壁江山,更为传奇的是这位南北大将军的身份,他乃奴隶出身,又为墨族之后,且年轻有为,便是一睹这位大将军回都的风采,也够城中百姓津津乐道许久。

  “歌儿,我瞧着还是回府吧,改日再与那小子叙旧就是了。”明之先前是听了怀之的话带着朝歌来凑这热闹,如今缓过神来却越想越不对劲,大哥乃心思细腻之人,应当早就料到此时城中必是人挤人,他与朝歌这趟出来又并没有带人,且朝歌也是个大姑娘了,明之也不能贴身相护,如今看着朝歌偶尔受拥挤的人冲撞,自己也无法护她周全,难免畏手畏脚,他不明白以大哥的心思,怎么会让歌儿来凑这个热闹?倒有些像想要支开他们……

  朝歌亦有些失望,她毕竟才十四岁,金枝玉叶,哪里见过这样混乱的场面,且前头的人就像一道道人墙一样挡在她面前,莫说是看不见了,她连呼吸都困难。

  朝歌正要妥协,忽然听闻有人欢呼了一声:“大将军来了!”

  朝歌寻声望去,只见远远的地方,金吾卫将拥挤上前的百姓拦住,清出了一条道来,大将军驾驭战马缓步入城,高头大马之上,年轻的大将军早已卸下铠甲与戎装,也不带兵器,他着了一身墨青色的衣袍,宽袖长衫,有如这邺康城中的寻常世家子弟……

  一时帝都中这些从未见过南北大将军的百姓们也有些诧异了,在众人看来,战功赫赫的大将军定是个身手不凡的魁梧之人,况且常年驻守疆境,又在刀枪剑雨中往来,也多少会带了些戾气,可眼前的大将军,他五官轮廓深邃,却是相当面貌俊秀,自有一种贵气在,既不像沙场上冷酷狠辣的鬼见愁,也丝毫看不出半点奴隶出身的踪迹。

  只是令人惋惜的是,这位年轻英俊的大将军,面貌俊秀贵气得过分,偏偏左脸一侧有一道自眼角往下的伤疤是如此的触目惊心,按说沙场上摸爬滚打的人身上有伤是件常事,但偏偏出现在他的面上,只让人觉得无比痛心惋惜。

  昔日的少年,如今已是一个英俊强大的大将军了,朝歌久久的看着墨耽的方向,心中是说不出的动容,她不知道他可曾得到了他想要的?他可曾……欢喜?

  似冥冥之中有所感应,骏马之上的墨耽面貌英俊却清冷,并不让人看出喜怒,此时他却忽然朝一侧的方向看了过去,年轻的面容上有一瞬的怔神,宛如惊鸿一瞥,便是千千万万人,他也能一眼便看到了她,也只看到她一人……即使,他们已有多年未见,昔日的少年已是如今英武的邺康新贵,昔日的女孩已出落成令人惊艳的少女。

  短短几年,也偏偏就是这几年,是人的变化最大的时候,他们几乎要认不出彼此,可又一眼便能认出彼此,朝歌冲他微微一笑,这无声的一望,似有极深的含义,然通通都默契地在此刻化为那柔和温暖的一笑,墨耽知她身份特殊,而今能在人群中对望一眼,已是朋友间最真挚的情谊,良久,墨耽缓缓地收回了视线,嘴角微微地勾起了一抹弧度,这位年轻的邺康新贵,便不知又斩获了多少邺康少女的心。

  无论是昔日卑贱无能的奴隶,还是今日手握大权的大将军,她对他的笑容始终不变,澄澈而又纯粹,这就够了。

  墨耽回邺康,首要便是入宫拜见陛下述职,随后便是乔迁新府,安顿后便有宫宴为墨耽接风洗尘。

  南北大将军的势头正盛,以至于朝歌回宫后都能听到宫中女婢时常窃窃私语,纵然没有人亲眼目睹大将军回都时的场面,却也犹如都在现场一般,描述得绘声绘色,现场百姓如何夹道欢迎,那位年轻的新贵又是如何光彩夺目,英武不凡。

  挽珠本就仰慕年轻有为的墨耽,不免叽叽喳喳道:“宫中的人可真有闲功夫,眼下可有的忙,她们还成日议论公子的事。”

  眼下宫中上上下下的确可要忙好一阵子,先是大将军回都,宫中将有接风宴,且时近年关,朝歌的生辰又快到了,今年朝歌十五生辰可是一件大事,宫中上下皆早早筹备,等朝歌过了生辰,便是年节了,过了年,立后的事便要提上议程。

  挽珠本是向朝歌抱怨,好似墨耽如何风光只能她一人议论,别人议论便是不该,但见朝歌却在发呆,并没有搭理她,挽珠撒娇道:“小姐,公子岂是她们能肖想的,您说是不是?”

  “嗯?”朝歌回过神来,却并没有听清方才挽珠说的话,她这次见到了赵公陵着实是意外,无论何时,她总能从赵公陵冰冷的眼眸中察觉到温柔与熟悉,赵公陵为人清冷,并不易亲近,小时候她天真烂漫,唯独她不畏惧他,而这次相见,她方才细细回过味儿来,竟是无论多遥远的距离,多漫长的时间,那亲近和熟悉感始终不曾消散,仿佛他们本就该是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

  她分明与公陵哥哥说过了,她有许多话要与他说,但公陵却并没有等到她归来,朝歌的心中不免落得极空,她甚至有些怨恨公陵哥哥说话不算话,可又分明觉得那日他看她的眼神满满都是牵挂与温柔,克制和不忍……复杂得很。

  但她又清楚得很,她便是见到了赵公陵,也只能假装不曾见到过,谁也不能说起……这样一来,倒把自己给闷坏了。

  “挽珠,兄长自小陪我长大,处处护着我照料我,我视兄长为最亲近之人。可若有一人,只在少时相处过一些时日,少时便莫名地觉得亲近与安心,愿与他同进同出,时隔多年不曾相见,分明相处的时日不多,却觉得好似比兄长更亲近,他若不在了,竟莫名觉得心中空落落的,不能美满。”朝歌顿了顿,忐忑地向比自己还小两岁的侍女挽珠求教道:“你可知道,这是为什么?”

  挽珠愣了愣,随即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不该想的,竟红了脸:“小姐莫不是说的是咱们陛下?少女初遇情愫是这样的……即使隔得再远,也觉得心是近的,有时欢喜,有时心中又空落落的。”说得好似她很有经验。

  少女的情愫么……朝歌好似会错了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