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爽世界崩坏中 第178章 177
作者:飞樱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作者有话要说:3月1日:

  本章更新字数统计为5028。

  因为本章写得太high所以爆了字数。。。请妹纸们多多包涵一条龙服务,鸭川水葬打八折,谢谢!

  “……有时候,我也感到奇怪。不过,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彼此之间存在着很深的羁绊吧?”即使心中别有感受,她的声音却仍然宛然清朗,如同跌透繁枝密叶的雨滴。

  “……当然,今天是因为看您特别有男子气概,所以特意过来为您斟酒的哦。来,请满饮此杯。”她嫣然一笑,不着痕迹地一闪身,避开对方伸过来想要搂抱她的魔爪。

  拉门突然被人拉开,君菊的心腹侍女面色恭谨地跪坐在门外,做出对柳泉附耳说悄悄话的姿态,实则声音略高,刚好让房间内的其他人也能听见。

  “阿雪大人……那位先生来了,要见您呢。”

  柳泉啊了一声,回头冲着屋里的浪士们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么我先去看看……”

  她的话还没说完,先前那个对她纠缠不休的浪士就粗声粗气地大叫起来。

  “哎?!那、那怎么行?!难、难道是你的旦那君来了吗……?可、可我们这里聊得正高兴——”

  君菊的身影突然出现在门旁。

  “就让我代替阿雪来和各位谈天吧。”她闪身进入房间,在那些浪士看不到的角度冲着柳泉使了个颜色,然后在与柳泉错身的一瞬间低声飞快地说道:“……你们的副长好像很生气哪。”

  ……副、副副副长?!我了个大槽我刚才胡言乱语的那些羞耻play的台词难道被……?!

  柳泉的背脊一僵,完全没胆继续往下想像,无言地冲着君菊颔首致意,然后退出了房间。

  经过走廊,在角屋大门附近的庭院角落里,她看到了土方那个熟悉的背影。

  他身旁站着作艺伎打扮的千鹤。千鹤正在对他说着话,似乎是在报告情况,但是土方却盯着头上不知哪里的天空看。

  柳泉无言地走过去,站在他们身后一两步远的位置上,静静听着千鹤说完了角屋内的情形之后,才出声叫道:“……副长。”

  土方几乎是一瞬间就转过身来。但是当他看到柳泉这身装扮的一霎那,他的脸上很明显地浮现了一抹错愕的神色,甚至连嘴都微微张开了一点、惊讶地发出“哈?!”的一声,就如同站在他面前的是个陌生人一般。

  “那个房间里有五位萨长来的浪士,拿了那边的赏金,却伪装成脱藩浪士,这样一旦失手也好和萨长两边撇清关系……据他们说,他们的同伴也在角屋里别的房间中寻欢作乐,总共是九人。当然这个数字也并不排除和实际有出入……他们的计划是趁着屯所防卫空虚的时候袭击屯所,假如这个计划不成的话,那么就贿赂和尚在寺里放火。”

  柳泉以犹如太夫一般光艳动人的外形站在那里,却用着普通的新选组队士那样公事公办的口吻,向土方汇报着她刚才打探出来的情报。

  土方脸上的表情始终很奇怪,仿佛有点不可思议的样子,就好像在他眼里,柳泉现在的外形和她的声音完全对不上号,让他的大脑短路了似的。

  ……大概是以前一直作男子装扮,拔刀砍人决不含糊的下属,现在却打扮得像个艳倾岛原的太夫一样花枝招展地站在这里,让他一时间有点难以适应吧。

  柳泉把自己打探到的消息全部说完,土方沉默了片刻,才说道:“……我知道了。”

  仿佛想要把刚才一瞬间的动摇猛然抛到脑后一般,新选组的鬼之副长又恢复了平时的那种铁面无情的姿态,他开始冷静地分派任务。

  “为了保险起见,我和千鹤现在回屯所把其他人叫来。清原,你回角屋去监视那些浪人的动向,在我们的人到达之前不要动手,以免有人警觉或逃脱。今晚最好还是把他们一网打尽的好。”

  柳泉化着盛妆的脸上,五官纹丝不动,只是眉心十分轻微地一跳。

  “……明白了。”她简洁地说道。

  千鹤反而有点不安。

  “土方先生……雪叶不能跟我们一起走吗?”

  土方摇了摇头。

  “很不巧,你们在此处潜伏了好几天,一些事务都被拖延了下来……因此今晚斋藤和山崎都暂时有事不在角屋中。假如清原也走掉的话,那些浪人就将无人监视。这段空白的时间里,什么都有可能发生。我们不能冒这个险。”

  千鹤显得很为难。

  “可、可是……刚才……我们不是听到,那、那些浪人……在为难她吗……?”

  土方面色不动,淡淡地说道:“……这家伙胆子可是很大的,她的本领足以自己应付那些事。”

  一瞬的沉默之后,千鹤还想说些什么,柳泉涂红的唇角却突然慢慢绽开,微微昂起下巴,露出一个挑衅似的、艳丽倾城的微笑。

  “……没错,就是这样。”她的目光投向千鹤,表情平静地说:“如你所见,不过是一些无礼的话,我甚至都不用拔刀,就可以应付。”

  说着,她转过了身,好像打算立刻回到角屋中去。

  土方突然在她身后“喂!”了一声,柳泉诧异地停下脚步,回过头去,等着副长的进一步指示。

  谁知道副长却又卡了壳。他站在角屋的门口,背后是一片岛原的灯火辉煌,背光而立的他脸上的表情有点严峻难测。

  静等了一分钟,还不见副长说话,柳泉的唇角微微勾起一丝笑痕,玩笑似的说道:“……那么,我就回去了。那些不逞浪士还以为我是出来会旦那的,万一也想来看看热闹,那就糟糕了啊?”

  土方果然一瞬间就勃然大怒,“……哪有那样的事啊!也没有那样的规矩好吗!”

  柳泉微微一怔,不知为何,她唇角那丝笑弧漾得更开了一点,轻轻拖长声音“哦~”了一声,目光直接越过了千鹤、落在土方的脸上。

  “土方先生,原来很懂嘛。”她轻飘飘地说道,然后赶在土方彻底炸毛之前回过身去,“……那么,我真的要回去了啊。那些恶棍就放心交给我吧。”

  她听见土方在她身后怒气冲冲地啧了一声。

  然而当她刚刚踏上角屋外的长廊、唇角的笑容还没来得及重新收起的时候,就听见门外传来千鹤的一声痛叫。

  柳泉的脚步顿住,旋即转身飞奔回角屋的大门处,往外望去。

  只见千鹤刚刚在土方的搀扶下重新站直身子,她的脚旁,一只花魁穿的“三枚歯下駄”倒在那里。

  想必是穿不惯这种木屐,因而摔倒了吧。

  在他们身后,柳泉的右手慢慢扣紧了角屋大门的木质门框。

  然后,她没有继续看下去,而是转身又走回了角屋,登上二楼。

  她迈着细碎的小步,经过刚才那间脱藩浪人们集会的房间,微一停顿,并没有进去,而是走向斜前方的一扇窗户,轻轻一用力,就推开了它。

  从这里可以清晰地望见岛原的大门。

  有很多人,一生也走不出那扇大门。这种事,还是前几天君菊为她突击培训的时候,她才知道的。

  说到底,这种迎来送往的青楼,不管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很多可怜的女人,就这样在这种地方变相的幽禁之中,消磨掉了一生或者人生中最美好的青春吧?

  柳泉突然省起,千鹤现在也还是艺伎的打扮。这种打扮,应该会在大门处被不明真相的若者拦住吧。

  “真是让人困扰呀,这位小哥你这样还没给艺伎落籍就牵着手把她带出去……”

  果然,那个若者一脸为难地把新选组的鬼之副长给拦了下来。

  在角屋的二楼,一只手撑在打开的窗扇上,望着那里的柳泉,闻言脸上浮现一丝有趣的笑意。

  “等等……这位小哥,你必须先去给艺伎落籍啊,否则不合规矩……”那个尽忠职守的若者居然拉住了土方的衣袖。

  土方起初应该是不打算惹起是非,所以勉强捺着性子解释。

  “这家伙并不是艺伎……她穿成这样可是有原因的。”

  不过好像守门的若者并不接受这种听上去怎么都觉得太奇怪了的解释。他坚持要让土方先带怎么看都觉得是岛原艺伎的千鹤去办理落籍手续之后,才能出他身后这道大门。

  土方终于发火了。

  “落籍?!你在胡说些什么!!”

  他的气势完全压倒了不明真相的若者。不过鉴于这种事情并不是每天都会在岛原发生。他们周围迅速围上了一堆看热闹的闲杂人等。

  人们议论纷纷。

  “这里也来吵架吗?”

  “好像有个好色的男子想白白带走艺伎呢……”

  事态好像变得有点麻烦了啊……

  柳泉突然离开了窗口几分钟。再回来的时候,窗外已经有完全没有认出土方的围观群众,高声斥责着新选组的鬼之副长是强行带走艺伎的色男……

  柳泉先是一愣,然后就为这种神展开而摇头失笑了出来,在窗口支着头显出几分感到有趣的样子,望着被人群包围下,已经愈来愈惊慌的千鹤和愈来愈恼怒的土方。

  但是下一秒钟,那个轻松的笑容就从她脸上消失了。

  ……因为土方一下单臂将千鹤揽过来、往自己的身后一推,挡在千鹤身前,像是已经彻底被惹怒了一般。

  “你这家伙当我是谁啊!作为新选组的副长怎么会去办理像落籍这样的小事!”

  副长暴走了。

  “这个女人由我来照顾,若是有意见的话,你们随时放马到屯所来找我!”

  围观群众哗然,乱纷纷地四散。土方回头一下拉起千鹤的右手,拖着她就要走出岛原的那道大门。

  柳泉微微眯起了眼睛,脸色慢慢地沉了下来。

  ……事态比想像中要棘手,是吗。假如迄今为止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的话,她还能够怎么做才能战胜那种所谓的“剧情的强大惯性”呢。

  这个世界,即使即将崩溃,也是抗拒着改变的。正如同这个腐朽的时代一样,是吗。

  但是此时,她身后突然响起一个粗鲁的声音。

  “哎?!新选组的副长?!在这里?强抢艺伎……?!”

  柳泉猛然回头。

  是刚才那个试图调戏她的来自萨长的脱藩浪人。此刻他正一脸又惊又喜地向下望着岛原大门处的土方和千鹤,满脸都放着油光,就好像看见了一大笔赏金正站在他眼前冲着他招手似的。

  “喂……!是新选组的副长!土方岁三啊……!”

  他好像打算立刻回到房间去把同伴叫出来,在岛原的花街上就当街结果了新选组的鬼之副长一样。

  不过他还没迈出一步,手臂就被刚才那个弄得他有点神魂颠倒的美人儿拉住了。

  “哎呀哎呀,这可不行。”

  美人儿涂红的嘴唇在他眼前勾起魅惑的笑容。

  他认出了这个美人儿,不过现在不是x虫上脑的好时机。新选组的鬼之副长可还在岛原,而且是只身出现,正是伏击的大好机会——被他带走的那个艺伎压根不算什么,到时候一起砍了就行!

  他歪着嘴唇笑了笑,摇摇晃晃地试图摆脱她。

  “美、美人儿,现在不是跟爷温存的好时机……等、等爷下去把新选组的那个土方杀掉,再、再来给你落籍……”

  美人儿艳丽地冲他笑着,仿佛撒娇似的冲他呶了呶嘴。

  “哦呀,我可不能让你把土方先生给杀了呢。”她仍然温柔地说着,盛妆的美丽脸孔就在他眼前绽开爱娇的笑容。

  “为、为什么……?!”那个浪人不解地问道。方才不知不觉已喝了太多的酒,他感觉自己此刻有点脚下不稳。

  “哦……对了……!还有,你、你不是去会旦那了么……?”

  美人儿没有回答,就站在那里,对他暧昧地笑着。

  ……她为什么要阻止自己杀土方呢?!

  ……而且,她说是去会旦那……但是那个土方刚刚离开,她紧接着就重新出现在角屋的二楼,身旁也并没有什么男人的踪影……

  浪人迟钝的大脑里,这些念头一个个翻滚过去,慢吞吞地连成了一线。

  “哈、哈?!”他发出不可置信的低叫声。

  “难、难道……那、那个新选组的土方,就、就是你的……?!”

  美人儿的笑容好像微微一滞,但随即她又笑了起来,显得愈发明艳动人了,像一株开在冥界岸边的三途花。

  “瞧您都在说些什么呀。”她埋怨似的说道。

  “我只是觉得,像土方先生那么英俊的人,杀掉了多可惜呀,是不是?”她蛊惑似的缓缓说着,牵着他的衣袖不知不觉地离开了窗口,穿过黑暗且空无一人的走廊,妖艳地笑着。

  “既然打算对付他,就堂堂正正地一决胜负嘛。那么多人在岛原围攻他一个人,啧啧……就连我看着都觉得好心疼呢……”

  那个浪人被她的笑语嫣然弄得头脑里都混乱了,搞不清楚这个美人儿到底和外面那个拐带了另一个艺伎的新选组副长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但这并不代表他长久以来锤炼的属于武人的特质会在大量的醇酒和美人的笑语之间完全消失。他用力晃了晃头,好像想打消自己脑袋里最后一丝迷茫不解似的。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当柳泉刚刚下定决心要不顾一切地往前走,才能不辜负自己一路上所经过的风景、遇见的人、作出过的牺牲之时,黑心的系统菌突如其来地拎起她——

  直接投放了。

  眼前光芒一闪视野一花,柳泉的身体因为猝不及防的更换场景而重心不稳、失去了平衡,晃了几晃,咚咚咚一连倒退了好几步。

  她慌忙用右手里握着的物品随手向下一钉、支撑住自己的身躯,然后猛眨了几次眼睛,再定睛一看——

  直接吓茫了。

  这个新场景,分明是一处宽阔庭院的外景。当然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

  站在庭院另一端,悠然把道场用的木刀扛在肩膀上,露出满不在乎笑意的高大少年,分明是——

  冲、田、总、司!!

  柳泉一瞬间就懵逼了。

  妈妈啊这个人设图我认得啊。我难得玩过的游戏其中的攻略对象之一我更认得!然而不管他是不是游戏人物,号称“幕末天剑”的冲田总司不管在哪一篇作品中剑术技能都已经修到了max,目测我这是要跟他一对一pk的场景?!那我还不直接被轰杀至渣啊?!

  这是哪里的庭院啊天然理心流的道场吗?!近藤桑你家小总貌似要跟我切磋剑术然而他浑身都散发着一股“砍了你哟”的杀意你知道吗……?!

  柳泉心里发苦,疯狂呼叫系统菌。

  谁知道系统菌只冒出来吱了一声就又下潜了。

  打瞌睡送来枕头,真是太棒了!!!

  柳泉精神一振。

  虽然还不明白是什么情况,然而……上去打就对了,是吧?

  原先还因为自己完全没有剑道技能傍身而担忧——总不能把冲田总司定在原地然后自己上去单方面殴打他吧——现在新抽到的技能刚巧能拿来应付场面!诚然冲田总司所拥有的一定是“史诗级剑术”技能,不过谁又要求她必须打赢了呢?打赢才不正常好吧?!

  她环视四周。

  果不其然在庭院远处的走廊上看到了斋藤一、藤堂平助、原田左之助、永仓新八等等游戏男主角。

  ……所以说大家都是来看热闹的是吗!就没有一个人来同情一下她吗!她可是个弱女子啊弱女子!!

  柳泉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然后又险些被震茫了。

  ……男装到底是几个意思!几个意思!!

  这个游戏她既然玩过,当然也记得剧情。女主角雪村千鹤就是女扮男装混迹于新选组内——当然大家都知道她是个女孩——然而女主角呆在新选组里那是有原因的啊,新选组想要找到她爹,扣住她这个当女儿的也很正常;但是现在柳泉这个身份不明的家伙也一身男装到底是什么情况?!新选组入队筛选已经形同虚设了吗女性都可以随意变装加入了吗?!

  然而现在不是吐槽的时间。

  也许是因为她用自己手中的木刀撑住地面、半跪在地上的姿势维持了太久的时间,对面的高大少年不耐烦似的啧了一声。

  “怎么了?你不敢了吗?现在才想要临阵退缩,有点晚了吧?”他轻轻笑着,慢慢把肩上扛着的木刀拿了下来、摆出预备攻击的起势,眼中一瞬间闪出寒光。

  “你敢逃的话,就砍了你哦。”

  “什……什么……!”柳泉惊奇得简直忘记了反应,等到冲田惯用的威胁言论“砍了你哦”出口,她才仿佛缓过神来一样,从喉咙里挤出这个又似感叹、又似惊恐的词来。

  场边观战的那些人里,藤堂平助小少年突然喊了一声:“上吧!雪也!!”

  ……雪也?!是在叫她吗?!这个角色女扮男装的化名,原来就叫做“雪也”吗?

  来不及思考,柳泉在心里连连叹了十七八声气。

  虽然不知道自己面临的是何等棘手的状况、看上去冲田小哥对自己的好感度也很低落,不过……像冲田这样的人,是会相信剑如其人这样的说法吧?

  冲田大概只相信手里的剑。也只相信剑下比划出来的真情。

  虚情假意的人,想要蒙混过关的人,是不可能用剑说服他的吧。

  怀着这样的觉悟,柳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她直视着对面不远处拎着木刀,刀尖冲下的冲田,一咬牙就率先迈开了前冲的脚步。

  一瞬间,自己新获得的那个“高级剑术”技能,以及和这种技能相匹配的对战分析能力,仿佛已经融进了自己的身体和意识,此刻全数出笼了。

  ……决不能等到冲田攻过来才出手。只拼格挡的话,无论是力气还是招式,她都决不是他的对手。只能靠着他让她首先出手的这一点主动权和前冲的气势,以拼命的抢攻一上来就占据一点上风——这样等一下才不至于败得太快太难看。

  打定了这样的主意,柳泉前冲的脚步愈来愈快。微微弯曲的、略有些沉重的木刀被她握在右手里,举至与肩膀几乎平齐的位置,刀尖冲前,指向冲田的方向。

  冲田仍然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地注视着犹如利箭离弦一般冲过来的对手。他的刀尖很奇怪地垂落向下,几乎拖在地上,但谁也不敢轻视接下来他一出手就是绝招的威力。他和柳泉,一动一静,在霎那间形成的气场几乎横扫了整个八木邸的小小庭院。

  几乎就是转瞬之间的事情——柳泉已经冲到冲田的面前。紧接着当当当连续三声脆响,眨眼间他们两人就已经交手了三招。

  冲田一出手,自然是他那著名的平刺式三段变招“平青眼”。人人都说这种招式神速无敌,实际也的确如此。虽然率先发动攻击的是柳泉,看似占到了先手,但是冲田一出手,迅疾如流星急火般,电光火石之间就接下了柳泉攻过来的木刀,然后迅速翻手朝上挥刀,继而斩落——一时间竟然让人觉得柳泉能够在转瞬之内连续接下“平青眼”的这三招都已经很不容易了。

  事实也的确如此。

  “假如不是在应对第三段的时候退了一步的话,雪也大概会立刻被总司的刀击中肩头的吧——哎哎,他也冲得太过头了一点。明明知道总司的‘平青眼’是多么厉害的招数……”

  不知何时聚集过来的新选组干部们,站在屋外的走廊上远远望着庭院里激烈的比剑,一边悠闲地评论着。这是藤堂平助发表的看法。他总算没有忘记在公众场合,称呼柳泉的时候为了不露出破绽,依然必须使用她的男子化名——不过这也有可能是因为他单纯只是不习惯以柳泉的女性真名来称呼她而已。

  站在他身旁的原田却没有他这么悲观的情绪。不,与其这样说,还不如说是他习惯性地打算站在女孩子这一方吧。

  “作为雪也来说,打成这样已经很出色了——他已经支撑了好一会儿了吧?”原田笑眯眯地说着,好像压根没有注意到场中火拼的情势已经渐渐发生倾斜——柳泉作为女子,气力不继的劣势已经随着时间的递增而渐渐显露出来。更何况,冲田的剑势一次比一次凌厉。

  “……这可不妙啊……总司这家伙看上去完全没有打算让着雪也一点点的意思啊……”这是永仓新八的观点。这个剑术狂人同样可以在比试的时候完全抛开柳泉身为女性的身份,纯粹地评价双方的剑术高低。“雪也那种不知道从哪个道场学来的奇怪剑术,作为实战来说太花俏了……完全不用力的打法虽然可以避免显露她力气较小的弱势,可是一点都不用力的话,如何在周旋之后真正击倒对手?更何况,她的对手可是总司——”

  永仓的话音未落,场中就发出砰的一声响。柳泉的木刀脱手斜斜飞出去很远,啪的一声击中了一棵树的树干。树叶发出簌簌的响声。

  而冲田双手持着木刀,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凌厉地盯视着对面的柳泉,轻轻地喘息着。汗珠从他的额角慢慢流下来。

  他面前的柳泉则以左手握住右腕,喘息得非常剧烈,像是用尽了力气,脸色也涨红了。

  “啊咧?这么快就比完了?”平助惊讶地叫起来——刚才他分心去听新八的对战分析,没有注意场内的实际情形。等到他听见啪的那一声木刀撞上远处树干的声音时,已经晚了。赢家当然是冲田总司——事实上,也不可能是别人。

  被冲田总司再一次在试合中以较大优势击败了的柳泉,有点讪讪地低了一下头,声如蚊蚋地说道:“……是我稽古不精……”

  要承认失败真是一件困难的事情……虽然想必像自己这样的角色每次跟冲田试合之后都必须这样做,但事到如今又一次当众被冲田以出神入化的剑技压倒性狂虐,还是让柳泉觉得有点尴尬。

  原田和新八也迅速赶了过来,看看施施然站直,却依旧面无表情的冲田,又看看正在试图不被人注意地活动显然已经十分酸痛难忍的右手腕的柳泉,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才好。最后,还是一贯体贴的原田说了一句:“嘛,其实你已经表现得很好了……”

  柳泉觉得更加丢脸了。

  诚然自己即使抽中了“高级剑术”的流弊技能,也不可能是冲田总司的对手,然而系统菌出品,应该也不是作假的,好歹应该输得稍微像样子一点吧!然而现在,也许是因为自己对这项技能还稍微有些生疏、难以在使用的同时得心应手地控制肢体自如行动的缘故,居然让冲田击飞了自己的木刀!

  这种失去对手中武器的控制力,放在这种武士风的时代简直就相当于羞耻play,虽然不知道面前这些人是不是已经发觉了她身为女子的秘密,但是平等比试、男女不论,作为女子并不是失败的借口。

  她有丝羞愧地把头垂得更低,低低应道:“不……最后我连控制手中刀的能力都丧失了,这是我的失败……”

  “……知道就好。”她面前的冲田突然说道。

  柳泉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惊愕地抬起了头,望着冲田。原田、新八和平助也同时把视线转向自从柳泉的真实性别暴露之后,就一直对这位自己手下的说谎队士表现得憎厌且冷淡的一番组组长。

  “知道自己失败在何处,以后才不容易被人砍掉。”冲田居然给自己刚才的话添上了一句说明——虽然说明的内容听上去还是有点儿恐怖。

  “这样的话,即使自己做错了事,也可以确保保住小命哦?”他甚至笑了起来,一脸温和好接近的样子,却没来由地令柳泉后背上机伶伶地起了一阵寒颤。

  庭院里一片寂静。没有人说话,只有夏日的风吹过庭前,拂动茂盛树冠的簌簌声。

  柳泉对于冲田夹枪带棒的话无言以对。她仍然挺直了身躯站立,也没有低下头去,只是不由自主地把直视他的视线转开了一点,越过了冲田的肩头,望着他身后的某一点,微微垂下了眼帘,脸上浮现了一抹又是愧疚、又是伤感的情绪,就好像对于目前的这种情形感到难过和歉疚,却不知道该如何去改变这一切似的。

  冲田明亮凌厉的眼眸落在柳泉的脸上。片刻之后,他突然短促地笑了一声,顺手将自己的那柄木刀抛在一旁的地上。

  “你的剑道里现在充满了心虚,骗子姑娘。”他微微带着一丝嘲讽似的含笑说道,“这样下去的话可赢不了任何对手的哦?即使因为这样无聊的理由丢掉性命也无所谓吗?那还不如让我在这里就把你砍了——”

  “喂喂,总司……你说的这种事情也太……”原田好像终于有点看不下去了似的,笑着出声打岔,似乎想要打个圆场,缓和一下已经十分紧张的气氛。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柳泉却突然出声说道。

  她方才转开的视线一瞬间又转回了冲田的脸上。那种心虚一般的歉疚表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某种称得上勇敢和坚毅的神色,一时间不由得令人想起从前她面对每个为了新选组,必须将之毫不留情地斩杀的对手时,所露出的几乎一模一样的神情。

  冲田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他迎视着这个曾经一度是他手下最为得力的队士、又因为她的欺瞒而令他憎恶的女子,目光轻轻一闪。

  然后,他竟然就这么扬长而去,一言不发地走掉了。徒留原田、新八和平助几个被刚才的比试吸引而来观战的闲人,站在道场里面面相觑。当然,还有比试落败的那一方——慢吞吞地走到一旁的树下去捡回被冲田击飞的木刀的柳泉。

  平助望着柳泉躬身下去捡起那柄木刀的背影,有点迟疑似的开口叫道:“……喂!那个……没事吧,雪也?”

  柳泉伸向那柄木刀的手指微微一顿。然后她捡起了那柄木刀,面色如常地转过身来,露出一个似乎是毫无阴影的笑容。

  “当然没问题。谢谢你,平助君。”

  她将木刀牢牢握在掌心,就像打算下一刻就冲出去,像刚才一样将刀尖指向面前的对手似的。尽管刚刚失败得那么难堪,她的笑意里却充满了愉悦,仿若此刻照耀在她脸上的灿烂日光。

  “谢谢你们的关心,永仓君,原田君。”她笑着,轻轻一抖手腕,像是在掂量着木刀的重量。

  “我想……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了吧,是不是?”

  平助还满脸懵懂之色,原田的脸上却露出了明了一般的淡淡笑意。

  “啊啊,你说得对。不会再有什么问题了啊。”他重复了一遍柳泉刚才下的结论,笑着一手一个,勾过旁边还满脸迷茫的平助和新八的肩膀。

  “我们也走吧。这里可没有什么热闹可看了啊。啊啊,晚上出去喝一杯吧?”

  那两个人立刻轰然叫好,忘记了这里柳泉刚才狼狈落败的窘况。

  目送着这三人组的背影,柳泉走到另一边去,拾起了刚才被冲田丢在地上的木刀,长长吁出一口气。

  说起来……输得还真是彻底啊。冲田小哥下手真是狠……她咬牙切齿地活动了一下酸痛的手腕,暗忖道。

  ……这样真的就能被原谅吗。

  在冲田亲口承认之前,这仍然是一个不解之谜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