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木兰山庄出来,秦太医吩咐了一句“去静王府”之后就坐在马车里未发一言。
宫里的太监侍卫们自然是训练有素,奉皇命而来,自然使命必达,于是马车开始朝着京城,朝着静王府奔去。
有意思,国主竟然吩咐他千里迢迢赶到木兰山庄瞧瞧木家大公子,有意思!
马车在官道上疾驰,很快就在静王府的门前停了下来。守门人看到车上下来这样一位相貌不凡的老者,自然认得是谁,恭敬地请进客厅,并立即派人去通知王爷和郡主。
淡淡的茶香扑鼻,秦太医满意地抿了口,茶水带着茶香开始在口腔中四处乱窜,所到之处仿佛微风拂过,极其舒适,还是静王府的人讲究啊!他虽置身宫中,茶之精品自然见得不少,主子们的赏赐自然不会少,但能让他每每感慨的,就只有来静王府的时候了。秦太医满意地品着茶,不时还吧唧一下嘴,似乎是回味无穷的样子。
景黛和锦琪进到客厅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位老者这个模样,好似一顽童吃到了什么好吃的一样满足。
“刘管家,准备十两茶给秦太医。”
景黛自然不会小气,吩咐管家下去准备。
这会儿,秦太医也看到他们二位了。
“郡主,王爷,叨扰了。”
起身行礼。
“秦叔,你又客气了!”景黛笑着落座,而锦琪顺势坐在了姐姐下首。
说来也奇怪,这位秦太医已是近耄耋之年,如果抛开彼此的身份,景黛锦琪他们都可以叫他爷爷了,但这老头儿倔得很,非让景黛他们叫他秦叔,每次这样叫这位老者的时候,景黛他们都有种占人便宜的感觉。
其实,静王府与这位老太医颇有渊源。先静王爷苏籍自幼偏爱习武,免不了磕磕碰碰,每每受伤,都会被太后念叨着,然后请秦太医来诊治,等到锦琪出生,静王妃的身子已经虚弱不堪,而锦琪也是时时病着,心疼儿媳和孙子的老太后又命秦太医住在静王府里,方便及时诊治。那时候,景黛四五岁的样子,却已经很懂事的每天跟在老太医身边,在母妃房里和琪弟房里来回跑。
“丫头,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的。”哈哈一笑,秦太医捋了捋白花花的胡子。
“秦叔,您看到我了吗?”锦琪听说老太医登门,欢喜又忧心。他小时候老病着,见秦太医的次数数不清,而且每次见秦太医他都黑着一张脸,让他怕怕的,但他对家姐却疼爱至极,让他分外羡慕。
“你小子,好了伤疤忘了疼,用不着老夫就开始得意了是吧!”秦太医嗔怪他,但眼睛里分明是笑意。
“秦叔您此次来是……”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景黛看得出秦太医肯定是有事才登门,所以开门见山地问着。
“还是丫头你懂事。”又抿了一口茶,秦太医开始说正事儿了。
“老夫刚从木兰山庄回来,就直接来了你这里。”这话说着,老太医的眼睛没有放过景黛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虽然已过了古来稀,但老太医的眼神却很好,炯炯有神,他注意到,有一丝担忧之色在这位平日里处变不惊的小姑娘脸上划过,但也仅仅是一瞬,如果不细心观察,绝对捕捉不到。
果然有猫腻啊小丫头!
听到秦叔去木兰山庄的话,景黛第一反应是木远宁难道又发病了?很是忧心,眼睛的余光瞟到老太医正在看她,她镇定了心神,端起桌上的茶,用茶盖拨开漂浮的茶叶,喝了一小口,觉得有些微苦涩入喉。
“可是木兰山庄出了什么事?”这时,苏锦琪也想到这一层面,赶紧问老太医。
“老夫是奉了国主的皇命,走一趟木兰山庄,给木兰山庄大公子看病的。”不再吊胃口,这位老顽童开始说了。
“木远宁的身体不好吗?”苏锦琪见过木远宁一次,就是在木兰围场的别院,短暂的交手,他虽然坐在轮椅上,却不像久病之人。
“国主命老夫帮木大公子检查了一下身体,老夫心想,既是景黛郡主的未来夫婿,老夫无论如何都要好好看病的。”揶揄声从这位老者的嘴中发出来。
“秦叔……”景黛听出这老头儿的诡计,脸色微红。
“丫头,有喜事也不通知老夫一声,怕老夫喝你喜酒不成!”
“秦叔,我刚刚还想让刘管家准备上好的茶给您回去品品,现在突然觉得您似乎也不稀罕。”算计人,那就放马过来吧!
一听到景黛要送自己茶叶,秦太医可是稀罕得很,“哎,丫头!我来是想问问关于木大公子的腿,我要怎样给国主汇报!”老头儿放心不下静王府的茶叶,吧吧地都说了出来。
景黛想了想,“秦叔,您就按照您看到的,如实禀报皇伯父吧!”
秦太医活了一大把年纪,阅人无数,都说听话听音,他自然明白。
“秦叔,晚膳已备好了,祁叔也在,要不咱们聚聚?”
一听说晚膳都备好了,老头儿眼睛顿时发亮,但一听说要同祁越那个老匹夫一起吃饭,他就觉得自己到时候肯定食不下咽,说不好还会吐,免得浪费粮食,还是回去吧!
“丫头,茶叶老夫收下了,至于这顿饭,老夫怕自己无无福消受,再说国主还等着我回宫禀报呢。”
不再耽搁,秦太医匆匆走了,当然,办事一向利落的刘管家早已将茶叶和秦太医爱吃的小点心一并装上车了。
“祁叔和秦太医真的无法和好如初了?”苏锦琪感慨。
“一个字,难啊!”景黛微微叹息。
同门师兄弟,师弟娶了师兄的妹妹,最终因为如何给病重的妹妹诊治,用哪种疗法发生了争执,而妹妹终是重病不治,撒手人寰。
之后的师兄弟一个凭借精湛的医术进宫成为贵人们的御医,从此几乎不问宫外事;一个流浪江湖,潇洒自由,除非特殊,不再问医术。
五十年了吧,一直这样的两个人,何苦?
“姐,你说木公子的病情怎样了?”
“应该是无大碍,你没见秦太医都没说吗,以他的性子,又关乎静王府,他会不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