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宫魅影 第5章 沁血玉琮
作者:火舞天风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珍品,珍品!这可是个难得的珍品啊!”

  竹岛源次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佛像,连连感慨,说,“如果我没看错,这个应该是一尊明代的十一面鎏金观音像。”

  黑田卓一不以为然地说,“观音?观音怎么有十一个头,没见过这么奇形怪状的观音。”

  竹岛源次呵呵一笑,“黑田大佐,你有所不知。这十一面观音乃是密教六大观音之一,也称大悲观音,有时还称为‘十一面佛’。十一面观音的十一个面,都有各自特殊的象征意义。

  第一层是慈相,见众生而生慈相,面相平静;第二层是悲相,悲悯众生。第三层是喜相,劝进佛法之相,也有作忿怒的威力相;第四层一面,忿怒明王相,第五层是无量光佛,代表佛果。

  还有一个说法呢,是说因为罗刹鬼有十个脑壳,非常的狂妄自大,而观世音菩萨为了降服它,所以就把自己变成了十一个头,这才将罗刹收服了。

  你看这尊十一面观音像,它天庭饱满,鼻若悬胆,双耳长垂,两眼俯视尘世众生,宝象庄严,华丽富贵,形完神备,栩栩如生。”

  竹岛源次将手上的手套慢慢取下,继续说道:“这尊鎏金十一面观音立像,通体鎏金,镶有各色宝石,流露出难以掩饰的高贵气质,做工精细,装饰华贵,工艺复杂,不是普通百姓能够使用的凡品。最起码,也是明代皇室御用之佛器,或者是皇家宗庙里的供奉之物。”

  这时他用手指了一下房间的一个角落,“那边也有一些我以前找到的中国古代各式观音佛像,但无论是历史重要性还是价值高低,都还没有能与这尊十一面观音鎏金立像相比肩者。”

  说完,竹岛源次又弯腰下去,一边伸手在木箱中找寻着什么,一边说,“黑田君,还有一件东西比这十一面观音更稀罕……”

  黑田卓一还未及说话,只见竹岛源次小心翼翼地用双手捧出了一件外方内圆、刻有繁复花纹的灰白色柱形物件出来。

  “这个东西本来没有带到现场,那个盗墓贼藏在另外一个地方,我们抓住他之后,根据他的交代,才去挖出来的。”这个物件的来历,黑田卓一到是非常清楚。

  竹岛源次将此物放到桌上,竖起大指说,“黑田君,你可是建了大功!这件玉琮,乃是商周之前的礼器,起码有四五千年的历史,稀罕得紧啊!”

  黑田卓一被吓了一跳,说,“四五千年之前?你怎么就那么肯定?”

  竹岛源次说,“这件玉琮,我们可以先从它的质地来看。此玉琮色彩灰白,应为透闪石、阳起石一类的软玉。

  看这器身遍布青色沁斑,应该是这玉琮在古墓之中埋藏的时候,受了墓中环境影响而产生的颜色变化。盖因玉中有无数微孔,如果常年埋在地下或老坟中。受附近环境影响,就会生沁色。

  尤其是尸体上携带的玉件,在死者腐烂过程中,被尸液浸染而出现深紫色的斑痕,俗谓之‘尸沁’。

  玉器上有红沁,则说明这玉器是死者被杀死时的随身之物,流出的鲜血浸入了玉器,成了名符其实的‘血沁’。”

  此时他将台灯打开,用灯光照射玉琮,又细细察看。“你看,这玉琮通体沁色为皮蛋青色,这是一种水银沁,不仅深深地沁入了玉质,而且形成连绵的片状,某些位置水银沁已经变得黑亮。

  如此严重的水银沁一定不是来自于土壤中含有的少量水银,而是墓葬中有大量的水银,覆盖了整个玉琮。水银沁到黑亮的地步和玉浆的泛出从时间上来说至少数千年以上。

  《周礼》上说,‘琮以八方象地’,自古便是帝王重器,****以来,便有‘壁琮以敛尸’的律例,加之墓中使用了如此之多的水银,那绝对是个王侯大墓。

  而在这玉琮的左侧又能看到明显的血沁,颜色由大红向枣红过度,玉中牛毛般一丝丝的血丝,可以想象当时这件玉琮一定是放在尸体旁边,受到了尸血的浸润。这也符合‘壁琮以敛尸’的记载。

  其次,从工艺上看,这件玉琮刻有八组兽面神祗纹饰,这些神祗头戴羽冠,人面兽身,嘴里有两对獠牙露出,上肢尖角外伸,下肢为三爪鸟足,神态威严,当为上古王朝帝王家族所崇拜的神祗刻像,或者是王朝的家族徽章符号。从****所制之玉琮来对比,此物要更早一些。

  所以,这件玉琮必然是****之前的古物,稀罕得紧啊。”

  黑田卓一有些讶异,说,“照你的说法,十一面观音和这千年玉琮都是稀罕之物,这次我们缴获了如此宝贵的稀世珍品,又是王侯大墓之中得来,为什么那几个支那盗墓贼卖的价格那么便宜?

  据他们交代,这佛像和玉琮的要价才一百二十个大洋,便宜得很。”

  竹岛源次耸耸肩膀,他对“支那”这个称呼并不以为然,他给黑田卓一介绍物的时候,都还是称“中国”或者直接说朝代。作为一名历史教授,竹岛源次很清楚“支那”这个词的典故。

  日本人以往对中国的称呼是“中土”、“唐土”或者“汉土”,称呼之中有崇敬之意。

  但自从大清海军甲午之战惨败之后,日本军方率先开始使用带有明显歧视鄙夷之意的“支那”一词,意思是中国人不配再用“唐土”、“汉土”甚至”中国“这样的称呼。

  日本军方并不知道,“支那“这个词本身就是日本人从汉译佛经中学来的,最初并无贬义。但歧义一开,风气日成,自日本占领中国东北成立伪满洲国以来,就连日本民间和媒体也逐渐风行“支那”一词,言辞行之中充满蔑视之意。

  如所谓的“支那叭嗄”(意为“支那马鹿”)竟成为通行的骂人话,甚至小孩子吵架也骂――“你怎么这样愚蠢,你父母肯定是支那人!”――“支那”一词之不堪,由此可见。

  竹岛源次将双手一摊,说:“有什么好奇怪的,如今支那国内天下大乱,烽烟四起,兵匪为患。这些个支那盗墓贼见墓就挖,就连有人看守的王侯大墓也一样敢下手,谁知道他们挖过些什么大墓?

  这些盗墓贼多不识货,他们挖出来的东西不论好坏,为了尽快脱手只要给钱就卖,自然价格便宜。既然他们是从大墓中盗出来的东西,里头的陪葬肯定不止这点,我估计这几样东西只是其盗墓所获中很少的一部分。黑田大佐,你还得对这几个盗墓贼深挖一下,再好好审一审他们,我看这些家伙肯定还有重要的物没有交出来。”

  说到这里,竹岛源次摇摇头,说,“支那人自从孙殿英公开爆掘清陵将慈禧乾隆爆棺辱尸之后,上至达官显贵、下至土匪流氓,均视盗掘古墓为发财捷径,从县到乡无不掘盗成风,偷不了的就抢,挖不开的就炸,毫不顾忌祖宗之遗。

  比如安徽省寿县境内的楚怀王熊悍之庞大古坟,先后遭河南‘墓师’和当地村民连续盗掘七、八年时间,掘出大小古物竟达四千多件,运去上海等地贱卖一空。之后又有军阀李品仙将墓室彻底挖开,扫荡一光,就连棺椁周围用于黄肠题凑的数百根木头都全被挖出来运走。

  此风一起,支那人竞相效仿,中原大地很多历经千百年流传保存下来的商周古冢、王侯大墓,都在这一时期遭遇灭顶之灾,不仅墓藏被盗掘一空,就连墓室地宫都难以保全。

  原因是这些粗鄙的支那盗墓者既无化见识而又贪婪无比,打开一座墓冢地宫,往往眼睛只盯着墓室棺椁中那些陪葬的金银珠宝,把那些其实更为珍贵、更具有化意义的古器物----比如瓷器、漆器、织物、书简、壁画、雕刻甚至古尸等等往往随手抛掷、毁坏殆尽,实在让人痛心。而他们盗掘出来的东西,在市场上几经流转,也往往就此溧没无闻。

  现在,我们山百合会代表大日本帝国把这些遭遇劫难的中国物古器搜集起来,送回日本妥善地加以保存,让它们一代代流传下去,这才是对它们最好的保护。”

  竹岛源次这一番强盗逻辑,虽然将自己劫掠中国物的行为说得冠冕堂皇,但确也说出了当时正值战乱、世风日下,掘坟盗墓之风兴盛,以致各种宝贵的物古迹惨遭盗损的事实。

  黑田卓一还未及说话,竹岛源次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

  “喂?”竹岛源次提起电话,“好的,快让他进来。”

  放下电话,竹岛源次起身,意味深长地说,“黑田大佐,有客人来了。”

  黑田卓一不想久呆,就说,“你有客人到访,那我就先走一步吧。”

  没想到竹岛源次却伸手把他一拦,说,“黑田大佐,你先别走。今天来的这个人比我还先来满洲,只是他一直在华北、蒙古那边活动,所以你没见到过。我本想带你去见他的,今天既然他过来了,正好让你们见个面。他带来了一份极其重要的情报,以后黑田大佐也要长期和他合作呢,拜托了。”

  黑田卓一心想,能进入竹岛源次这个山百合会绝密大本营的人,想来也不是泛泛之辈。

  今天到访的这个来客,看来也必是大有来头之人。

  竹岛源次说自己以后要长期与这人合作,难道又是一个山百合会的头面人物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