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刹公主 page 19
作者:任倩筠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她喜极而泣,朝空气呼喊:“多尔博,多尔博你在哪里”

  “媛儿,你在哪里”

  两道声音,在森林里深情的激荡。(.l.)

  “多尔博,多尔博……”她在原地打转,焦急地在树林中寻找。

  狼群已经悄悄来到她身后,为首的一只,蛰伏地压低身体、指爪按地、目露凶光、**部翘起,闷吼一声,往目标物准确无误地扑去——

  惊心动魄的尖叫,震动了整个森林。

  她的裙摆被野狼撕去一大截,白皙的小腿被狼爪抓出几道伤痕,其后几只野狼见猎物倒地,发狂地抢上前。

  “多尔博……”

  她绝望地抵挡呼喊,她以为再也不可能了,但是奇迹似的,多尔博还是在千钧一发时出现。

  他一手控马,一手挥舞着,直刺扑在宋慈媛身上的那只野狼,并示威似地将它高高举起,再狠狠抛出。

  野狼的四肢在空中乱抓,落地时发出难听的哀鸣,其余几只见状,纷纷朝新的目标攻来。

  多尔博从容应付,才一会儿工夫,倒地不起的狼便又多了几只,其他的则在几尺外压低身体,愤怒低鸣,却不敢再往前。

  “媛儿,快过来!”

  他焦急地喊,策马掉头将朱慈媛拉上马,冲出重围。

  她搂紧他的腰,再一次,她又回到熟悉的怀抱了。

  触着他的体温,嗅着他的气息,恍若隔世。

  多尔博紧紧地拥住她,“幸好我早一步到达,否则……”

  “对不起。”她仰脸,眼中盈满惊慌傀疚的泪,“我再也不会逃走了。”

  多尔博原本低柔的光芒猛地收束,掐住她的肩膀,眼中冒着火花,火花里却掺杂着莫名的痛苦,既愤怒又哀伤。

  “你又逃走你就那么不愿意跟我,你……唔……”

  “多尔博”

  朱慈媛只见他神色怪异,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脸色如纸般苍白,握着她肩膀的手垂软,紧抓着胸口,嘴角微微抽搐,在她还没有意识到是怎么一回事时,他已突地坠下马。

  “多尔博!”

  马匹受惊,不安地扬起前蹄,她惊险地控住,随即跃下马,飞奔至多尔博身边。

  一看,她整个心都凉了。

  微弱的月光,照出他胸前触目惊心的一滩血红,红色带黑的血,还在不断涌出。

  她大惊,失措地扶起他。

  “多尔博,你受伤了”

  “唔……”他痛苦地咬牙低咒:“可恶的刘宗敏,诈死射了我一箭。”

  箭伤就在旧伤附近,她心都快碎了。

  “你撑住,我扶你回去疗伤。”

  “嫒儿,你……你不许……”

  多尔博努力扯动苍白的唇,揪住她的前襟,让她望向自己逐渐涣散的眼,一阵剧痛袭来,他昏厥过去。

  朱慈媛见状,仓皇哭喊:“多尔博!”

  狼嚎忽又响起,如丧钟齐鸣。

  “你不能死!”她奋力以娇小的身躯驮起他上马背,策马回奔。

  “你不能死!”她哭喊着,紧抱住逐渐失温的身体,心中的惶恐不断扩增。

  “你不要死!我带你回去治伤,你不会有事的……”

  第八章

  赶来采望的将领,表情各异。

  有的不安地搓手,有的忧急地皱眉,有的不发一语、神色凝重,有的则是一脸严肃地背着双手在营帐里踱步,就连少有表情的荣太嬷嬷,此时也是眉头紧锁。

  随营军医不时露出绝望的神情,大伙儿心里都有底,情况已是十分的危急。

  朱慈嫒被押在一旁,等候发落。

  军营里,多的是比多尔博长一辈以及蒙古的王公贵族们,他们意见分歧。

  有的主张继续往潼关迈进,有的则认为应当先驻守原地,静待多尔博的伤势复元,有的则以为多尔博的伤势过重,应当立刻送回京城治疗。

  但是路途遥远,万一中间有个什么闪失,谁来负责呢提到这点,大家就静默不语,谁也不敢担当。

  多尔博的身分毕竟不同,他的阿玛是当朝摄政王,多尔博又是他极力培植的接班人,就冲着这点,谁也不敢大意。

  分歧的意见,却在处置朱慈媛时,达成共识。她是红颜祸水,不应该留在多尔博身边,必须立刻拖出去绞死。

  两个将领按住她,就要把她推出帐。

  她挣扎着喊:“我愿意死.可是先让我留在这儿照顾多尔博,万一他不幸,我愿意陪葬。”

  她的泪水,没有人同情。

  一名被胡须占掉一半脸的将颌,怒瞠着眼,恶狠狠地指着她唾骂:

  “你这狐媚子,还想狡词拖延,把你留在贝勒爷身边,原本不死也给你害死,你先上黄泉路候着,要是贝勒爷侥幸不死,那咱们便当是你舍了命换来的;万一不幸,你毕竟是他喜欢的女人,路上也好相伴。拖出去!”

  一场浩劫就要来临,她毫无办法地被推出去。

  “慢着……”

  他气若游丝,像是拼尽所有力量才发出的,多尔博脸色苍白,目光却依旧湛然。仔细一看,昔日深藏的一点温情不再,全都给怨恨取代。他挣扎着起身,再一次把九死一生的她救回。

  再次救她,是因爱全转成了恨,到头来,怎么为她,她都要走,所以他要折磨她。

  他一手颤抖地指着她,“给她穿上战俘的衣服,戴上脚镣,让她不停的工作……”

  说完,他脸颊抽搐,冒出一大口血,痛苦地倒下。

  微弱的声音,众人却听得清楚。

  她不敢相信,犹自凄楚地喊:“多尔博,多尔博!”

  他听不见了,也不想再听,他的心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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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枝玉叶的朱慈嫒,拉弓射箭、挥鞭抽人是会的,但柴米油盐、挑砖砍柴这些事,在宫廷里哪需要朱慈媛去做,使个眼色,太监一堆,侍女也一堆,忙前忙后的,深恐她不快。

  如今,是不同了。

  一旦披上战俘的衣服,哪管你前身是天皇贵胄,都得依着自己本分.做该做的事。

  主管女战俘的,也是个女的,不知是受人指使,还是天生看她不顺眼,对她特别挑剔,动不动就伸掌挥来。

  原本就讨厌她的,见她失势,恨不能再踹上一脚,让她万劫不复;以前得躲躲闪闪、在背后窃窃私语的,现在可以光明正大地搬到台面上来,不堪入耳的话纷纷出笼。

  “狐媚子,生来害人的。”

  “分明就是另一个陈圆圆。”

  “真不知她施了什么妖法在贝勒爷身上,看她端着一副高贵样,其实是贱骨头一把,害人精一个。”

  “要是贝勒爷死了,她头一个得陪葬!”——

  此语甫落,啪的一声,天外飞来的巨掌朝那个女人拍去。

  是荣太嬷嬷。

  那个挨打的女人,抚着脸站在原地,大气都不敢吭一声。

  她疾言厉色地斥责:“贝勒爷还没死呢!你竟敢诅咒他不想活了是吗”

  女人惊魂未定,一双眼巴眨巴眨地看着她。

  “下次再让我听见这样的话,就撕裂你的嘴巴!现在都给我工作去。”

  那些女人悻悻然地转身走了。

  朱慈媛洁白的牙齿咬着下唇,默默咀嚼冲着她而来的辱骂。

  荣太嬷嬷喝斥那些女人,看起来好像在帮她,实际上对她的态度仍是不冷不热;她没有怪罪朱慈媛,但也没给她好脸色看过。

  “荣太嬷嬷。”她抓紧机会问:“多尔博他好些了吗”

  她板起脸:“安分守己一点,不要多问厂

  她的确安分守己,甚至诚心诚意地为他祈祷。在云石庵,即使为她的母后,她都没这么虔诚过。

  但是这诚心忏悔的姿态,他看不见。因为她离他好远好远,战俘没有营帐可睡,勉强搭起简陋的棚子,刮风下雨全跑不掉,是在整个军营的最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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