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使 第2章 老头儿
作者:啦天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阳光透过窗子直勾勾的直射在脸上晒得有些刺眼,李然以为自己还在营地的帐篷里,刚想伸个懒腰,然后再大骂打趣一下自己的同事们为什么这么晚了还不叫自己起床,这是他和同事们开玩笑的常用方式,一个粘着花白胡子的老头子的脸就凑到了自己的眼前,把李然吓得一下子就从床上跳了下来。

  “你是谁!”

  “奇了怪了,你平白无故的闯进老道的屋子,睡在老道的床上,害的老道一夜都没地方睡觉,现在还问老道我是谁?”

  李然现在才突然反应了过来,昨天的确是自己擅自闯进了这间没有人的茅庐,那是因为自己实在是太累太困了,所有才会躺倒这张床上睡了过去。

  “小和尚,告诉老道,你怎么知道这干的马蹄包磨成粉能够止血治伤的?”

  李然刚想致歉并解释一下,老头儿上来就揪住了李然的衣领,满嘴的酒味儿熏得李然只想吐。

  李然猜的果然一点不差,医者、酒鬼、独居、老头、道士,李然唯一猜错的就是这根本就不是一个德行高尚的“陶渊明”,而是一个脾气暴虐的老酒鬼。

  “你才是和尚!”

  李然一只手果断地掰掉了老头儿正扼住自己衣领的拳头,另一只手随之出击,准备袭击一下老头儿左脑的的耳门穴,想一招制敌打晕这个粗鲁的老头儿,谁让他刚刚叫自己小和尚的。

  “呦,小家伙功夫不错嘛,看来是练过两下子,对穴位把握的还挺准,竟然知道要攻击老道的耳门穴,这下要让你打中了,老道恐怕至少也得昏迷整整一天啊!”

  老头儿很轻松的就躲过了李然的攻击,不过,由于李然的招数,老头儿扼住李然衣领的手也不得不松了开。

  虽然自己的这具身体回到了十四五岁的时候,体格也不再有自己之前的那么强壮,但本科时作为搏击社的老大,而且一直也都没有荒废过在俱乐部的锻炼,基本的格斗搏击的技巧再配上这具年轻身体应有的灵敏度,脱困自保的能力李然还是有的。

  “多谢道长昨日的收留,李然感激不尽!”

  李然朝老头儿拱了拱手就打算离开,没想到这个老头儿这么不好对付,反正天早就亮了,再走一天的时间也差不多能够走出这秦岭的深处,回到有人烟的地方。

  “哎哎哎,小和尚,闯进老道的屋子,霸占了老道的床,一句‘感激不尽’就这么完了?”

  李然转过头来,盯着老头儿,一个字一个字的从牙里蹦出来说:“再说一遍,我——不——是——和——尚!”

  “不是和尚你怎么剃这么短的头发?”

  “你管得着吗?”

  李然扭过头就要出门。

  “哎呀呀,可怜老道做的饭食没人吃喽,香喷喷的黍米粥看来只有老道我一个人把它全部吃光喽!”

  老头儿这次没有再阻拦李然离开,只是在自顾自的自言自语,然后一下子就围坐在矮桌子边,端起一碗黍米粥,用勺子舀了一大口,很销魂的放到嘴边说,“好香!”

  刚出门口,李然听到老头儿的话时肚子就很不争气的“咕噜噜”叫了几下。

  昨天晚上的那捧黑桑葚根本就不挡饿,只是因为自己太疲惫了,所以才会顾不到在茅屋里翻找吃的,直接在老头儿的茅屋里就地睡了去。现在一整夜过去了,李然的肚子里早就空空如也。

  站在茅屋的门口摸了摸干瘪瘪的肚子,思虑了片刻,李然果断地转过头就回到了屋子里,一扑腾地跪坐在了矮桌边的铺席上,拿起一个空碗,从瓦罐里盛了一碗黍米粥,端着就喝了起来。

  看着李然狼吞虎咽的往嘴里倒东西,老头儿笑得很开心,眯着眼缝,整张脸都褶皱在了一起,再配上花白的胡子,俨然一个慈祥和蔼的老者。

  但是谁能想的到,就是这样一个慈祥和蔼的老者在刚刚的五分钟之前还粗鲁暴虐的揪住李然的脖子,大骂李然是“小和尚”?

  李然抬起胳膊才发现自己身上的破衣服竟然不见了,现在正穿着一件干净的麻衣,看来是老头儿昨天晚上趁自己熟睡的时候给自己换上的。

  李然也不再去看老头儿,老头儿是不是坏人李然他不知道,但老头儿的确没有要伤害自己的意思,以李然将近四十年的人世经验,这一点还是很清楚的。李然打定了主意,反正自己已经一无所有了,干脆就填饱了肚子再说。

  场面一下子安静了起来。老头儿可能也觉得这样的气氛有些尴尬,不好意思的咳了咳,才讪讪地开口说道:“你不是小和尚?”

  “不是!”

  李然连头都没有抬,继续闷着脸和那碗黍米粥作战。

  “那你是谁家的小子,怎么跑到这深山里来了?”

  “无父无母,世间一浮萍也!”

  “你多大了?”

  “十四!”

  “最后再问你一句……你怎么知道这干的马蹄包磨成粉能够止血治伤的?”

  “医药,小道耳!”

  很讨厌,老头儿又上去一把揪住李然的衣领,直接将李然从桌子上拎了起来,直勾勾的左右打量着李然的脸,吓得李然把的碗都打翻在了矮桌上。

  “小子,愿不愿意做老道的徒弟!”

  “不愿意!”

  李然愤怒的撇开了老头儿的手,慌忙地扶起坎翻在桌的小半碗黍米粥继续吃了起来。

  李然不是老头儿的对手,老头儿三下两下就把李然给制住了,这让李然很受伤,年轻力壮的少年竟然打不过一个鸡皮鹤发的老人,要是自己以前的时候……估计还是打不过,老头儿真的很厉害。

  老头儿似乎铁了心的要让李然做他的徒弟,一只手从背后扣住了李然的双手,另一只手夹着李然的脖子,将李然拎到了香案前,也不知道触碰到李然的哪个穴位了,李然突然就觉得双腿发软无力,“扑通”一下跪在了老头儿的面前。

  “好!拜师礼成!乖徒儿,以后你就是我的徒弟了!”老头儿很满意的拍了拍李然的肩膀,松开了李然。

  重获自由的李然没有说话,爬起来就怒气冲冲的盯了老头儿,发现老头儿依旧喜气洋洋的抚着自己花白的山羊胡子,很高兴地看着自己笑着。

  李然也不是不愿意拜老头儿为师,从老头儿不错的功夫上来看,老头儿就有资格做李然的师父,更何况来到一个未知的陌生世界,要想生存下去或者找机会看看能不能回到原来的地方,李然不仅需要一个身份,更需要一个引路人,只是,老头儿的这种武力强迫的方式,让李然很是抗拒。

  李然转过头来气冲冲地又回到了矮桌前,刚才还没吃饱就被老头儿把碗打翻了,现在还的再来一碗。

  老头儿的手艺不错,黍米粥煮的很烂也很香,这东西作为药膳也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不仅营养而且滋补,李然一口气吃了好几碗,现在正在很没有形象的打着饱嗝。

  光顾着和老头儿置气了,李然突然意识到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现在是什么年月?”

  “隋末乱战,群雄并起!”

  老头儿很开心,似乎也不疑惑李然怎么会问自己这么奇怪地问题,这个小家伙现在竟然能够主动的和自己说话,看来这个徒弟老道我有戏呀。

  李然一下子泪涌满面,再也没有心情吃东西了,一千四百年啊,自己如何能够回得过去,如何能够再见到自己的父母妻儿,见到自己在这个世上所牵挂的一切……

  爱因斯坦说过,当一个物体的移动速度超过光的传播速度时,时间的运行就会出现停滞甚至是时光倒流,届时,或许人就可以依此穿越时间的空隙,回到过去。

  李然很清楚的知道,在真空中,光的传播速度大约是299,792,458米/秒,只是,当一个人从山崖上跌落,排除任何的空气阻力及其他阻力的存在,要想达到光传播的速度,至少需要30591067秒,也就是8497.5小时,354天……这种情况下,山崖的高度就算再怎么高也是远远不够的,毕竟地球上9.8米/秒这样的重力加速度似乎还远远不足以能够让时光出现倒流的现象。

  虫洞,一定是虫洞将自己带到了这里,李然泪不能止。

  “老孙头,老孙头,孙道长……快来看看我家大娃儿吧,他的病好像比昨天晚上还要严重了,求求您快去救救他吧!”

  李然伤感悲痛的情绪酝酿的正浓,老头儿看李然哭的泪流满面也正津津有味的时候,从院外就传来了一阵悲痛的呼嚎,一个年俞六旬的老农步履匆匆地就跑进了老头儿的小院,边跑边呼喊着老头儿。

  老头儿火烧眉毛般的就跳了起来,再也没有心情欣赏李然痛哭流涕了,抓起药箱扔给李然就往外跑,并叫李然快跟上,俨然已经把李然当做他的小药徒了。

  李然的悲伤瞬间就被打破了,他知道,如今再思索什么都是毫无意义的了,一千四百年啊,不是一千四百公里,哪怕是一万四千公里,就是走李然也要走到父母妻儿的身边,可是现在……李然终成了上苍抛弃的孤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