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启之旅 第19章 人生如戏
作者:鱼柳二十七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剧场里空空荡荡,丝毫显不出来刚才有一场马戏表演的痕迹。只有座位下的残留的零星的食物碎片和座位上的余温告诉着人们,这里刚才有一场精彩的表演。

  其实表演说不上精彩,至少比不上此时任飞眼前的这个男人说的话精彩。

  在中年男人说出那句话后,任飞愣了愣,不知所云。

  中年男人很快地便从先前的感伤情绪里脱离了出来,语气再次变得冰冷:“我今天之所以来见你,一是因为你的存在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二是因为你的身份依然是个秘密,不能为人所知晓。”这句话听起来有些难以理解,但实际上稍加思索便能明白。

  任飞依然沉默着,他一直在思考相似的问题,他自出生起就没见过自己的父亲,在他的记忆中,家里一直只有母亲和他自己两个人,他不是没有问过他的母亲,只是每次都是以沉默结尾。他以为是母亲因为伤心而不愿提起。不过从今天这个男人说的话来看,怕不是这么简单。

  中年男人看他一直坐在座位上沉默着,大概猜出他心里在想什么,缓缓开口,却又像几道惊雷砸在任飞的心上。

  “你是我送到你现在母亲的手里的。”

  任飞霍然抬头,死死盯着眼前这个中年男人。

  …………

  “任飞是捡来的?”诸葛正清看着眼前的儿子说道。

  诸葛天扬也有些吃惊,他这些天一直在找那个藏在任飞背后的势力,苦于没有头绪,只好从任飞的身世查起,倒是让他发现了这个秘密,不免有些吃惊。

  诸葛正清摇晃着手里的红酒杯,猩红的酒在灯光的照射下竟显得有些清盈,轻轻地喝了一口,说道:“他当然是捡来的。”

  诸葛天扬有些不解地看着自己的父亲,他原本以为自己父亲听到这消息会大吃一惊,至少也会表达出相应的情绪,却没想到父亲表现的如此平静。“那他的亲生父母呢?”

  诸葛正清看着诸葛天扬笑了笑,揶揄道:“他哪里有什么亲生父母。”他挥挥手,“行了,这件事你就不用再查了,任飞不会轻易出事的。”

  诸葛天扬虽然心里有着巨大的疑问,但是看父亲的样子是不打算告诉自己,只好作罢。

  诸葛正清叫住了正在出去的诸葛天扬,问道:“学院是什么时候开学?”

  诸葛天扬哪里会想到父亲会问这个问题,挠了挠头,回答道:“还有不到半个月。”

  诸葛正清哦了一声,突然他放下手中的酒杯,对着诸葛天扬说道:“你放出消息,让威鲁姆知道在任飞的背后还有另一处势力的影子。”

  “对了,告诉你母亲,哪天可以请任飞到家里来,明面上他怎么也是我诸葛家的一个保安,这么长时间不上班总有点儿说不过去。再说,让若莲老跟着一个野小子这么跑也不合适,我跟你妈也得见见他。”诸葛正清缓缓说道。

  诸葛天扬沉默应下,出了书房。

  待诸葛天扬出了门之后,诸葛正清从椅子里站了起来,一股军人特有的嗜血气息从他的身体里散发出来,他移步到窗前,看着窗外一片黑暗中的几点光亮,自言自语道:“洛江河,你不是想利用任飞来对付我么,这次我看你如何应对?”

  …………

  “你不用如此看我,我也没有过多的时间解释给你听,在这座剧场灯亮灭掉之前,我必须消失。我接下来的话你一定要记住。”中年男人看着已经有些失魂的任飞摇了摇头。

  “不要跟诸葛家走的太近,同样,威鲁姆也是。另外,一定要小心诸葛正清。”

  “不管你信不信,我是站在你这一边的,先前你通过天心感应到追踪你的人是我的人,你不必担心,他是保护你的。”

  “最后,要好好活着。”

  中年男人的语气突然软了下来,但依然坚定地说道:“因为有些事情,必须由你来完成。”

  他看了任飞一会儿,忽然哈哈笑了两声,大声说道:“试上高峰窥皓月,偶开天眼觑红尘。”

  任飞抬起头,看着不知何时已经走到剧场门口的中年男人,情绪异常复杂。

  “可怜身是眼中人!”中年男人的声音越来越飘渺轻盈却又充满悲伤,像是空中不停吹起的秋风,丝丝吹入人心,却又凉了人心。

  …………

  中国,南方某省中的一个小山村里。

  在山的半山腰上有一间不大不小的院落,在树木的掩映之中显得极为落寞。说是院落,其实也只是用几根树枝围起来的栅栏,中有几间二层阁楼,相互辉映,倒也有几分遗世独立之感。

  洛江河在其中的一座的二层中缓慢而坚定地抽着烟,细细思考着刚才传递过来的消息。

  消息不大,只有一句话,却完全可以打乱他之前的所有安排。

  任飞背后有另一处势力!

  出奇的是,他和诸葛正清非常默契地没有去想这一处势力到底是谁,而是在想着,他们究竟想干什么?

  威鲁姆毕竟有着深厚的历史底蕴,千年积累的信息量根本不是一个新成立几十年的联盟或者诸葛家能比的。

  在中国遥远的某处,一幢楼层的地底,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庞大空间,有着数十甚至上百人人在这里工作,而他们唯一的任务便是守护这里所有的资料。近千年来关于神裔的数量众多,种类繁杂的信息几乎都可以在这里找到。

  威鲁姆最核心最机密最重要的地方便是这里,如果这里被人发现的话,威鲁姆便可能面临灭顶之灾。不过,千年已降,随着时代的变迁,这些信息大部分都被数字化,以便存储和翻阅,只是为了保险,原始资料还一直保留,并一直维护。神奇的是,在这个堪称为世界最大的地下图书馆的某个角落,你可能发现几片甲骨碎片,亦或是刻满符号的青铜器,甚至还有几块被硬生生揭下来的岩画。

  在这座恐怖机构的全力运作下,洛江河很快就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

  他坐在二层楼的竹椅上,手上捏着刚传递过来的信息,感受着那张纸上残留的余温和淡淡的墨香,他有些惊诧,也有些愤怒。

  “陈?”他自言自语地说了一个姓氏,紧接着他便揉碎了手中的那张纸,愤怒地站起身来,“你们这些老家伙,究竟瞒了我多少事?”

  …………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

  这首佛偈做的是极为漂亮的,可是,若是有闲事呢,如果还是特别重要的闲事呢?恐怕人间便不是什么好时节了,反倒是像十一二月的天气,让人冷的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

  秋风有些凉,也有些萧瑟,如今枝头上还有些绿的叶子不知又能在这秋风之中撑过几时。反倒是月亮,在这少有的没有雾霾的天气里显得异常明亮,竟能隐隐地看清月亮上面的点点黑斑。

  诸葛若莲由于刚刚睡醒,脸上还残留着压在任飞胳膊上的压痕,努力地揉了揉还有些酸涩的眼睛说道:“大哥哥,这都晚上了啊?”

  任飞没有听见。

  “大哥哥,我有些饿了,咱们去吃点东西吧。”

  任飞依然没有听见。

  诸葛若莲终于发现了任飞的不正常,摇了摇了他的胳膊,大声喊了一声。

  任飞这才回过神来,问道:“怎么了?”

  诸葛若莲有些不高兴地说道:“大哥哥,你今天怎么了啊,一天都心不在焉的?”

  任飞笑了笑,说道:“没事,天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诸葛若莲摆了摆手,说道:“不用了,风叔已经来接我了。”

  任飞听到风叔来了,心里一动。算起来他们也算得上是战友了,他见识过风叔的神迹,也就是那次,见到了院长,见到了诸葛夫人,现在回想起来,总觉得还是有些荒唐。

  “大小姐,任先生。”风叔见二人出来便走上前来。风叔依然是那身西装,手上戴着洁净的白色手套。

  其实任飞很别扭于风叔叫他任先生。他总是说,自己本来是你手下的一个保安,按理说他应该是风叔的晚辈,听风叔叫先生的话听起来总是不那么美妙。可是,风叔依然叫他任先生。

  “任先生,夫人让我问你,自从上次走后便一直没有去过,你这个保安到底还做不做了?”风叔似笑非笑地看着任飞。

  任飞此时还有些没有回过神来,哪里顾得上去思考风叔话的深意,可是接下来的一句话再怎么装深沉也是无法忽略的。

  “夫人说了,让你这几天寻个空儿去家里转转。”

  这下,就连诸葛若莲都清醒了许多,睁着的大眼睛里满满都是不解和吃惊。

  风叔笑了笑,走上前来,贴到任飞耳朵上说道:“估计是因为大小姐总是跟着你跑,夫人心里多多少少有些不舒服。”任飞回头看了一眼因为害羞而低下头去的诸葛若莲,心里苦笑了一声,这都是哪跟哪啊。

  饭总得一口一口地吃,事总得一件一件地做。接下来的几天里,任飞则是饭也没怎么吃,该做的事也没怎么做,只是静静地呆在家里,就连诸葛若莲给他打电话他都不怎么接了,只是呆呆地看着墙上的某处,脑海中不停地想着那个姓陈的男人说的话,他反复思考,最后他无力的承认了一个事实,那个男人真的没有有必要骗自己。

  墙上有一张照片,很老的照片,哪怕是在相框里都能清晰地看到照片边缘泛着淡淡地黄色,照片中只有两个人,一个是个女人,一个是个孩子,女人一手拉着当时只有两岁大的孩子,一只手正在拢耳后的头发,脸上还有着因为照相而略显紧张的神情。

  任飞静静地看着这张照片,这张照片自然就是他和他的母亲。只是现在,他还能把“妈妈”这两个字叫出口么,他嘴里有些异常的苦涩,却不知喝多少水才能把它消散。

  “喂,你没有事情的话开车来我这儿一趟吧。”任飞放下打给诸葛天扬的电话。

  他站起身来,踢倒了放在脚下的泡面盒子,踩扁了不知多少个烟屁股,然后他像每天一样,走向卫生间,接着洗脸,刷牙,洗头,剃须,他认真细致地打理着他能所见到他身体的每一个部分。

  他穿上了诸葛天扬给他买的那套订制西装,这是他最好的一件衣服,他要用他最好的一面去面对他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个女人。

  他走到楼下,看到诸葛天扬已经在下面等他了。

  诸葛天扬今天开的不是他那辆白色捷豹,也不是路虎,悍马,而是那辆任飞看见次数最多的劳斯莱斯,似乎知道今天是任飞很重要的一个日子,诸葛天扬同样也把他最为稳重成熟的一面展现出来。

  任飞有些吃惊,冲着诸葛天扬感激地一笑,诸葛天扬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说什么。

  车子自然是要去诸葛家的那间私人医院,因为任飞本来就是要去看他的母亲。

  任飞坐在副驾驶上出着神,诸葛天扬专心致志地的当着司机开着车,能让诸葛家的公子当司机的人,任飞绝对算得上是为数不多的几个人了。两人都非常默契地没有说话,车厢里的气氛显得极为沉默,又显得有些凝重。

  诸葛天扬心中叹了口气,纵然自己再怎么伪装,也是不由自主地被任飞的情绪调动了,他的手指不断敲着劳斯莱斯显得有些有些纤细的方向盘,纯木质的方向盘发出有些低沉的声音,竟掩盖住了发动机的低鸣。

  任飞苦笑一声,笑骂道:“你跟我装什么深沉,老实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诸葛天扬也不解释,很光棍地点了点头,说道:“其实也说不上早,就是我在查那件事的时候查到的。”

  任飞深吸了一口气,靠在椅背上,轻声说道:“看来你我知道的时间差不多啊。”

  诸葛天扬没有听清他说什么,他怕任飞怪自己,说道:“我知道之后也一直在犹豫告不告诉你,因为这件事情确实对你影响太大了。不过,你背后藏着的那个老鼠看来似乎并不像我顾虑这么多。”

  任飞复归沉默,车厢里再一次安静了下来。

  诸葛天扬叹了口气。“你不必这个样子,我知道这样的事让谁遇到都不好受,只是已经遇到了便不能再躲避,她虽不是你亲生母亲,但也毕竟养育了你二十几年,难道这样的情分还不能让你心甘情愿地叫声‘妈’么?”

  “你想一想,她如今重病入院,为了不就是能让你活的更好么,既然如此,她已经尽了一个做母亲的职责,难道就因为你不是她亲生的,你就要不认她么?”

  诸葛天扬叹气,任飞又何尝不苦,他在家里整整呆了三天,这种道理他又如何想不明白。只是觉得,人生有时候太过戏剧。

  神裔之事如此,这件事亦如此。

  不过已经容不得他想太多了,视线的尽头那座他已经非常熟悉的白色建筑已经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