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练儿寻目看去,见一众人面壁而坐。
那酒鬼看着她,嘿嘿冷笑。
采练儿心中不解,回眸看来,问道:“你这是何意?”
那醉鬼干笑道:“众妙之门,反其道,观无与有,寻生与灭,灭与生之法!”听他此话,采练儿暗自揣摩道:“众妙之门,反其道,观无与有,寻生与灭,灭与生,天地万物,由无生有,由有至无,既灭了再生,生了再灭,生生灭灭!这乃自然之道,莫非那陡壁之上,有此玄机!”想到此处,再看那醉鬼,见他似笑非笑,似沉非沉,一双眸子深不见底。
问道:“由无生有,由有至无,这乃自然之道?”
那醉鬼点头笑道:“意通心有,心至意通!”
采练儿接道:“武学之间,玄门之间,阵法之间,万物由此而来!”
那醉鬼欣赏的看了她一眼,道:“这些都只是浅意,人之修为,不修身体,乃以修心为重,你道这是为何?”
采练儿道:“心至!身至!”
那醉鬼突然间哈哈大笑,道:“冥九幽啊冥九幽,我道你是猪脑饭袋,倒还真冤枉你了!”
采练儿脸上闪过一丝不快,嘿嘿笑道:“那老东西你认识?”
她这一问,醉鬼有些吃惊,望着她,一时说不出话来。
采练儿又问道:“你是那一位前辈?说与我听听,我好告诉你他有没有骂过你!”
醉鬼道:“千人仇!”
采练儿笑道:“千人仇万人恨的倪天行想必就是前辈了?”
倪天行得意地道:“正是在下!”
采练儿望着他呵呵发笑,笑的倪天行莫名其妙。
倪天行问道:“你笑甚么?”
采练儿调皮地道:“你真想听?”
倪天行道:“想听!”
采练儿道:“算了算了!还是莫提的好!”
倪天行道:“怎么?”
采练儿道:“我爹爹骂你可难听了!”
倪天行冷道:“这老不死的!他怎么骂的?”
采练儿一脸调皮的望着他,那眼神闪烁不定,心里暗道:“乖孙子!我爹爹何时骂过你!是我想骂你了!”但她依旧道:“好了好了!我说不出口!你就别问了!”
倪天行恶道:“说!”他脸色遽然一变。
采练儿立即小心翼翼地问道:“那我说了?”
倪天行双目紧蹙,一副凶态,点了点头。
采练儿一口气骂道:“倪天行那孙子!那白痴!那不带把的家伙,真他妈的不是人!是畜生!专捡人便宜,揭人短处,他娘的!改天老子遇见他,非弄死他不可!”
她一口气说完,气的倪天行是哇哇大叫,道:“冥九幽!冥九幽!老子!老子!.........”他气血逆转,气愤到了及点,惹的那十来个面壁之人,回眸过来,哈哈大笑。
有人明白,这是采练儿借她爹的口吻,骂了倪天行,笑的更是厉害。
采练儿朝那众人看去,笑的最厉害的是漠北双雄中的胖子通天竺,那一身肥肉抖的厉害,其次是一个半老徐娘,笑的花枝乱颤,妩媚丛生,采练儿不认识她,她旁边是一个炯目少年,也不认识,少年旁边是春宫儿,见过一面,春宫儿的旁边是一个枯瘦矮子叫钻地鼠,穿一身黑衣,钻地鼠的旁边是一个道人,黄袍显旧,但双眸精光四射,面无表情,这道人的旁边,是苦栗子,他显然是没有听清原委,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一个双十年华过的美艳女子靠在他的肩上,娇滴滴的眉眼传情,这女子的身后是一个虎须汉子,紧抱双臂,不言一语。
倪天行随着她的目光看去,见众人都起身退去严肃,表情各异,厉声喝道:“都滚一边去!”随即又扭头过来,小声问道:“还有吗?”
采练儿发觉他的脸色不对,心里暗惊一声,‘不好!’正要转身逃离。不想这倪天行比她还快,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喝道:“你敢变着法来骂我!”
采练儿娇呼一声,道:“是你让我骂的!”
这一下大家更是乐了,对倪天行是指指点点,说什么的都有,通天竺说他借强凌弱,不要脸皮,那半老徐娘说他老不正经,借机吃人家小姑娘豆腐,那美艳女子一个劲的道:“老流氓!........”
倪天行羞的是满脸通红,青筋暴涨,抓住采练儿是打也不是,骂也不是,一时间倒也没了主意,只是嘿嘿干笑。采练儿道:“有本事你找我爹爹去,凶啥凶!”说着挣脱他的手,跑到了那少年身前,因为这群人中,看得顺眼的,就是眼前的少年了。
那少年依旧木然,见采练儿跑向自己,忙看了一眼春宫儿,见春宫儿面若寒霜,也是一言不发,忙朝后退了几步,离采练儿更远了些。
倪天行觉得无趣,甩下一句话,道:“不想葬身于此的,就加紧练那壁上的口诀,修得土行之法,有朝一日还能出去,否则!嘿嘿........!”说着反手一背,仰头出去了。
钻地鼠嘿嘿笑道:“我们出不去!你也别想出去!”
倪天行听他这一说,叹道:“高木难容于灌啊!可悲!可悲!”
采练儿顽皮地道:“我叫采练儿!大家好!”她的目光依次滑过众人。众人报数一般,依次道:“通天竺,梅曲柳,简上春,春宫儿,钻地鼠,黄昏郎,苦栗子,付谷晶,高卒名。”介绍完毕后,春宫儿举拳道:“初来乍到,望各位帮妥海涵!见谅见谅!”说话间,目光瞅向那少年简上春,简上春见她望向自己,不敢与她的目光相碰,忙低头不语,春宫儿看了简上春一眼,也不说话。梅曲柳却哈哈笑道:“来来来!让我看看!你爹爹当年要是娶了我!说不准你就是我的闺女了!”说着眼中生恨,面间带笑,那表情显得及不自然,也不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
突听一声格格怪笑,付谷晶奚落地道:“可惜啊可惜!”
梅曲柳横瞅了她一眼,也不理她,拉起采练儿的手指,往陡壁旁边的一个洞口走去,道:“别跟这班人有见识,走!姑姑带你先四处看看去!”
说着也不等采练儿同意,丰腰一扭,转头就走。
采练儿被她拉着,回头招呼道:“得罪得罪!”说着目光又飘向简上春,简上春一触到她的目光,脸上一红,看向春宫儿,春宫儿凝脂般的玉脸,豪无半点表情,眸中更无半点情意对他。
过了两日,采练儿也遵照壁上心法口诀,渐渐有些领悟。只是其中一句:无之为用,用之为刚,刚之为柔,柔之化无。这几句想了半日,也是参不明白。苦恼之际,起身相寻,走到简上春的身后,见他的目光紧锁在一块悬壁之上,顺势望去,见上面刻着:心本无物,何以胜天,天支何物,地支何物。这块悬壁上就只有这四句话,好奇心起,接着往下又看了一段,这一段是写在悬壁下的一个微凹陷光壁上:物本无,无本物,空道空,空非空,空藏有无。本想再继续看下去,不觉烦心泛起,难理其中之意,又走到春宫儿身后,低头看去,见春宫儿发髻高盘,鬓茸轻飘,耳垂肌肤,嫩红雪白。采练儿虽同为女子之身,但心坎处,也是被勾的春潮荡漾,春心博弈。一阵嫉妒后,才举目看去,见春宫儿的面壁上,写着:情之情,动之动,空之绝妙,妙之玄,玄本属无,空悲喜。看了两遍后,采练儿暗道:“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看又看不懂,想又想不明,罢了!我还是到外面去转转透气,这两日在这里,闷的不行。”想着举步正要离去,见倪天行从外面回来,抱着个满面是血的女子,面色焦虑。
他一进来就呼道:“梅曲柳!梅曲柳!”
梅曲柳听他呼叫,回头来看。倪天行大道:“快!快!快!用你的拂春手,封住她的涌泉,关元,气海,阴陵,天突等几处大穴!”他喊的急切。梅曲柳从地上的草团上爬起来,几步上前,翻看这女子的眼皮,见眼仁也黑,急道:“怎么回事?”
倪天行道:“快别问了!先封住再说!”
梅曲柳手掌翻飞,骄柔有至,啪啪啪几声响后,听这女子哇的一声,口中吐出一口恶血,奇臭无比。过了一阵,才微微睁眼,道了声谢谢,又昏厥过去。
采练儿在一旁观着,众人围了过来,均不言语。只见倪天行把这女子平放在地上,轻叹了一气,道:“她中了朱雀翼女的风月无情毒!现在毒也贯通全身四海,大家想想办法看,有无办法可就她一命!”
付谷晶道:“呦!倪天行!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好心了!关心起别人的生死来了!莫非她是你的小情人儿!哼哼哼!....”说着阴笑几声,眉眼翻飞,一副不宵之态。
倪天行扭头狠看她一眼,骂道:“疯婆娘!给老子滚远些!”
这时候,那道人黄昏郎上前一步,接过这女子的手腕,号脉道:“毒气还未攻入肺腑心脏,我看还有得救!”说着抬头看了倪天行一眼道:“千人仇!要不把她交与我试试?”
倪天行看了他一眼,微一思量,无可奈何地道:“你要好生医治!”
站在一边一直没有说话的钻地鼠嘿嘿笑道:“他好生医治,莫是羊如虎口了!”付谷晶又嘻嘻笑道:“你道人家黄昏郎的这个道号是混出来的么?下**!可是他的成名绝技哟!哼哼哼.......!”
黄昏郎也不理睬这二人,抱起地上的女子,道袍往后一甩,就朝那徒壁旁的洞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