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了吗？”

　　清晨，卫己正躺在豪华的大床上，他叫人唤来顾正诚，屏退了房间内其他人压低声音问道。

　　“是！”

　　穿着一身休闲装的顾正诚端正地站在卫己的面前。

　　“地点是？路程大约多远？”

　　卫己起身，从一堆华贵的衣服里，翻出几件看起来就像便宜货的旧衣服，穿了起来，这是他姐姐作为礼物为他缝制的衣服，一直是他的珍爱之物，除却一些需要正装的场合即会议、待客、会见贵族与参拜教会之类的事情，几乎是一直穿在身上。

　　“在永河县，地铁半天，飞机四个小时。”

　　有些皱眉的看着上衣下摆处的一个破口，卫己才恍然的想起这件上衣本来是要交给姐姐去缝补的，也算是一个怪癖了吧，他总不让其他人碰这些衣服，执意姐姐做的衣服就要姐姐来补，但是现在他也不得不戒掉这个习惯了，一时间心情也低落了许多。

　　“就当是试试新买的飞机吧。”

　　卫己说道，并且特意在“试试”这两个字上加了重音。

　　“是，明白了。”

　　顾正诚满面微笑的点头应道，俯身施礼就转身离去了，他没有走多远就停在房间门口的走廊上，只见其拿出手机迅速的拨号。不多时手机微微一震，顾正诚优雅而迅速的放至耳边，与电话里的人简短的说了几句就挂了返回到屋内。

　　“准备好了吗？”

　　此时，卫己早已穿好衣服，洗漱完毕，这也是他的一个老习惯了，他一向奉行能自己做的事情要自己做，穿衣吃饭洗漱之类的事情是从来不用也不要别人伺候的，当然也因此被其他贵族取笑过就是了。

　　“一切完全。”

　　顾正诚做了一个“ok”的手势。

　　“那就出发吧。”

　　两人从房间出去经过走廊至楼背面的停机坪，上了一架纯黑色的直升飞机，顾正诚坐在前方的驾驶位上，卫己坐在后方座位，系好安全带后他朝着顾正诚做了一个没问题的手势，飞机就稳稳当当的飞上了天空。

　　上升到1000米左右的时候，机身突然开始变色，一直到了4000米左右的时候更是几乎与青空融为一体，对此两人没有吃惊反而赞许似地点了点头。

　　事实上，在这个世界飞行员并不是一个好干的活，栖息在高空的魔物使其中大部分人都处在活一天是一天的境地，即便如此在这种时代还是有相当多的人为了那高额的报酬福利或是荣耀争先恐后涌进这个危险的行业为自己也为人类做着贡献。

　　这是份残酷的职业，但是总要有人去干，城市外的陆路根本走不通，要联系交流输送物资只能靠这些人。可以说如果没有这些人也就没有什么国家了，所有的城市都只能作为被围困的孤岛与坟墓存在。

　　4000米的高空上，卫己从一个破旧的背包里摸出一袋面包就着矿泉水吃了下去，然后便眺望着窗外的天空，呆呆地出神着，他喜欢站在高处，喜欢那冷冽的寒风，喜欢那一望无际的视角，喜欢那一切都显得渺小的感觉，喜欢那淡漠的出世之感，最喜欢的便是那明镜般的心境。

　　“到地方了叫我。”

　　卫己缓缓闭目，不知道为什么从三天前开始他就总是困倦的很，去医生那里检查也没发现什么问题，医生只是说是哀伤导致的过度心神消耗，说让他好好休息吃好点多做一些利于舒展心情的活动。

　　自家人知自家事，卫己本就是一个看得开的人，经过教会的修行后也能驾驭住自己的心，他的悲伤是有却绝对达不到影响身体的程度。身体的异状只能是其它原因，但是就目前这种略微嗜睡的症状根本找不出缘由来，只能任由病情发展留待观察。

　　当然也封锁了情报，对外宣称是过度心神消耗的缘故，虽然很无聊，但作为上位者这却是不得不做之事。

　　“杀人犯的孩子！”“杀人犯的孩子！”

　　公园里，两个小男孩对着一个穿的破破烂烂的小男孩叫喊到，周围围了一圈小孩子也跟着他们起哄。

　　“你胡说，我爸爸才没有杀人。”衣着破烂的小男孩大叫道。

　　“我妈妈说了你爸爸是个杀人犯。”

　　一个穿的漂漂亮亮的小女孩指着衣着破烂的小男孩说道。

　　“那是你妈妈胡说。”

　　衣着破烂的小男孩狠狠一跺脚，指着小女孩叫骂道，他天生一副凶相如今发起怒来吓的周围的孩子都后退了几步，有胆小的更是转身就跑。

　　“我妈妈才没有胡说，电视上说了的，你爸爸是罪犯。”

　　小女孩有些害怕的藏在一个趾高气扬的高大男孩身后，又不甘心的探出头来补充了一句。

　　“胡说，电视上是骗人的······”

　　衣着破烂的小男孩声音越发的小到最后只是嘴里咕哝着也听不清他说了什么，突然他就迈步往前冲，似乎是想要逃跑却被最初的那两个男孩一左一右地挡住了。

　　“罪犯的孩子！”“说谎！”“骗子！”“说谎虫！”“坏孩子！”

　　周围的孩子一看，恶棍害怕了就更兴奋了，模仿自己想象中的英雄，好似在伸张正义般的嚷嚷着。

　　“不是！不是！不是！······”

　　衣着破烂的小男孩被周围的小孩子拥住，空间越来越小，只好蹲在地上拼命的喊着不是，也不是没有大人路过，但是一看到被欺凌的孩子就一脸厌恶，最多是走上来拉走自家的孩子教训他不能再和那个孩子有牵扯。

　　“你父亲是杀人犯！”“坏孩子！”“坏孩子！”“杀人犯！”

　　孩子们满怀正义感的笑着，对着被围住的罪人，肆意的施加着暴力，拳打脚踢、污言秽语、吐唾沫、往脖颈里塞烂泥······

　　“他妈妈也是个坏女人！”

　　一直默默忍耐着的小男孩突然的爆发了。“哇！啊！”的大叫着，也不管其他人就死死地揪住一个小女孩暴打，旁边的一个中年男子见状大骂着冲了上去，动作粗鲁的扒开扭打的孩子们，狠狠一脚踢开衣着破烂的小男孩，抱起哇哇大哭的小女孩就手忙脚乱的安慰起来。

　　“该死的畜生，有爹生没爹养······”

　　男人骂骂咧咧地轰走了其它观望的孩子，抱着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小女孩好一阵心疼，又是指着小男孩破口大骂，一直从小男孩的父母骂到祖宗十八代，最后急急忙忙的走了，看样子若不是抱着小女孩就要打他一顿的样子。

　　小男孩呆呆地躺在地上，身子几乎蜷缩成虾，男人含怒一脚是相当重的，平日里又是个干粗活的，恐怕一般的成年人也禁不住这一脚。

　　“你怎么看？”

　　远处某个茶摊上，卫己对着顾正诚问道。

　　“不知道。”

　　顾正诚坐在旁边摇摇头，他知道卫己是在问那个衣着破烂的小男孩的秉性如何，但是他觉得只看了一场打闹就要给一个人定性实在是有些想当然了。

　　“你却是想多了，走吧。”

　　卫己从怀里摸出几个铜元放在桌上就起身向着公园走去，顾正诚端起茶碗一饮而尽也追了上去。

　　“怎么样？”

　　卫己站在小男孩的身前问道。

　　“外伤性脾破裂加上失血性休克，恐怕是活不了多久了。”

　　顾正诚蹲在地上掀起小男孩的衣服仔细的检查着，熟练的动作透着一种骨子里的无情，好似他身前不是人而是别的什么不值得在意的东西。

　　“还有救吗？”卫己问道。

　　“如果送到教会的话，但是带两个人的话来不及的。”顾正诚摇摇头示意自己无能为力。

　　“你送他去，我随后赶来。”卫己说道。

　　“不行，怎能让您涉险，这里说到底是边境之地治安混乱······”

　　顾正诚拒绝道，态度非常的坚决，看得出他打定了主意不管卫己说什么都不会听从。

　　“送他去，这是命令！”卫己怒目。

　　“······”

　　顾正诚沉默的跪在那里，低着头却透出一股子倔强，一副咬定青山不放松的架势。

　　“安心吧，我姑且还是带了枪的没那么容易出事。”

　　卫己一叹，催促道。

　　“可是······”

　　顾正诚还是有些不甘心，为了一个在他眼里死不足惜的孩子置主人于危难，这种事情他怎么可能答应，又怎么能答应，

　　“快去，别让我再说第二遍！”卫己怒道。

　　“是！”

　　两人对视了一会后，顾正诚还是屈服了，飞快的抄起小男孩的身体就往教会的方向跑去，他身形瘦弱可跑起来就跟一阵风似的，吓得路人一愣一愣的。

　　“希望来得及吧，愿天主保佑，阿门！”

　　卫己自言自语着也顺着顾正诚离去的方向慢悠悠的追了上去。

　　“小畜生，命倒是不错。”

　　教会的大堂上，一个中年男人拉着一个衣服稍稍破烂却粉嫩嫩的小女孩骂到，脸上满是嫌恶的表情。

　　“李先生，这是神的座前！”

　　一个牧师皱着眉头说道，中年男人连忙拉着小女孩道歉，毕恭毕敬的表示自己绝对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一时口快，取得牧师的原谅后才躬身走了出去。

　　“怎么样，还有救吗？”

　　顾正诚没有理会男子的无礼，紧盯着牧师问道，他就是这样的人，要么不救，要救就一定要救回来。

　　“多亏您送来的及时，已经没什么大问题了，之后只要在吃好点就行。”

　　牧师抹了一把头上的汗，笑着说道。